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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不要玩火自焚

    賀雪生去問了醫生,醫生說他剛做了手術,要通了氣才能吃東西。她默默地回了病房,剛走到病房外面,就聽到裡面傳來熟悉的男中音。

    她神情振奮,推開門快步走進去。看到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她眼眶一熱,喊了一聲,「哥哥,你怎麼來了?」

    賀東辰轉過身來,看見她跳著腳衝過來,他緊走了幾步,伸手攬住了她,擰眉道:「你腳受傷了,怎麼還走這麼快,快過去坐下!」

    賀雪生吐了吐舌頭,下意識撒嬌,「看到哥哥來看我。我激動嘛。」

    沈存希躺在病床上。見他們親昵的抱在一起,他皺了皺眉頭,心裡很不悅,那股嫉妒排山倒海的向他襲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在他面前露出這樣開心的笑容。

    賀東辰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沈存希這才注意到她走路確實有點跛。他問道:「你受傷了?」

    賀雪生還來不及回答,賀東辰已經搶先一步,道:「她受傷了你不知道?」

    沈存希眼神複雜地睨著賀雪生,賀雪生心虛的垂下眸,她訕笑道:「就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我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撒謊?」沈存希心裡很不悅,她就在他身邊,她受傷的事他還要通過別人才知道,尤其是這個別人還有可能是他潛在的情敵。  

    「……」賀雪生沒想到他會如此咄咄逼人,她低低道:「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告訴你。」

    沈存希頓時怒了,語氣更是惱怒,「什麼叫沒必要。那你覺得什麼才有必要告訴我?」

    賀東辰看著他,不難猜測到他突然發怒的原因,但是該護短的還是要護,他淡淡道:「沈先生,雖然你救了雪生,但是你沒權力吼她,她不想告訴你,自然有不告訴的必要。」

    沈存希瞪著他們,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直跳,他閉上眼睛,斂了斂怒氣,語氣慢慢變得平和,「確實沒有告訴我的必要,我對你來說,不過就是個外人。」

    賀雪生猛地抬起頭。看著他淡漠的神情,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是最後還是把所有的話都咽回肚子裡。何必解釋,又有什麼好解釋的?

    賀東辰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了一圈,他說:「雪生,我讓雲姨做了你最愛吃的粥,你去外面的小會客室里吃點,我和沈先生談談。」

    賀雪生看向賀東辰,見他沖她點頭,她又看向沈存希,他並沒有看她,她收回目光,轉身出去了。

    賀東辰在椅子上坐下,看著躺在病床上像小孩子鬧彆扭的沈存希,他眼底掠過一抹笑意,他以手支著下頜,說:「讓我來猜一猜,你把我當成你的假想敵了吧?」  

    沈存希抬眸,死死地盯著賀東辰,壓低聲音道:「賀先生,你別忘了,你已經結婚了。」

    「我結婚了與我疼愛雪生並不衝突。」賀東辰故意將話說得很曖昧,誤導沈存希,看他抓狂,他眼底的笑意更深邃。

    沈存希上下牙關緊緊咬合在一起,從齒縫裡迸出一句話來,「你想享齊人之福?依諾也答應嗎?」

    「我們相處得不是很好嗎?」賀東辰答非所問,此刻床上的男人,若是有力氣,一定恨不得撲過來咬斷他的脖子,不過他現在是一隻病貓,不,確切的說,他現在是一隻殘貓,所以他一點也不懼怕他。

    沈存希怒到極致,俊臉微微泛著紅暈,他咬牙切齒道:「我不管你給依諾灌了什麼迷湯,讓她這麼依賴你,但是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染指她!」

    「沈存希,別只說不練,雪生是不是你的女人還不一定。還有,別把你那齷齪的思想套用在我和雪生身上,你要敢用你自己杜撰出來的事情污辱她,我會毫不遲疑將她帶走。」賀東辰這句話說得很輕,但是話語裡的威脅卻是分明,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雪生!

    沈存希盯著面前的男人,他看不懂他,賀東辰對他有敵意,但是這種敵意無關男女之情,他忽然轉移話題,問道:「五年前,你在哪裡發現依諾的?」  

    賀東辰一愣,隨即失笑,他這話題倒是轉移得快,他說:「這個問題我暫時不會回答你,等你養好身體,再來找我。」

    賀東辰站起身來,他轉頭看著小會客室,離得有點遠,他們又刻意壓低了聲音,賀雪生聽不到他們在交談什麼,但是卻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氣氛並不融洽,所以一直盯著這邊。

    觸到賀東辰投來的視線,她連忙若無其事的低下頭,繼續喝粥。

    賀東辰收回視線,看著沈存希,道:「謝謝你昨天救了雪生。」

    「我救我的女人不需要你謝。」沈存希氣哼哼道,剛才他也是讓他們之間的摟摟抱抱給刺激了,其實如果賀東辰真的對依諾有什麼的話,這五年早就發生點什麼了。

    賀東辰也不和他計較,轉身離開,他走進外面的小會客室,賀雪生立即站起來,望著他,道:「哥哥,你要回去了嗎?」

    「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賀東辰看著她疲憊的模樣,格外心疼。

    賀雪生下意識看了一眼病房裡的男人,雖然他的燒已經退了,但是在沒有請到看護以前,她還要留在醫院裡照顧他,她搖了搖頭,「我明天一早回去,這裡晚上沒人,我不放心。」

   

    賀東辰點了點頭,也不強求她跟他回去,「好好照顧自己,我明天一早來接你。」

    「嗯。」賀雪生莞爾一笑,哥哥是最貼心的人,她什麼都不用解釋,他就能理解她,「那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你還傷著,我走了。」賀東辰側身向病房門口走去,賀雪生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才收回目光,坐下來喝粥。

    病房裡,沈存希躺在病床上,一眼就能看見賀雪生戀戀不捨的模樣,他的心像針扎似的,想要轟她回去,又實在捨不得,只得躺在床上和自己生悶氣。

    ……

    連清雨沒料到情況會急轉直下,本來她是想看宋依諾出糗的,結果竟誤入了她的圈套,連視頻都拍攝下來,看來是有備而來。

    她心裡很不安,生怕警方會順藤摸瓜查到她頭上。

    彼時,她正在沈宅陪沈老爺子吃飯,沈老爺子已是風燭殘年,整個人蠟黃消瘦,精神欠佳。看到連清雨醒來,又恢復得很好,他心裡十分欣慰。

    她的心神不寧,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六,在想什麼?」

    連清雨回過神來,看見自己拿著筷子舉在半空中,她連忙縮回手,笑道:「想到好久沒有陪爸一起吃飯了,心裡有些感傷。」  

    聞言,沈老爺子感嘆道:「幾個孩子裡,還是你最孝順,知道回來陪我吃頓飯。」

    連清雨看見老爺子臉上布滿了失落,她放下筷子,伸手覆在老爺子滿是褶皺的手背上,輕輕握住,「爸爸,以後我天天陪著您,您別難過。」

    沈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蒼目里閃爍著淚花,「吃飯吧,吃飯吧。」

    連清雨全副心思都在剛才的報導上,她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勉強撐到沈老爺子吃完飯,她胡亂編了個藉口,拿著手機匆匆走出別墅,撥通那個電話,她問道:「銀鷹,你看見新聞了嗎?人被宋依諾抓住了,人贓並獲,現在人已經被送去警局了。」

    連清雨雖然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但是依然有些歇斯底里,萬一那些人把她供出來,她在沈存希面前就永遠洗白不了。

    「急什麼?我會這麼蠢,讓她們供出你來嗎?」銀鷹不悅道。

    「什麼意思?」連清雨當然知道銀鷹的手段,為了留後手,他絕對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六年前的事他就幹得十分漂亮。

    「字面意思,好好理解一下,還有下次不要這麼衝動,賀雪生不是從前那個心思單純的宋依諾,會等著你再插她一刀,放聰明點。」話音未落,那端就掛了電話。  

    連清雨氣不打一處來,昨晚確實是她太興奮了,沒有想那麼多,才會想著打鐵趁熱,一下子將宋依諾打得爬不起來,是她太輕敵,以為宋依諾還是從前那個單蠢的宋依諾。

    她再打電話過去,那端直接關了機,她恨不得砸了手機。

    可是心裡到底不安,她想找個人問問,卻發現自己除了銀鷹,再也找不到人可以依賴。那一瞬間,她感覺到她的人生如此的失敗。

    她,從來就是孤伶伶一個人。

    為什麼宋依諾運氣那麼好,她也是孤兒,可是她比她幸運多了,她有人愛有人疼有人關心,可她呢?她什麼都沒有。

    正因為如此,她更加憎恨她!

    她握著手機,想了想,還是決定趕去醫院,從沈存希那邊探探口風。

    ……

    賀雪生接到雲嬗打來的電話,警察已經抓到了昨晚舞會的始作俑者,據說是會所的職員,那名職員招認了所有作案經過,甚至供出了幕後指使者。

    「是誰?」賀雪生問道。

    「是宋子矜,警方已經派人傳訊她,馬上就會真相大白。」雲嬗道,她其實並沒有聯想到宋子矜,畢竟這幾年她和雪生小姐井水不犯河水,根本沒必要爭對她。  

    賀雪生眉尖蹙緊,怎麼會是宋子矜?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和宋子矜只在醫院裡見過一面,而且她根本沒有承認過自己就是宋依諾,她還要這樣算計她,實在無法理解。

    「雲嬗,你過來接我,我要去警局一趟。」賀雪生掛了電話,她在病房門邊站了一會兒,才推開門走進去。她走到病床邊,那原本閉上眼睛小憩的男人,似乎感應到她的到來,忽然掀開眼瞼,靜靜地凝視著她。

    她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她不自在的移開視線,說:「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兩個小時左右回來,這段時間你若有什麼需要,可以按鈴叫護士小姐幫你。」

    沈存希微眯了眯鳳眸,「你要去哪裡?」

    「去警局一趟,聽說警方已經抓到了昨晚的始作俑者。」賀雪生說完,轉身正準備離開,她的手被男人握住,她腳步一聲頓,回過頭去看著他,「還有事嗎?」

    沈存希只管看著她,像是要將她印在靈魂里,過了許久,他才道:「注意安全,早點回來,我等你!」

    賀雪生分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胸腔里像是揣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鹿,一下下撞著她柔軟的心臟,她輕輕掙回手,點了點頭,道:「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轉身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  

    來到樓下,等了幾分鐘,雲嬗的車駛過來,她拉開門坐進副駕駛座,示意她開車。她們的車剛離開,有一輛火紅色的跑車駛進了醫院。

    宋子矜沒想到警察這麼快找上門,當傭人領著身穿制服的警察走進門時,她如遭晴天霹靂,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警察手執逮捕令,直接帶走了她。

    宋子矜嚇傻了,直到被警察塞進警車裡,她才回過神來,大聲叫道:「我要找律師,我要找律師,劉嬸,通知我爸媽,通知老爺保釋我。」

    劉嬸聽她叫聲悽厲,她一下子回過神來,轉身跑進別墅,開始打電話求救。

    警察將宋子矜帶回警局,面對警察的指控,她一句話都不說,只說要等律師過來。她中午看到新聞時,想到宋依諾避過一劫,她還在惋惜,卻沒想到警察馬上找上門來了。

    她唯一想到的是,就是昨晚的事東窗事發了,她心裡很後怕,舞會造成了踩踏事件,賀雪生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聽說沈存希為了救她,重傷在床,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越想越害怕,小腹一陣陣抽痛起來,她拼命吸氣吐氣,可是小腹痛得更劇烈了。

    她雙手牢牢扣在桌面上,因用力而十指發白,她連忙叫道:「救命,救命,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守在外面的警察面面相覷,聽她說要生了,又不可能放任她不管,只得去請示。宋子矜的身份雖然不光彩,但是到底是豪門之女,他們不可能冷血到讓她在警局產子。

    所以當賀雪生她們趕到警局時,一輛救護車也駛了進來,直接停在了警局前,醫生護士跳下車,不一會兒就抬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出來,推上了救護車,救護車忽嘯而去。

    雲嬗去打聽了,才知道被推走的人是宋子矜,她向賀雪生回稟,「是宋子矜,聽說要生了,雪生小姐,我們要不要去醫院?」

    賀雪生暗暗思忖,宋子矜要生孩子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生不出來,她沒必要過去乾等著,她說:「送我回醫院吧,等她生了再告訴我。」

    很不巧的是,宋子矜生孩子的醫院,正是沈存希住院的醫院。

    賀雪生到了醫院才知道,她想著這樣也好,省得她來回折騰。她回到樓上vip病房,透過玻璃窗,她看見連清雨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她冷冷一笑,然後推門進去。

    病房裡有股濃郁的香水味道,那是連清雨身上帶來的,她聞到心裡就不舒坦,這次的事情,連清雨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罪名全推給了宋子矜,但是不代表她沒有在幕後策劃。  

    她想,她絕不能再姑息她下去了,否則她還以為她很好欺負。

    聽到開門聲,病房裡的兩人同時看過來,看到賀雪生回來,一喜一驚,尤其是連清雨,她望著直衝她而來的賀雪生,微微擰緊了眉頭,隨即想到沈存希就在旁邊看著,她強忍著心裡的不悅,熱絡的喊道:「四嫂,你來看四哥嗎?」

    賀雪生絲毫不掩飾對連清雨的厭惡,她說:「我不是你四嫂,也當不起你這聲四嫂,怕折了壽了。」

    連清雨臉色青白交加,這個死女人,簡直不識好歹,她以為她願意喊她四嫂,但是在沈存希面前,她沒敢露出馬腳來,她有些委屈道:「四嫂,瞧你這話說得,太讓我傷心了。」

    賀雪生眯了眯眸,看著眼前這張令人生厭的臉,她冷笑道:「連清雨,你不用在我面前裝,誰都知道你的司馬昭之心,還有也不用我套近乎,你要討好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沈存希從宋依諾走進病房那一刻開始,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她說的那句「我不你四嫂」,無疑的傷了他的心,他抿緊薄唇,淡淡開腔,「你不是說去警局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人見到了嗎?」

    接連幾個問題拋過來,賀雪生冷靜了一些,現在不是揭穿連清雨的時候,她勉強壓下心頭竄起的無名火,道:「沒有,警局那邊說還沒有抓到,不過已經供出指使者的身份,說是個男人。」  

    她說話的同時,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連清雨,看她聽到她說是個男人時,瞬間變得坐立不安起來,她眼底划過一抹暗芒,她敢肯定,這件事與連清雨脫不了干係!

    沈存希隱約感覺到病房裡的氣氛有點不對勁,有一股火藥味兒。他能夠理解,依諾見到連清雨時,必定是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因為她,她不會在新婚之夜蹲進牢房,不會被人擄走,不會一失蹤就是兩年,不會失去孩子,不會……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一樣的重生。

    這些事情壓在他心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只要他多了解一分她曾經受過的苦難,他就對連清雨多一分怨。

    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想護得周全的女人,最終卻因為他一時遲疑,因為他最親的人,而遭受了毀滅性的災難,他饒恕不了自己,更饒恕不了連清雨。

    可是,他到底虧欠了她,他讓她從小顛沛流離,讓她失去母愛父愛,甚至為了救他,她失去了清白。他做不到對她完全的無視,那樣冷血的自己,恐怕連自己都會厭棄吧。

    「男人?是商場上的競爭對手嗎?」沈存希問道。

    賀雪生搖了搖頭,莫高深測地看了連清雨一眼,然後丟了一句,「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某些人貪戀著得不到的東西,背地裡使陰的,誰說得准?」  

    連清雨總感覺賀雪生那話就是衝著她來的,她去了警局,是不是已經知道些什麼了?她越想越坐不住,騰一下站起來。

    要論心理素質,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甚至從那樣的地方爬出來的賀雪生,絕對會高過於一直躺在病床上,智商與段位都還停留在六年多前的連清雨。

    看她站起來,沈存希與賀雪生同時看過去,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沒說話,賀雪生就道:「連小姐,你慌什麼,我又沒有說你。」

    連清雨咬緊唇,暗暗在心裡罵了一句,她笑得很虛弱,說:「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我先走了。」

    沈存希諱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挽留。連清雨片刻都坐不住,拎起包匆匆離開。賀雪生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她對沈存希道:「我出去一下。」

    沈存希眉尖微蹙,還沒說話,賀雪生已經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他眼神逐漸變得沉暗。

    ……

    賀雪生在電梯間前找到連清雨,她雖然扭傷了腳,但是步伐很從容,看起來不像是刻意去找她,但是絕對是刻意出現在連清雨面前。

    連清雨想事情想得出神,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就是賀雪生,電梯雙門打開,她走進去,賀雪生跟著走進去。雖然極度厭惡與她同處在一個密閉的空間,但是有些話她還是要說。  

    「連清雨,這次的事情有你的一份功勞吧?」如此堂而皇之的詢問,就算她反駁,她也已經確信,只是暫時找不到證據,她是怎麼和宋子矜聯起手來的。

    「我……」連清雨走神得厲害,在驚覺自己將要脫口而出什麼時,她忽然反應過來,瞪著站在她面前的賀雪生,她冷笑道:「宋依諾,你是來套我話的?」

    賀雪生聳了聳肩,「我需要套你的話嗎?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玩火自焚!我現在不想對付你,只是想看看你還能怎樣掙扎,不代表我就會心懷仁慈放過你。」

    連清雨心裡心虛得厲害,也不敢再和她多歹,電梯一到,她立即走出去,走得要有多快就有多快,恨不得馬上從她眼前消失。

    賀雪生看著那道僵直的背影,伸手按了樓層數字,電梯緩緩合上,她再沒看她一眼。

    回到病房裡,沈存希躺在床上,鳳眸浮動著湛湛清亮,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見她看過來,他拍了拍床邊,溫聲道:「過來。」

    賀雪生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依言走到病床邊,而是徑直去打開玻璃窗,讓新鮮的空氣透進來,捲走病房裡殘留的香水味兒,那味道充斥在鼻端,怎麼都覺得噁心與不舒服。

    末了,她還是覺得不舒服,又按了鈴叫來護士,把病房消了毒,直到呼吸里全是福馬林的味道,她才覺得舒坦了些,走到病床邊坐下。  

    沈存希瞧著她一連串詭異的動作,終於反應過來她這麼做的原因,他搖頭失笑,知道她討厭連清雨。剛才她走進病房,看見連清雨在這裡,她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尖銳,甚至是充滿敵意。上上女弟。

    可是她反應這麼大,連空氣都要消毒,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賀雪生悶悶地坐在那裡,瞧沈存希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看得她心裡直發毛,她道:「看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

    說罷,她抬手摸了摸臉。

    沈存希搖了搖頭,只道:「就是覺得你比以前更可愛了。」

    賀雪生蹙了蹙眉頭,聽不出他這話是褒是貶,「剛才我去問過醫生,他說只要你通了氣,就可以吃東西,你通了氣沒?」

    她問得一本正經,沈存希自然知道通了氣是什麼意思,難得的俊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他尷尬的移開視線,看天花板看地,就是不看她。

    「問你話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賀雪生見他不回答,又問了一句,沈存希咬了咬牙關,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通了。」

    賀雪生點了點頭,「那我打電話叫人送飯過來,你想吃什麼?」

    「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沈存希心裡惱恨,這丫頭真是一點也不識情知趣,轉念又一想,她要怎麼問自己,才算識情知趣,問他放屁了嗎?  

    好吧,通了氣的說法還是比較有美感一點。

    賀雪生看了他一眼,打電話給雲嬗,讓她去買兩份粥送過來,這個時間點很晚了,雲嬗為處理白天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但是誰讓她是秘書呢。

    她去最近的福膳坊買了兩份燒骨粥,還不忘記帶了一份賀雪生最喜歡吃的水晶蝦餃,送去醫院。

    賀雪生看著來回時間沒有超過半個小時,心裡越發感嘆雲嬗的辦事效率越來越高了。她接過外賣,瞧她眉宇間深凝的疲憊,她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雲嬗點了點頭,又像沈存希問了好,這才轉身離去。

    沈存希傷在尾椎骨,不能坐起來,更沒法自己吃飯,賀雪生將病床搖到合適位置,不會加重他下半身的負擔,這才端起燒骨粥,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試了試溫度,然後送到他嘴邊。

    沈存希眸色幽深,靜靜地望著她,心裡鼓著幸福的小泡泡。夢裡都在渴望她能這樣溫柔的望著他,沒有敵意,沒有怨恨,有的只是彼此最珍貴的那份情感。

    可是他知道,此刻的她,並非對他沒有怨恨,只是將怨恨收了起來,因為他剛剛救了她,等他的傷一好,也許她就會故態復萌。

    薄慕年說得對,他若不趁這段時間死皮賴臉的纏著她,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賀雪生極力忽視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時而溫柔,時而深情,又時而憂鬱,看得她頭皮直發麻,她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她說:「連清雨什麼時候來的?」

    「你剛走她就來了。」沈存希不動聲色地望著她,她會主動問起連清雨,他很意外。

    「哦。」賀雪生低頭,拿著勺著攪動著碗裡的粥,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聽說她在病床上躺了快七年,醒得真及時。」

    沈存希聽不出她這話是感嘆多一點,還是嘲諷多一點,他說:「依諾,六年多前的事,是我不對,悲劇是我造成的,別怪她,她也很可憐。」

    賀雪生冷笑,「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有同情心,也一如既往的護著她。」

    沈存希瞧著她忽然變得尖銳的神情,他嘆息一聲,「依諾,我沒有護著任何人,當年我答應保護你,卻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這是我的能力缺失,我負全責。」

    賀雪生眼裡堆滿了嘲諷,說得大義凜然的,最終還不是為了護連清雨,她什麼都沒說,默默地餵他喝完剩下的半碗粥。

    「我請的看護明天會來照顧你,有什麼需要你儘量向她提,你也知道,我公司最近出了很大的麻煩,我不可能天天守在醫院裡,謝謝你昨天出手相救。」賀雪生此刻的態度很疏離,她原本是想提醒沈存希,連清雨並不是他的妹妹,但是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  

    她怎麼忘記了,就算連清雨不是他妹妹,也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沈存希眉尖微蹙,她的脾氣說來就來,讓他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看著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他嘆息道:「依諾,要我怎麼做,你才會重新信任我?」

    「也許,再也不可能了。」賀雪生走出病房時,說了這麼一句。

    信任?她怎麼還敢把信任交到他手上?五年前發生的那一切,小憶的去世,時時刻刻都像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利劍,她已經無法再信任他了。

    沈存希看著她蒼桑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明白,他剛才說錯了什麼。她的心太敏感了,她讓護士將病房裡消了毒,不是吃醋,是明明白白厭惡這個人,厭惡到空氣里有她的存在,都讓她感到噁心。

    他不由得想起薄慕年說的那番話,她變了,真的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依諾了。

    一夜無話,賀雪生躺在小會客室的沙發上睡了一晚,後半夜,她被手機震動聲吵醒,是雲嬗打來的,聽聲音還有著掩飾不住的困意,「雪生小姐,宋子矜生了,生了一個女兒。」

    賀雪生坐起來,她捏了捏眼角,宋子矜給人當小三,為的是傳宗接代,生了個女兒是什麼概念,她心裡很清楚,「嗯,我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我剛剛調查到,我們最近正在極力爭取的代理權的中間商,是包養宋子矜的金主,宋子矜對你下手的原因,是有人將你和秦總在一起的照片快遞給宋子矜。」雲嬗道。

    賀雪生抬頭看了一眼病房內,之前他們談僵後,病房裡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她穿上鞋子,輕輕推開病房門走出去,「什麼樣的照片?」

    「秦總握你手的照片,角度取得很曖昧,大概讓宋子矜誤會了。」

    「我知道了。」賀雪生掛了電話,女人的怨恨從來都沒有道理的,她和宋子矜也算是新仇加舊恨,她想弄死她也在情理之中。

    她靠在牆壁上,冷意透過薄薄的衣服傳來,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沈存希聽到她在外間接電話,也看見她開門出去,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他們之間明明剛剛才有了鬆動,現在好像又走進了死胡同。

    ……

    翌日,賀雪生離開病房時,沈存希還沒醒,她交代請來的看護一些注意事項,在床邊站了許久,才轉身出去。

    如她所說,公司里事情很多,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醫院,那些後續的處理,都需要她出面。沒有告別,是因為他們還會再見。  

    走出醫院,雲嬗已經等在那裡,見她過來,她拉開車門,等她坐進去,她才關上車門,迅速上車駛離。她邊開車邊匯報警方最新的進展,「昨天去佰匯廣場鬧場那三人招了,說是有人指使她們做的,還往她們戶頭上打了一萬塊錢,經他們指認,指使她們的是宋子矜的專用司機,打款的也是宋子矜的戶頭,警方已經確定,這件事是宋子矜所為。」

    賀雪生偏頭看著醫院,說:「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昨晚我試探過連清雨,她就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現在所有的髒水都潑在宋子矜身上,倒把她摘得一乾二淨。」

    「雪生小姐,會不會是你對她的成見太深了,所以覺得她在這兩件事裡一定起了作用。」雲嬗猶豫了一下,還是這樣問道。

    「那你說,照片是誰拍了寄過去的?」賀雪生直指問題核心。

    雲嬗啞口無言,她怎麼忽略了這個,拍照片寄照片的人是何居心?「可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連清雨一定參與過。」

    「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因為連清雨不會傻的露出破綻讓我們抓,就像六年多前,她從樓上摔下來,把她自己撇得乾乾淨淨,也一點證據不留。」賀雪生咬牙切齒道,她不得不承認,連清雨裝起無辜來,還真拿她無可奈何。  

    「我們現在怎麼辦?」雲嬗抬頭看著後視鏡,這才發現賀雪生眼底鴉青一片,明顯沒有睡好。也對,出了這麼大的事,她豈能睡得安穩?

    「派人跟著她。」賀雪生想起前天晚上在醫院外面看見的那個男人,連清雨背後有這樣一個人指點,難怪她們找不到證據。

    「是,我知道了。」

    賀雪生閉上雙眼,俏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良久,就在雲嬗以為她睡著時,忽然聽到她說:「我讓你找的房子找到了嗎?」

    「你說的那個地方幾年前重建了,沒有找到,問過附近的鄉親,大家跟被洗腦了一樣,說沒有這樣的房子,雪生小姐,你是不是記錯了?」前兩天雲嬗就得到了消息了,只不過這兩天接二連三的出事,要是賀雪生不問起,她還真給忘記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賀雪生並沒有多失望,只「嗯」了一聲,仿佛睡過去了一般,再也沒有發出聲音來。

    賀雪生回了一趟賀宅,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她又立即出門,雲姨追出來,將一個紙袋塞到雲嬗手裡,她說:「這是給雪生小姐燉的老母雞湯,補身體的,你盯著她喝完,她最近瘦了很多。」

    雲嬗看著手裡銀色的保溫桶,她的目光仿佛被那閃耀的銀光刺痛了,她不想爭寵,可是心裡還是忍不住吃味,她最近也瘦了很多,難道她就沒有發現?  

    仿佛知道女兒在想什麼,她說:「給你也準備了一份,別怪媽媽偏心。」

    雲嬗頓時喜笑顏開,伸手攬住媽媽的肩,道:「我才沒有。」

    「去吧,好好照顧自己。」雲姨也不戳破她那點小心思,目送她們離去,她才轉身回別墅。

    到了公司,她們乘電梯上樓,助理看見她們過來,連忙迎上去,對賀雪生道:「賀總,有位夫人要見您,我請她到會客室去了。」

    賀雪生挑了挑眉,「誰?」

    「她說她姓宋。」助理怯生生的答道。

    賀雪生立即明白來人是誰,所有證據都指向宋子矜,宋子矜現在剛生了孩子,要是被刑拘的話,只怕身體受不住,宋夫人愛女心切,自然會上門來求她。

    只是送法移辦的是她,要起訴宋子矜的卻是沈存希,她做不了這個主。

    「讓她等著吧。」賀雪生冷冷的說完,徑直進了辦公室。雲嬗同情地看了一眼助理,連忙提著雞湯進去。

    雞湯才喝到一半,外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賀雪生抬起頭來,就見宋夫人怒氣沖沖的往這邊走,兩個助理礙於她的身份,再加上她潑辣的性子,想攔也攔不住。  

    賀雪生悠閒的喝完雞湯,宋夫人已經用力推開門,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怒瞪著賀雪生,怒斥道:「宋依諾,別以為你換個姓,你就高貴到哪裡去了,你一樣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四周響起抽氣聲,此起彼伏。

    雲嬗看見賀雪生變了臉色,她連忙將人轟了出去,把門關上,她守在門邊,以防宋夫人會做出對賀雪生不利的舉動。

    賀雪生站起來,靜靜地看著宋夫人,冷笑道:「您說得真好,就算您丈夫已經東山再起,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您還是一個粗鄙的山野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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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不要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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