074 美人
林姐給素雪化的妝容，最大的特點，就是淡而細緻。
突出她的眼睛，其他五官稍次之，唇色是極溫柔的桃花粉，稀釋過，嬌而不艷。眉眼上花的功夫最多，在於找出點睛之筆，極大突出她眼睛的優點，力保在鏡頭中也能清楚保留這份優點。
「好了，大功告成！」
林姐雙手按在素雪的肩膀上，半伏下身，滿意地看著鏡子裡的女孩。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
周圍頓時一陣低微的抽氣聲，極克制，怕打擾這位穿越而來的漢朝佳人，只願遠遠地看著她，看她對鏡貼花黃，看她獨自美麗的姿態。
不忍驚擾。
半餉，他們才輕輕出聲，卻不敢放開聲說：
「不化妝就已經夠漂亮了，林姐這一化，更了不得……」
「董嬌你這運氣也太好了，這姑娘真不是哪個明星？」攝影師是董嬌的朋友，叫周易，是個男生，長得有點娃娃臉，個字很高，足有一八五，比起攝影師，他更像是大學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少年，清秀乾淨。
周易高中時候就開始玩攝影，到了大學，自己開了工作室，慢慢走起專業攝影師的路子。平時就接各種單子，也拍過不少模特，混過劇組，當攝影助理，見過二三線，乃至十八線的明星。
但他曾見過的那些人，和這小姑娘一比，瞬間就落了下乘，這姑娘的臉就算是去拍電影都毫不違和。
許多美人還是藏在民間，不是嗎？
董嬌靦腆又自豪地一笑：「我覺得她比明星還好看。」
真有明星長素雪這樣，天然條件一流，一看就是吃這碗飯的，早就紅了，哪需要等到現在？
攝影師已經摩拳擦掌，好的攝影師碰上好的模特，錦上添花，能為作品極大地提升質感，甚至有時候會有神來一筆。希望這漂亮的姑娘是個好模特，不只是個木頭美人，不知道她的鏡頭感如何？
「現在需要我做什麼？」素雪微提起裙擺，蓮步輕邁，走過去問。
「哦！……跟我來，去外頭吧。」站在她身旁，董嬌都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忍不住砰砰砰地跳，抬起覷著她的側影，真美，頰邊垂下的細細青絲，像是一輪彎月。
她已經美地不似人，更近仙，走在她身邊，都不由得放低聲音，放輕腳步，好像自己整個人都被潛移默化，假裝沾了點仙氣。
「嗯。」素雪微微一笑，眼波流轉動人。
周易也少見地湊過來，難得正兒八經的問：「那個，你以前有當過模特拍過照嗎？」
「沒有。」搖頭。
「寫真呢？」
「也沒有。」繼續搖頭。
周易聞言有些糾結的蹙眉，零經驗的新人吶，可能要花點時間教教。
真說起模特這行，也不是誰都能幹的。不僅僅是容貌身高上的要求，還有鏡頭表現力，大多普通人一到鏡頭面前就露怯，不自然，拍出來的照片就顯得極造作。
哪怕偶爾能找到片刻好的狀態，拍出來的廢片率依舊很高。
而一緊張，就很難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肢體，肢體語言對於模特來說非常重要，重中之重，則是要學會控制，控制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關節，讓他們擺出你想要的姿態，用肢體來訴說情緒和故事：慵懶，端莊，抑或頹靡……
據說最會演戲的明星，拍平面的時候，連手指都會控制緊繃，而不是任它松垮無力，鏡頭會放大每一個細節。
頂級的演員和頂級的模特，都是精通於控制自我的人。
戲曲講究身段，也是連手腕婉轉的寸勁都要拿捏地極其精確，錯一分，就差了那種韻致。
周易遇見的不多，除了天賦異稟，就是後天刻苦，還要有極高的悟性，真的不多。
「你先看看這些參考圖，在這基礎上，你可以看情況自由發揮，我們先試拍幾張。」周易遞給她幾張彩打的照片，都是有模特的人物攝影，各有各的姿態。
這個經常用於給沒什麼經驗的業餘人士參考姿勢，以免無措，呆在鏡頭前不知道要做什麼。另一方面，也可以表達攝影師的構想，想要什麼樣的構圖和情緒。
素雪仔細翻了翻，默默記下大體的風格和動態。
「你站在這塊，回頭看。」周易先給了她劃一個簡單姿勢，先試拍看看。
「嗯，好的。」
素雪聞言走過去，背向他們，站定，然後微微側身回眸。
她身後的背景是落在陰處的紅牆黃葉，舊舊暗暗，而她站的位置，剛好是陰與陽之間的交界處，當她轉身回眸的時候，金粉似的陽光就照在她回身而來的這一側。
「阿劉，給她背後補點光。」周易吆喝了一聲，急促道。
阿劉趕緊跑過去扛著反光板給素雪背後打光，不然背後整個融在陰影里，明暗對比太過強烈。
周易的娃娃臉此刻卻異常嚴肅，緊緊盯著素雪，一眨不眨，眼睛卻亮了亮：「就這樣，很好，保持這個姿勢，再轉過來一點……」
是他要的感覺！
「咔嚓——」
「咔嚓——」
周易微曲膝蓋，迅速按下快門，對焦，咔下無數張腰部以上的中景。
完畢！
拍完他就趕緊翻開照片回看，周易低頭，翻看來翻看去，滿臉驚艷，剎時，他甚至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拍出來的照片，或者說，一半多的功勞是因為素雪。
紅牆，黃葉，灰影，清冷的色調像是老電影裡的靜默味道。
碎金般的光飄落進少女的雙眸中，蕩漾出一湖白晃晃的月光，她靜悄悄地望著，好像要望進極深極遠的夜空，無聲追尋。
有人覺得，有些美人，美則美矣，卻空洞，索然無味。
那是真的美嗎？未必。
另外一些，怎麼拍，怎麼瞧，都好看，你會覺得她，有味道，迷人。
那些美人，皆因美地有故事。
哪怕她本身，並沒有太多崎嶇坎坷的經歷，依舊美地風情萬種，驚心動魄。
你看著她，就像看到千百個紅塵故事。
她是一千個人心中一千個美夢，他們願意為她編織出無數錦繡文章，一千零一夜都說不完。
周易知道，眼前這個姑娘就是後者。
她能讓照片拍出故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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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點還有一章，明天會更得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