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你沒話和我說？

　　  奶奶眼睛緊緊的盯著裴念，不由得她逃脫。

　　  而裴念，本來是想瞞著奶奶這件事的，但是沒想到這件事還是讓她知道了。

　　  此刻，面對著奶奶的眸光，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隱瞞下去的。

　　  顯然她已經知道。

　　  她點了點頭。

　　  奶奶的臉色更差了，隔了一會才道：「孩子是陸紹庭的？」

　　  裴念頓了頓，再次點頭。

　　  幾乎在她點頭的瞬間，這小房子裡就傳來一陣劇烈的聲響，餐桌上的東西，被奶奶猛地一下子揮落在地上。

　　  奶奶一手撐在狼狽的餐桌上，一手指著裴念，顫抖著，幾乎就說不出話來：「你……你……」

　　  她撫著自己的心臟，臉色極為的蒼白，裴念大叫一聲：「奶奶！」

　　  連忙走過去將她扶住，讓她坐在了椅子上。

　　  奶奶之前就動過心臟的手術，那時候醫生就說，她不能承受刺激的，現在裴念懷上陸紹庭孩子的這個事實實在是給她太大的打擊，所以她才會這樣。

　　  裴念將她扶著做好之後，用手去順著她的背：「奶奶，你怎麼樣？」  

　　  可是奶奶的臉色一直都很不好，話都說不上來，裴念知道不對勁，連忙扶著她出門：「奶奶，我們去醫院。」

　　  嘉嘉只能拜託房東太太照顧一下了。

　　  一路上，奶奶的情況都很糟糕，裴念的一顆心一直都懸著，一直到了醫院，經過醫生的一番搶救，奶奶的情況才基本上安定下來。

　　  現在已經轉到了病房去，只是依舊沒有醒過來。

　　  裴念推開門的時候，耳邊迴響去剛剛她醫生對她所說的那句話：「老太太的情況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是你要注意，別讓她再受什麼刺激，她這前不久才經過一場手術，怎麼不注意點呢？」

　　  當初好不容易才將奶奶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要是她再出什麼意外的話，裴念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她在奶奶的病床前坐下來，拿手握住奶奶蒼老的手掌：「奶奶，你要好好地。」

　　  幫她將被子拉上來。

　　  這病房還有一張沙發，她準備在那裡窩一個晚上。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下一刻，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裴念怔了一下，抬頭望向從門外走進來的人。  

　　  男人高大頎長的影子落在地上，推門進來的時候，影子被拉的很長。

　　  裴念看著他，一直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他開口：「奶奶怎麼樣了？」

　　  她才回過神來：「沒什麼事了、」

　　  頓了頓：「你怎麼會來？」

　　  「晚上我給嘉嘉打電話的時候，她說的。」陸紹庭眸光掠過在床上躺著的奶奶，輕聲道。

　　  每天晚上陸紹庭都會給嘉嘉打電話，父女兩都會通一會電話的，想必嘉嘉就將今天的事情給他說了。

　　  剛剛她帶著奶奶出門的時候，嘉嘉也是嚇壞了，可是當時奶奶情況危急，她也顧不上和她解釋了，只能匆匆帶著她來醫院。

　　  陸紹庭的眸光重新落在裴念的身上，深沉，帶著探究，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出聲：「你沒話和我說麼？」

　　  經他這麼一問，裴念便知道了，自己懷孕的事情，他也已經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奶奶，不想在這裡和他談論這個問題，所以先行走出了房間。

　　  陸紹庭跟著她的腳步離開了病房。

　　  寂靜的走廊里，掛著微弱的光芒。  

　　  他們一前一後的站在走廊的角落。

　　  陸紹庭這麼盯著她，強大的氣場帶來極大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已經知道了吧？」

　　  陸紹庭點頭：「你本來打算瞞著我將孩子拿掉？」

　　  裴念的聲音很冷靜：「我不要這個孩子。」

　　  她怎麼能要這個孩子？

　　  這是她和陸紹庭的孩子，要是她留下來了，以後的生活將要面臨怎麼樣的翻天覆地？

　　  「我要這個孩子。」陸紹庭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的清晰：「這也是我的孩子，你怎麼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準備動手術？」

　　  「你的孩子……那又怎麼樣？陸紹庭，這孩子我不要，你還能強迫我留下來麼？我要將他拿掉，我不會生下他的，想要生下你的孩子的女人大把，你可以去找她們……」

　　  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本來就在挑戰著裴念脆弱的神經了，再加上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她的情緒無法冷靜下來。

　　  所以，面對著陸紹庭，她怎麼還能安靜？

　　  她怎麼還能好好地和他說話？  

　　  她現在只想遠離這個男人，好像遠離他，就能遠離一切災難一樣。

　　  她想要過平靜的生活，可是偏偏，這個男人帶給她的，都是各種各樣的波折。

　　  她是真的覺得很累了。

　　  「裴念……」陸紹庭從背後抱住她的腰，手就放在她的小腹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手掌就在那裡輕柔的撫摸著。

　　  好像在和肚子裡的孩子打著招呼：「把他留下來，這也是你的孩子，你忍心讓他就這麼沒了麼？」

　　  裴念深深地呼吸一下：「陸紹庭，你別和我說這樣的話，我不忍心又能怎麼樣？他還是不能留下來，因為我知道，留他下來意味著什麼……我真的求求你了，陸紹庭，你別再來糾纏我了，我很難受你知道麼？我本來一直瞞著奶奶這個事情的，但是她今天晚上知道了，知道了我懷的是你的孩子，話都沒說上兩句，就暈厥了過去，她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這樣子，我身邊的親人不多了，我只有她和嘉嘉了，我能讓她出什麼意外麼？」

　　  「從前那是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那麼深的糾葛，我不知道我們家和你們陸家有那麼深的恩怨，所以我懷嘉嘉的時候，你大概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現在……你覺得經歷了這麼多，我還能像是從前那樣，懷上你的孩子就覺得滿心的歡喜麼？你剛剛說對了，我是有不舍，是有不忍心，因為那也是我的孩子，可那又怎麼樣？我是不可能將這孩子留下來的……」  

　　  她拿開了陸紹庭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我會將他拿掉的。」

　　  說完，她就往奶奶的病房走去了。

　　  月光下，她的身影顯得特別的纖細，一點也不像是懷著孩子的人。

　　  也是，才一個多月，哪裡有什麼其他的特徵？

　　  陸紹庭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離開，知道眼睛都酸澀了，還不捨得眨一下眼睛。

　　  孩子，他知道，他是不會讓她給拿掉的，無論用什麼方法。

　　  因為她知道，裴念不想將孩子留下來，是不想和他再有什麼糾葛。

　　  而正如她所想的那樣，有了這個孩子，他們之間才有可能。

　　  而他想留下這個孩子，不僅是因為這是他和她的孩子，還有的是，他也看到了希望。

　　  他重新將裴念的心門打開的希望，哪怕這希望其實很小，很微弱，可是他都不想要放棄，他都想要好好地把握。

　　  第二天早上，奶奶才醒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裴念的時候，她又將眼眸轉開，一句話不說，顯然是不想面對她。

　　  裴念覺得無措：「奶奶，您別這麼對我……」  

　　  她最害怕的便是奶奶這樣的對自己，那會讓她覺得驚慌失措。

　　  奶奶長嘆一聲，沉默許久才道：「你既然這麼愛陸紹庭的話，那你就和他在一起吧，這一次，你受到什麼樣的苦難，可都別再回來和我說了，因為那是你自作自受的，從前你就一顆心全都撲到了他的身上，幾年後，我以為你看透了，學乖了，卻原來，還是這個樣子，你……太讓我失望了……」

　　  奶奶以為她是暗中和陸紹庭來往，只是一直在瞞著她而已。

　　  所以昨天晚上她才會失望成那樣，最後受不了打擊，暈厥了過去。

　　  本來她就不相信陸紹庭會真的對裴念好，她看見了裴念這些年來因為陸紹庭所受的苦，她也是心傷她為何還是沒有走出來，也擔心她再一次經歷那些事。

　　  「不是這樣的，奶奶，您聽我說……」

　　  裴念抓著她的手，想要說話，可是奶奶卻將她的手推開：「我累了，你先出去吧，讓我好好地休息一下。」

　　  「奶奶……」

　　  「出去！」奶奶指著門，厲聲道。

　　  裴念怕她還會受什麼刺激，所以只能先行離開。

　　  她關上了門，手緊緊的捏著門把，隨後鬆開，往外面走去。  

　　  她一直走到了醫院的花園裡，在一張凳子上坐下來，有水滴抵在長凳上，她低頭看了一眼，用手撫上自己的臉

　　  滿掌的濡濕。

　　  面前遞過來了一張紙巾，她順著紙巾的方向抬頭，看見向以琛就站在她的面前。

　　  接過紙巾擦了一下臉，她輕聲道：「謝謝。」

　　  向以琛在她身邊坐下來：「還好麼？」

　　  「還好……」

　　  「你這樣子，哪裡好了？」向以琛笑著搖頭：「這麼憔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發生什麼事了？」

　　  「奶奶住院了，我來照顧她。」

　　  「她現在怎麼樣」

　　  「已經沒什麼事了，只是受了刺激才住院的。」

　　  「受了刺激……」向以琛喃喃道：「是知道了你懷了陸紹庭孩子的這件事？」

　　  裴念沉默，當是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