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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愛愛你說了算

    厲家珍臉頰燒了起來,沈遇樹從未在她面前說過如此輕浮與露骨的話,她咬著唇,漲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沈遇樹等得心煩,尤其是剛剛看見她和前夫在涼亭里摟摟抱抱,心裡那缸醋罈子像是被人一腳踢翻了。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進她眼裡,「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厲家珍忽然用力推開他,沈遇樹不曾防備,被她推了個踉蹌,背抵上身後的牆,才穩住沖勢,他擰眉,就見那小女人打開客房的門,飛奔進去。

    他反應極快,在她甩上門之前,手臂伸了過去,阻止門關上,房門震得他手臂酸麻,他悶哼一聲。門已經在他面前關上,他甩了甩手臂,待那股酸麻褪去,他用力敲門,「珍珍,開門,有什麼話我們當面說清楚,我不許你躲。」

    厲家珍反鎖上門,終於覺得自己已經安全,她渾身虛脫,腳下晃了晃,她兩腿虛軟的走向房間的大床,在床尾坐下,抬眸瞪著緊閉的房門,「沈遇樹,你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不想看見我,你想看見誰?你前夫嗎?」門外傳來男人抓狂的聲音,「厲家珍,我數三聲,你不開門,我就砸門進去了。」

    厲家珍雙腿曲起,一張小臉幾乎埋在雙腿前,對男人的警告視若無睹。她不能再屈服在他的.淫.威下了,否則他一輩子都要吃定她,她不能這麼沒出息。  

    「一……」門外男人開始數數了,厲家珍不為所動。

    「二……」

    厲家珍還是沒有動,門外三字音剛落,門板上傳來一聲巨響。房門邊上的牆灰撲簌簌直落,伴隨著砸門聲響起的,是小煜咯咯的笑聲,以為他們在玩捉貓貓。

    厲家珍騰一聲站起來,她瞪著鬆動的門板,這才意識到這裡不是她家,也不是他可以任性胡為的地方。她急急衝到門邊,「沈遇樹,你瘋了嗎,這裡是別人的家。」

    「你開門,我就不砸了。」沈遇樹威脅道。

    厲家珍倒是想無視他到底,可是這是別人的家,韓美昕肯收留她。她不能給她帶來麻煩。她連忙開鎖,將門打開。

    沈遇樹手裡還舉著一張實木圓凳,看到她眼眶紅紅地站在門邊,他丟下圓凳,迅速走進來,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裡,所有的強硬都消失了,「珍珍,對不起,如果你不願意,我不強迫你,但是不要一聲不響的離開,我受不了。」

    他的懷抱很緊,摟得她快喘不過氣來。昨晚面對空蕩蕩的大房子,他只有一個想法,只要她願意跟他回去,他就是當一輩子的和尚,也不會再強逼她。

    厲家珍心裡本來還很委屈,卻被他這話給氣笑了,她一陣臉紅心跳,怒道:「沈遇樹,你是不是只有這點事可以惦記了?」  

    「你不是因為這個才離家出走的嗎?」沈遇樹驚訝,稍稍鬆開她,看著她躲閃的目光,知道她是害羞了。他心裡肯定,她就是因為他強要了她,她才會離家出走,「還是我做得讓你不舒服?不可能啊,雖然我經驗少,但是領悟力很高,我看了許多片子……」

    見他越說越不像話,厲家珍羞得連忙打斷他,「沈遇樹,不准你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片子。」

    「好!」沈遇樹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觀摩沒用,實踐才能出真知,對吧?」

    「……」厲家珍無語凝噎,男女之間果然有差異,你想和他談情的時候,他想的只有和你上床。她掙開他,走到床尾坐下,凜著小臉道:「要我和你回去可以,我們必須約法三章。」

    「你說,合理的條件我都答應。」沈遇樹瞧她的模樣不像是生氣,反倒是羞澀,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他再沒臉沒皮,也不可能再強迫她一次。

    厲家珍咬了咬唇,想到要說的話,還是止不住臉紅,「那個……你不可以再欺負我。」

    沈遇樹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不管他剛才怎麼耍流氓也好,這會兒安靜下來,面對她時,他還是有些小緊張。他雙手撐在床邊,手指無意識的敲著,眼角餘光瞄到她的手也撐在床單上,他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靠近,小手指搭在她的小手指上,見她要拿開,他連忙死皮賴臉的勾住,不給她走。  

    厲家珍臉上的紅暈更深,掙了掙,沒掙開,索性由著他去了。

    空氣逐漸變得壓抑,她甚至感覺到身旁的男人呼吸的頻率都變了。像是他們談戀愛那會兒,第一次在外面過夜,純情得看一眼對方就會臉紅,最後還要遮遮掩掩。

    「你答不答應啊?」為了掩飾心裡的侷促與不安,厲家珍嬌聲問道。

    沈遇樹瞅著她紅通通的臉頰,明明昨晚才發誓,讓他當和尚都可以,這會兒坐在她旁邊,他想的卻是將她壓在床上,用什麼姿勢再好好疼她一次。沒辦法讓她馬上再愛上他,至少先讓她愛上和他上床。

    「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沈遇樹嗓音沙啞,多了一抹慾念。

    「什麼?」厲家珍根本不敢看他,被他這樣盯著,她只覺得房間裡的空氣熱得快要燒起來,渾身都難受起來。

    「親親我說了算,愛愛你說了算。」這是沈遇樹最大的讓步,讓他不碰她他會瘋,所以他把開始的機會留給自己,叫停的機會留給她,雖然想想那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厲家珍知道,再談下去,也不會比這個結果更讓她滿意,她勉強接受了。雖然他們從一開始,就直接從親親奔到愛愛的過程。  

    兩人相談腎歡,沈遇樹立即開始收拾她和小煜的行李,離開前,他在茶几上留下一沓鈔票,當作是修門的費用,然後帶著孩子和孩子他媽回去了。

    ……

    賀雪生吃過午飯後,直接去了沈氏集團,昨晚談好的代理權,今天她得去把合約拿到手,以免沈存希再變卦,拿代理權吊著她。

    今天格外的冷,即使艷陽高照,但是吹來的風,那冷意似乎要鑽進骨子裡。

    賀雪生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高領毛衣,下面一條格子短裙,套了件中長的駝色大衣,毛衣鏈是某奢侈品牌剛出的新品,震翅欲飛的蝴蝶,整個人摩登又時尚。

    她走進電梯,才發現電梯裡還有一個人,看到金屬壁上倒映的那張臉時,她心裡有種冤家路窄的想法。

    她摘下墨鏡,挑眉看向連清雨,輕笑道:「連小姐,你手段倒是高明,居然進到沈氏來了。」

    「我手段再高明,也沒有賀小姐高明,居然不計前嫌,重新爬上存希的床了。」連清雨滿目譏誚,忽然想起前天晚上登門質問她的沈存希,她心底憤恨。

    賀雪生幽幽地看著她,「我怎麼聽著這話里酸味特別濃啊,嗯,也對,你費盡心機想要爬上他的床,結果他看都不看你一眼,還只把你當妹妹,不知道你是不是夜夜空虛?」  

    連清雨氣得臉頰通紅,「你無恥!」

    「再無恥也比不上你,連小姐,我正等著,等著你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你千萬別讓我失望啊。」賀雪生把玩著墨鏡,完全無視連清雨的憤怒。

    她不會主動去算計連清雨,懶得費這個神,因為她篤定,連清雨一定會迫不及待的露出馬腳。

    連清雨咬緊牙關,憤恨地瞪著她,面前的女人比之七年前更加明艷照人,那是她無法企及的,所以發自內心的厭惡。

    「你以為你能落得什麼好下場?宋依諾,你現在接近存希,被他睡,你也不是真心想回到他身邊吧?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是在利用他對你的愧疚之心,想達成什麼目的。」

    「你說對了,我就是利用他,可是怎麼辦呢,他心甘情願被我利用,而你,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小丑,無論你怎麼掙扎,你只會越來越讓他厭惡。」賀雪生語氣惡毒,看她氣得猙獰扭曲的臉,她心頭大快。

    「你!」連清雨心頭火氣,被她激得失去理智,拿起手裡的文件夾朝她砸去。

    賀雪生可以避讓,但是身後的電梯門此刻開來了,她聽到沈存希和嚴城說話的聲音,避讓的動作就硬生生頓住,連清雨看到電梯門前的男人時,手裡的文件夾已經來不及收回去。  

    沈存希沒想到電梯門開,會看到這樣一幕,他心跳一滯,一個箭步衝過去,大手扣緊賀雪生的手腕,將她往身邊一側,同時身體擋過去,文件夾砸在他後背上,賀雪生則被他牢牢的護在懷裡,毫髮無傷。

    文件夾落了地,沈存希先檢查了賀雪生有沒有受傷,這才滿目陰戾地瞪著僵站在原地的連清雨,他冷聲道,「連小姐,麻煩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連清雨楚楚可憐地望著沈存希,她指著賀雪生,道:「她明明可以躲的,看見你在,她才沒躲,四哥,你為會麼這麼偏心,要站在她那邊說話?」

    「她可以躲,不代表你沒有動手打人,嚴城,通知人事部,連小姐以下犯上,開除。」沈存希鐵面無私,亦是找到機會,將連清雨從財務部弄出去,那裡到底是個敏感的職位,不能留一顆定時炸彈在裡面,雖然她並沒有機會接觸到那些深入的信息。

    連清雨氣得半死,不敢相信沈存就這樣開除了她,她怨恨地瞪著他,「四哥,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你懷裡的女人吧,她不是純良之輩,你遲早會死在她手裡。」

    賀雪生聞言,不期然想起前晚手機里那張動圖,臉色有些蒼白,她仰頭望著他,入目的是男人性感的喉結,與堅毅的下巴,她在等,等他怎麼回答連清雨。  

    沈存希沒有看她,卻知道她在看他,他說:「她是不是純良之輩,都不會影響我愛她我要她的決心,嚴城,去辦理好,送連小姐離開公司。」

    嚴城心裡明白,開除連清雨並非僅僅是偏袒沈太,還有不能讓她待在財務部。

    沈存希說完,再也沒有看連清雨一眼,扶著賀雪生走出電梯。連清雨站在電梯裡,隱約還聽到沈存希在問賀雪生,「有沒有傷到哪裡?看見別人打你,你都不知道躲嗎?那麼想挨打?」

    分明是責備的話語,語氣里卻多了一抹寵溺。

    她眼眶漸漸紅了,沈存希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她到底為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郎心似鐵的男人?

    直到他們遠去,嚴城才走進電梯裡,按了樓下財務部的樓層數字,電梯門緩緩合上,也把連清雨不甘的目光阻隔。

    嚴城斜倚在電梯壁上,他跟在沈存希身邊有多久,就認識連清雨有多長時間,連清雨是不是省油的燈,他心裡一清二楚,「連小姐,沈太現在是沈總的心頭至寶,你打他可以,打他的女人不行,你又何必非得和沈太過不去?」

    「嚴城,你們都被她那張偽善的臉騙了,總有一天,沈存希會後悔的,後悔把這樣一顆定時炸彈藏在身邊。」連清雨咬牙切齒道。  

    嚴城點了點頭,「也許吧,可誰又知道,沈總是不是樂在其中呢?」

    「……」

    沈存希扶著賀雪生進了辦公室,辦公室的窗簾放下來,阻擋了外面窺探的視線。賀雪生抬頭望著他,明明很滿意他剛才的所作所為,偏偏還要裝,「沈總,這件事也沒有這麼嚴重,你幹嘛還開除她,她多委屈啊。」

    「你不委屈嗎?」沈存希在她身邊坐下,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賀雪生托著下巴,「我委屈什麼,你都幫我出氣了。」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細白的手指放到唇邊,張嘴咬了一口,感覺到她哆嗦了一下,他問道:「不想告訴我她為什麼要打你嗎?」

    「大概是因為我沒羞沒臊的又爬上你的床了,她羨慕嫉妒恨唄。」賀雪生笑得風情萬種,那笑容特別勾人,沈存希被她看得渾身熱血沸騰,忽然湊過去,薄唇印在她唇上,將她壓在沙發上,輾轉吮吸。

    一吻結束,他微微抬起上半身,看著她瀲灩的雙眼,心頭微微一盪,「還疼嗎?」

    賀雪生饒是裝得再淡定,也止不住的紅了耳根,她抬腿,踢了踢他的小腿骨,像隔靴撓癢一般,不會讓他感到疼,她彎了眉毛,說:「你要真心疼我,昨晚就放過我了,現在才來問,真虛偽!」  

    沈存希瞧她嘟著嘴罵他虛偽,他倒也不生氣,俯下身去,舔了舔她紅腫的唇,啞聲道:「有時候我覺得你就是罌栗,明知道會上癮,還是一而再的去碰,不碰就難受。」

    「你怎麼不說是那點事容易讓你上癮?」賀雪生斜睨著他。

    沈存希和她擠在沙發里,一手支著腦袋,像是和她談心一樣,說:「你不能怪我對你太熱情,你離開我多久,我就有多久沒有碰過女人,一旦開了葷,哪有不時時刻刻惦記著這事。」

    賀雪生聽得臉熱,手指無意識的把玩著他西裝上的紐扣,「真沒有別的女人?」

    「沒有。」

    「你別騙我哦,國外那些女人都吃生牛肉長大的,生就一對大波,你看著不會心動?」賀雪生笑盈盈地望著他,他需求這麼旺盛,她很難相信他這兩年沒有女人。

    沈存希把玩著她的手指,「我不喜歡大奶包,就喜歡你這種小籠包,一手掌控就好。」

    賀雪生被他調戲了,她臉紅耳赤,從沙發上坐起來,瞪著他,道:「趕緊去工作啦,當老闆的工作時間調戲女人,當心你的下屬也跟你學。」

    沈存希跟著坐起來,看她緋紅的臉,頭伸過去,在她臉頰上嘬了一口,辦公室里響起水水的「啵」一聲,賀雪生臉頰更燙了,哎,這人真是越老越不正經了。  

    沈存希笑吟吟地瞅著她,看她眼神四處飄移,就是不敢看他,他只覺得有趣,「你在這裡等我下班,我處理完公事,我們一起回家。」

    「我今晚想回賀宅去。」賀雪生這個點過來,就是想拿了合約,回佰匯廣場,加班把公務處理完,然後回賀宅。

    沈存希俊臉上的笑意微僵,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為什麼回賀宅去?」

    「那個……這麼快,你應該不會再想……所以我還是回賀宅去。」賀雪生尷尬道。

    沈存希反應過來,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的眼睛,「依諾,你覺得我讓你跟我回依苑,只是想睡你嗎?不需要了,就讓你回去,你把我們之間的感情當什麼了?」

    「我有擇席的毛病,換了床睡不好。」賀雪生找著藉口。

    沈存希蹙緊眉頭,「你要真睡不著,我保證做得讓你沾到枕頭就想睡,這不是理由。」

    「……」賀雪生不想和他同床共枕,不想貪念和他在一起的時光,那樣她會慢慢忘記過去吃的苦,再度沉溺其中。

    有時候保持適度的清醒是必要的。

    沈存希在她身邊坐了一會兒,等心頭的怒意消了,他才起身去工作。賀雪生看著他格外陰沉的背影,心裡嘆了一聲,到底沒再堅持要回賀宅去。  

    過了一會兒,聽他接電話的聲音恢復如常,她站起身走過去,「沈存希,我上次落在你這裡人合約,你放哪裡了?」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丟在她面前,正是她上次落下的,她翻開一看,合約末尾他已經簽了字,她合上文件,笑眯眯道:「什麼時候簽的?」

    沈存希掛了電話,聲音平淡如水,「簽好久了,昨晚我給你的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

    「遵命,長官。」賀雪生俏皮的朝他敬了個禮,她抱著文件,說:「那我現在可以去佰匯廣場了嗎?我一天沒去公司,肯定有好多事情等著我處理。你下班了,再過去接我,好不好?」

    「好。」沈存希點了點頭,看她轉身就走,他忽然叫住她,「依諾。」

    「嗯?」賀雪生腳步頓住,回頭看著他,他眉目深沉,像是斟酌了一下,然後道:「你不要忘記,我是你的丈夫,一丈之內方為夫。」

    賀雪生心裡一震,再望過去時,他已經垂下眼瞼,繼續翻閱文件,「去吧,我下班過去接你。」

    賀雪生在門邊站了半晌,突然朝他走去。聽到腳步聲,沈存希詫異地抬頭,她已經近在咫尺,小手捧著他的臉,紅唇印下來,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一觸即走,「沈存希,如果有一天我不受控制的傷害了你,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說完,她轉身迅速離開。

    沈存希手指輕撫著唇,薄唇上痒痒的,讓他心裡激盪的,卻是賀雪生那番話,她說,她不受控制的傷害他,那是什麼意思?

    意識到什麼,他連忙站起身,大步追了出去,等他追到電梯間時,電梯已經下行。他怔怔地站在電梯門邊,沒有再繼續追下去。以貞吉血。

    ……

    賀雪生回到佰匯廣場,雲嬗不在位置上,她徑直回了辦公室。辦公桌上果然已經堆積了一堆文件,她處理完文件,然後按內線,叫秘書進去。

    進來的是雲嬗,看到她在辦公室,她有些詫異,「你什麼時候來上班的?」

    「有一陣子了,品牌的代理權拿下來了,你叫下面的人騰出一個專櫃,準備上這個品牌的新品。」賀雪生將文件遞給她,發現她有些走神,她站起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沒有。」雲嬗定了定神,抱起文件轉身出去了。

    賀雪生看著她的背影,暗忖:該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所以心情不好吧。其實她一直把雲嬗當成最親近的人,雲姨不提這事,她也替她著急。

    不一會兒,雲嬗推開門進來,賀雪生抬頭望著她,「怎麼了?」  

    「雪生小姐,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謀殺赫醫生的兇手被人滅口了,經過鑑定,殺害他的人所用的子彈,與殺害老秦的手下的是同一支槍發射的。」雲嬗神情凝重。

    賀雪生蹙了蹙眉頭,「你認為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是,赫醫生不會無緣無故的招來殺身之禍,而這兩者之間的唯一聯繫就是你,雪生小姐,他們殺人,有兩個原因,一是保護他們想保護的人,二是隱瞞他們想隱瞞的事。而不管他們的動機是什麼,與之相關的,都只有一個原因,那都是因為你。」這番話,賀東辰是不允許她對賀雪生說的,但是她是她的貼身保鏢,不能明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還一直裝不知道,讓事態發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賀雪生握著鋼筆的手指微微僵硬,她抬頭望著雲嬗,「雲嬗,如果我說我不知情,你是不是不會相信?」

    「是。」雲嬗直言道,他們所做的,就是保護她不受到傷害,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所以她不會允許,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我明白了。」賀雪生點了點頭,「赫宇是我的心理醫生,他出事前,我去過他的心理診所,那天哥哥陪我一起去的,他用以前的方法讓我慢慢冷靜,但是結果是,他沒能成功將我催眠,當時他的表情很震驚,像是發現什麼令他吃驚的事。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心理催眠術,一般只有心防過重的人,才會抗拒心理醫生的治療,而那天我的情況就是那樣。至於赫宇在我身上發現了什麼,是什麼導致他招來殺身之禍,我一概不知。」  

    雲嬗直視她的眼睛,在她眼睛裡,她沒有看到撒謊的痕跡,「雪生小姐,大家都很關心你,有什麼事,我希望你不要悶在心裡,找好朋友傾訴一下,對你比較好。」

    「謝謝你,雲嬗,我知道你們都想保護我,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雲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出去了。賀雪生望著她的背影,她丟掉鋼筆,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抬手掐了掐眉心,事實上,她撒謊了。

    在廢棄修理廠時,老秦的手下接連一去不回,他狗急跳牆,直接扒了褲子想強上她,他剛壓在她身上,就哀嚎了一聲,摔到地面上。

    四周一片漆黑,那聲音悽厲無比,她亦是嚇得不輕,老秦被人一路拖出了辦公室,然後她感覺到有人接近他。莫名的,她覺得這個人不會傷害她。

    可是黑暗裡,她看不清他的長相,她忐忑的問道:「沈存希,是你嗎?是你來救我了嗎?」

    對方沒有說話,然後有一張手帕覆在她口鼻上,等她反應過來手帕上有乙醚時,她已經暈了過去。接著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她耳邊不停說著什麼,她醒來就在依苑的主臥室里。

    她之所以不說,是她覺得這個人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對她來說非敵是友。  

    可如果這個人殺了老秦,還殺了謀殺赫宇的兇手,他到底想要掩蓋什麼?她身上有什麼是值得他圖謀的?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竟是想不到對方到底圖謀她身上什麼。

    她睜開眼睛,索性不想了,打開電腦查收郵件,挑選春季的主題新品。

    接下來兩天,賀雪生都住在依苑,一切看似風平浪靜。沈晏白越來越親近她,有一天晚上,她和沈存希在沙發上看電視,桐城的財經新聞。

    男人的手搭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時不時摸摸她的脖子,等沈晏白看過來時,又連忙移開了手,裝作很認真的看電視。

    賀雪生已經習慣了他搞小動作,沒太理會他,兩人約法三章,暫時不告訴沈晏白他們的關係,以免孩子小接受不了,以為她要和他搶爸爸。

    沈晏白時不時看賀雪生一眼,目光羞嗒嗒的,後來似乎終於下定決心,他從地毯上站起來,走到賀雪生面前,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格外羞澀道:「花生,我在房間等你哦。」

    沈存希滿頭黑線,就差沒去拎他衣領了,當著他的面調戲他的女人,好大的膽子!

    賀雪生連忙朝他使眼色,怕他嚇到孩子,含笑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先去洗澡,我看完這一點就上去給你講故事。」  

    沈晏白一溜煙的上樓去了,沈存希瞪著他的背影,不悅道:「你怎麼讓別的男人親你?」

    賀雪生真想翻他白眼,「他還是個孩子,哪裡是男人了?」

    「對我來說,所有的異性都是男人,以後不准他親你,聽到沒有。」沈存希惱怒道。

    「……」

    過了一會兒,沈晏白在樓上喊她,賀雪生起身上樓,沈存希剛要跟上去,院子裡傳來引擎聲,他轉頭望去,車燈從客廳落地窗前打進來,十分晃眼。

    他知道來人是誰,吃晚飯的時候,影子打來電話,說dna鑑定結果出來了,馬上給他送過來,問他在哪裡。他起身出去,影子一直跟著賀雪生身邊,暫時不能讓他倆打照面。

    他穿過花園,影子沒有下車,從副駕駛座拿起一封牛皮紙袋遞給他,「給你。」

    沈存希接過去,拆了封條,然後拿出那張薄薄的紙,目光直接落在末端,看見上面幾個鉛字,他瞳孔微縮,抬眸看向影子,「dna結果可靠?」

    「百分之兩百的可靠,結果是什麼,你表情這麼奇怪?」影子好奇的伸長腦袋,看到那幾個鉛字時,他驚呼,「靠,不是吧?這個結果你是該高興呢還是該憤怒呢?」  

    當初沈存希為了證明連清雨是沈小六,帶著宋依諾飛去美國,那次宋依諾還差點命喪美國,沒想到連清雨不是沈小六。

    沈存希抿著唇沒說話。

    影子憋不住了,「你怎麼會懷疑她不是你妹妹的?你之前對這個結果不是深信不疑的嗎?」

    沈存希將dna鑑定結果放回牛皮紙袋裡,他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影子頭皮發麻,他朝他揮了揮手,說了一句「回見」,然後升上車窗,倒車迅速駛出依苑。

    沈存希在花園前站了一會兒,直到心情恢復平靜了,他才轉身進了別墅。

    回到書房,他把牛皮紙袋扔到書桌上,拿起書桌上的煙盒,拿了一根煙含在嘴裡點燃。吞雲吐霧間,他的目光落在牛皮紙袋上,眸色寒涼。

    原來這就是連清雨不惜一切代價陷害依諾的原因,他早該想到,只是一直不願意去懷疑。

    賀雪生故事講了一半,沈晏白已經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回到主臥室,臥室里沒人,她又下樓去,蘭姨說沈存希已經上二樓去了。

    她蹬蹬上樓,徑直朝走廊盡頭的書房走去。推開門,就被一股濃重的煙味嗆住,她一邊咳嗽一邊往裡走,抱怨道:「怎麼抽這麼多煙,書房裡都變成煙囪了。」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子,讓新鮮的空氣灌進來。外面空氣寒冷,她冷得哆嗦了一下,連忙往沈存希身邊走去,撒嬌似的將冰冷的手塞進他懷裡,「暖暖。」

    沈存希掐滅了煙,扔進菸灰缸里,雙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擦生暖。賀雪生眼珠子亂轉,看到書桌上多了一封開啟的牛皮紙袋,她好奇的問他:「那是什麼?」

    「想看?」沈存希神色晦暗不明。

    賀雪生看他那神情,再多的好奇也被她掐滅了,她搖了搖頭,「不想看。」

    沈存希鬆開她的手,拿起牛皮紙袋放在手裡,淡淡道:「看吧。」

    「沒有條件?」賀雪生沒敢拆,他今晚心事重重的,大概就是因為這裡面的內容,沒看之前,她拿不準這裡面的東西她能不能看,會不會付出什麼代價。

    「沒有,你看吧。」

    賀雪生剛才是蹲著的,這會兒她直接坐在他腿上,喜滋滋地拿出那張薄薄的紙,當她看到上面的dna鑑定報告字樣時,心裡已經明白了什麼。

    她直接看向最末端,上面寫著排除父女關係。她回過頭去看著他,「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沈存希看著她平靜的神情,他微眯了眯眸,「你早就知道了?」  

    「對啊,連清雨還躺在床上沒醒過來前,我就做了dna鑑定。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她是冒牌貨。」賀雪生皺了皺鼻子,「嗯,比我想像中的時間要晚,你好笨。」

    沈存希大手擱在她小腹上,聽著她嫌棄的語氣,他惱得張嘴咬她的脖子。賀雪生疼得激靈靈一顫,她扭頭瞪他,沈存希伸出舌頭,舔了舔她脖子上的牙印,這次她抖得更厲害了。

    這男人,總是讓人拿他沒有辦法。

    「幹嘛咬我?」賀雪生悶悶的問他。

    「你知道還瞞著我,是不是欠咬?」沈存希是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連清雨不是小六,就算是依諾失蹤,他也沒有懷疑她動機不純,反倒是她清醒過後,一而再的為難依諾,才讓他開始懷疑她的動機。

    賀雪生護著自己的脖子,怕他再咬,「我又不是事兒精,再說了,這是你們的家事,我才不瞎摻和。連清雨是你認的,就該你自己去發現她是冒牌貨。」

    沈存希緊緊抱著她,他目光放空,聲音悠遠,「依諾,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不是小六,從來沒有。」

    賀雪生回頭看他,「這就是你這一晚上躲在這裡抽菸的原因?你希望她是你妹妹?」  

    「如果她不是小六,那麼真正的小六又在哪裡,我放棄了尋找,讓她這七年都在外邊受苦,我真該死!」沈存希自責道,不是為連清雨不是小六而傷心,而是讓真正的小六流落在外而難過。

    賀雪生明白他的感受,沈小六是因為他才失蹤的,他虧欠了她,總想要彌補,所以明明知道有疑點,還是不肯去懷疑,不肯再去查。

    他終於下定決心去查一個真相,卻是因為這個「沈小六」一直在危害他心裡最重要的女人。

    她應該慶幸她在他心裡還有這麼大的份量,值得他去懷疑一個他不願意懷疑的人。而她不願意直接拆穿連清雨,除了想知道真正的小六是誰,還有就是想看看他能為她做到哪一步?眼前這個男人,是否還值得她再信?

    她從他懷裡跪坐起來,雙手抱住他,柔聲道:「沈存希,你不要自責,也許小六在某個地方生活得很好很幸福,再說,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啊。」

    「嗯。」沈存希點了點頭。

    連默和連清雨兩次調換樣本,最終得出來的dna鑑定結果都與沈家有關係,那麼他們一定知道真正的小六是誰。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賀雪生望著他,心裡有些緊張,知道連清雨不是沈小六,他會怎麼做?念及舊情放她一馬,還是趕盡殺絕?  

    她之所以一直不對連清雨下手,就是等著他出手。連清雨說過,沈存希絕對不會傷害她,她就要讓她自己把這句話咽進肚子裡去。

    沈存希拿走她手裡的dna鑑定報告,鳳眸變得銳利,唇角彎起的弧度越來越充滿嘲弄,「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我可以容忍的範圍,我不會再姑息她,依諾,相信我,我會還你一個公道。」

    「沈存希,如果這件事讓你為難,就不要去做,連清雨做了許多壞事,總有一天,她會自取滅亡。」賀雪生淡淡道。

    沈存希抬起頭來,大手捧著她的小臉,都這個時候了,她關心的還是他的感受麼?「依諾,當初失去寶寶時,你是怎麼挨過來的?」

    賀雪生一怔,眼底急速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痛苦有悲傷還有不甘,那種失去親身骨肉的錐心之痛襲卷了她,她猛地閉上眼睛,啞聲道:「沈存希,都過去了。」

    「不,還沒有過去,提起寶寶,你依然痛苦。」沈存希看著她蹙緊的眉,以及隱忍著痛苦的雙眼,怎麼可能過得去?

    都說男人只有對抱在手裡的孩子才有真實感,但是女人從懷孕那一天起,就開始感知著孩子的成長,長達九個月的孕期,拼命將孩子生下來,最後卻只能抱著她冰冷的身體,痛苦無助。  

    這樣的痛徹心扉過不去。

    「沈存希……」

    「依諾,我要讓她付出代價!我要讓她把你流過的淚跪著一顆顆撿回來!」沈存希一字一字從齒縫裡迸出來,嗓音冷漠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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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愛愛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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