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絲巾
向以琛的手放上來,想要觸摸一下裴念的臉,裴念及時躲開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手又很自然的放下來,看著她,嘴角依舊噙著笑:「不要再住在這裡了。」
裴念輕聲道:「謝謝向總關心,不過我覺得這裡挺好的,我住的挺不錯的。」
「挺好?挺不錯?」向以琛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念念,你要是再住在這裡,我保證你的身體會被這房子給整垮,陰暗,潮濕,這是能住人的地方麼?」
對於向以琛這樣的人,他自然是看不上這裡的,要是好幾年前的裴念,她也看不上,她甚至連待在這裡一分鐘的時間都不願意。
可是現在她是什麼樣的身份,她還有資格有那個能力來嫌棄這個嫌棄那個麼?
裴念還是那句話:「謝謝向總的關心,我在這裡挺好的。」
「真是倔強。」向以琛低嘆一聲,然後看著她的腳踝:「這幾天你這腳行動都不會方便吧?你怎麼辦?」
「沒事的,我今天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還是準時去上班。」裴念以為他在擔心因為她的腳傷而耽誤了工作,所以才這麼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向以琛發現她總是喜歡曲解自己的意思:「從明天開始,我過來接你去上班。」
裴念現在就可以想像的到,要是她和向以琛同時出現在公司的話,會引起什麼樣的轟動,現在全公司的女員工對她已經足夠的仇視了,她不想弄的自己連班都不能上。
「向總有心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她每一句話的語氣聽來都是客客氣氣的,可以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向以琛拉下她的手臂:「念念,有必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嗯?」
裴念明白向以琛對自己的感覺,其實也不過是所謂的興趣,她現在勾起他的興趣了,所以他才願意在她身上花這些心思,可是當有一天,他已經沒了這些興趣之後,他就再也不會願意多看她一眼的。
裴念很清楚很明白的告訴他:「向總,我只想好好工作。」
「難道我對你好你就不能好好工作了?」向以琛反問。
「向總為什麼會對我好?你自己心知肚明,向總也知道自己的魅力吧?你是整個公司所有女員工心中的頭號夢中情人,我想安安靜靜的工作和生活,不想成為全公司女員工的公敵。」裴念抿唇笑了笑。
「你這麼說我懂了,你在怪我打攪到你的生活了。」向以琛站了起來,手搭在裴念的肩膀上,按了按,過了一會才拿開手:「我先走了。」
裴念點了點頭:「向總慢走。」
向以琛離開後,裴念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發呆腦海里想到的全是今天早上在墓園和陸紹庭所說的話。
她想的太多了,連陸老太太都一直在她的腦海里出現,她對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還有她臨時的時候的場景,這一切都實在是太過於清晰了,就好像是發生在昨日的一樣。
她用手捂住眼睛,不准自己再胡思亂想,然後扶著椅子想慢慢的起來,回到房間去睡一下,她太累了,今天早上起的太早,又經歷了太多事了。
門鈴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她怔了一下,除了房東太太,一般就只有楊萊會來找她。
她拖著腳傷去開門,發現外面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手裡拿著幾個盒飯:「你好,外賣。」
裴念搖了搖頭:「我沒叫外賣。」
男孩子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地址,對比了一下她門外的房號:「小姐,確實是你這裡沒錯。」
裴念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伸手去看了一下地址,確實是她這裡,她便伸手拿過去,然後掏錢:「多少錢?」
「不用了,已經付過了。」男孩子看到她行動不方便,主動幫忙將外賣拿到裡面放下來才離開。
裴念關上了門,疑惑的往裡面走,翻開了外賣一看,都是一些比較清淡的飯菜,像是知道她腳上有傷,不能吃的太重似的。
她想到了向以琛。
她隨便吃了一點,然後去裡面睡了,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晚上,她被手機鈴聲吵醒。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所以也沒顧得上看來電顯示,只按了接聽鍵,並將手機放在耳朵旁:「餵……」
「裴念,你的東西還留在我這裡。」
「什麼東西……」裴念話說了一半,忽然覺得不太對勁,這聲音,分明就是陸紹庭的聲音,她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穩了穩情緒,並將床頭上的燈給開了,握緊了手中的手機:「什麼東西?」
「你的絲巾。」陸紹庭的聲音依舊冷冽。
裴念想,應該是今天坐他的車落在他那邊的,自己回來也沒怎麼注意到,可是現在她的情況,讓她去拿絲巾也是不可能的。
「那我改天去拿……」
「不用了。」陸紹庭冷聲打斷她的聲音:「出來開門。」
裴念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啊……?」
「出來開門。」陸紹庭再一次重複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我就在你家門外。」
這下裴念徹底的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陸紹庭怎麼會找到她住的這房號的,但是她依舊起來去開了門,門外果然站著陸紹庭。
他穿的還是今天上午在墓園的那一件墨色的大衣,肩頭上有少許的雪花,和他整個人形成了極致的魅惑。
裴念看到他手上拿著她的絲巾,是一條紅色的絲巾,還是當年他送給她的。
當年她戴著入獄的,所以出來後,監獄那邊也一併還給了她。
當年的所有東西她都扔了或者是當掉了,包括結婚戒指和項鍊,可是這絲巾卻還在她的身邊。
之前裴念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這絲巾被陸紹庭拿在手上的時候,她卻覺得有一種異常難堪的感覺,好像做了什麼不堪的事情,而被人當場抓住一般。
她伸手過去,聲音有些啞:「謝謝。」
陸紹庭看了一眼她的手,這隻手正好是她被傷到的手,手腕上還有一道很嚴重的疤痕,很醜陋。
他將絲巾放在她的手上,她拽在手裡,這絲巾是很好的料子,所以即使多年過去了,依舊能感覺到它柔軟的觸感。
「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裴念原本以為,陸紹庭對於她本來就不傷心,所以對送過她什麼禮物這件事,更是不會記得,可是沒想到,此刻他竟然說出來了這樣的話。
他是故意在她面前將事實揭開的麼?好讓她難堪。
實在告訴她,他都將她忘得乾乾淨淨,可是她卻還將他送給她的東西留在身邊。
「是麼?」裴念的手緊了一下,然後鬆開,暗暗的深深呼吸一下,用儘量平靜的表情看向他:「我不太記得了,只記得入獄是戴著它的,出來後也一直拿著它,覺得還不錯,就一直留在身邊了,原來這是你送我的禮物麼?什麼節日的禮物?生日還是聖誕節還是情人節?」
陸紹庭的眸子越加的深邃,凝著她的眼眸,似乎想要找出她眼中的絲毫破綻,可是看到的卻全是平靜,他的眼眸一閃而過寒光。
「我竟然都沒有發現它丟了,還是謝謝陸先生給我送回來,這麼好的料子,已經算是我身上最貴的東西,丟了怪可惜的……」
她在極力的掩飾什麼,而陸紹庭則在極力的尋找些什麼,他忽然靠近:「裴念,你沒發現你現在在我的面前的話特別的多?」
裴念的聲音頓住了:「謝謝陸先生了……陸先生要進來喝杯水麼?」
她本來就是隨意的一說,因為她覺得陸紹庭是不會進來的,沒想到他竟然點了點頭,往裡面走去:「好。」
裴念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往那邊看去的時候,陸紹庭已經站在客廳處,他和向以琛一樣,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忙著打量她這個房子。
她明白,她現在住的這房子,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真的是不能住人的。
裴念進去倒了一杯水給陸紹庭:「陸先生。」
陸紹庭接過去,喝了,裴念等著他離開,他卻拿著水杯依舊在打量著房子,臉上沒什麼表情,沒有剛剛向以琛的那種糾結,不知道他在想著些什麼。
「裴念,住在這種地方是不是很不習慣?」陸紹庭忽然出聲道。
要是別人說出這種話的時候,應該就是關心了,可是裴念知道向以琛不是,他就是在譏諷。
「多些陸先生關心,挺好的。」裴念偏偏不讓他如願,將絲巾隨意的放在了椅子上:「陸先生還有什麼事麼?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進去休息了。」
她擺明就是在下逐客令,陸紹庭也擺明了聽出來她話里的意思了,可是他依舊站在原地:「有事。」
「什麼事?」裴念一怔,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一時情急之下,竟然伸手握住了陸紹庭的手臂:「是不是嘉嘉的事?」
陸紹庭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連忙將手拿開:「嘉嘉她……」
「她沒事。」
「那是什麼事?」
裴念的話音剛落,門鈴在這個時候再一次響了起來,她只能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