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配不上他還跟他? (23400、23700顆鑽合併加更)
席城摸了摸鼻子,神情十分尷尬,他掃了一眼站在雲嬗身後的兩個彪形大漢,冷聲斥道:「我不是讓你們好好招待雲小姐麼?你們怎麼能扒她的衣服呢?」
說完,他一臉惋惜加沉痛地看著賀東辰,道:「賀隊,他們冒犯了雲小姐,你想怎麼處置都隨你高興。」
雲嬗看著席城,別看這男人清俊儒雅,他就是一隻笑面虎,殺人不眨眼的。她沒想到他對賀東辰這麼客氣,她轉頭望著賀東辰,賀東辰也正看著她,眼神太深,她看不出他的情緒,只覺得裡面蘊藏著風暴,要吞噬一切。
果然,賀東辰放開了她,她伸手想要將他拉回來時,大衣從肩上滑落,她連忙攥緊大衣,眼睜睜看著賀東辰走向席城。
席城看著朝自己逼近的男人,他身上散發出雷霆之怒,眨眼間已經到他面前,一記凌厲的拳頭揮過去,他堪堪舉起手格擋住,言笑晏晏道:「賀隊,咱們有話好說。」
賀東辰一想到雲嬗剛才的模樣被幾個粗鄙男人看了,他只想殺人,他曲起腿狠踢向男人小腹,席城擋住了下面,上面卻失守了。
賀東辰一拳頭砸在了他鼻樑上,鼻血頓時噴了出來,席城被震得連退幾步,直到背抵上扶手才停下來。站在身後的黑衣人要涌過來,席城大手一揮制止了,他摸了摸鼻子,指尖殷紅滑膩,他看著男人鐵青的臉色,他道:「賀隊,現在你氣也出了,我們的交易是否已經達成了?」
賀東辰站得筆直,冷冷地看了席城一眼,這才轉身走回雲嬗身邊,將她攬在懷裡揚長而去。黑衣人都望著席城,席城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強龍不壓地頭蛇,再加上賀東辰不是只身前來,別墅外面大概已經被他的人包圍了。和他硬拼沒必要,反正他已經達到他的目的。
直到坐上車,賀東辰都漸身緊繃,一言不發。雲嬗不安的坐在那裡,她身邊坐著一個活火山,隨時都有可能爆發,這讓她感到如坐針氈。
她拉了拉身上的大衣,眼角餘光瞄到男人只穿了單薄的襯衣與西裝,她嘗試著說話,一張嘴就咳了起來,喉嚨幹得厲害,咳起來就撕心裂肺,再加上臉頰腫了,更是一牽動就疼。
賀東辰終於坐不住了,他伸手輕拍她的背,嘆息一聲,「我到底要拿你怎麼辦?幾天沒盯著你,你就出這麼大的事。」
雲嬗聞言,心裡覺得委屈,明明是他要和她冷戰的,這會兒又怪她的不是,她道:「停車,我要下車!」
賀東辰瞪著她,心情相當的不悅,他皺眉道:「你穿成這樣要去哪裡,折騰了一晚上還沒折騰夠,我說你兩句怎麼了?脾氣這麼壞,誰慣的?」
「我脾氣壞你不是早知道麼?你後悔了趁早說,不用給我冷臉看。」雲嬗扭頭看向窗外,眼眶逐漸發紅,席城發狠打她時,她真的以為他會殺了她。
她不怕死,只是怕死了再也見不到他了。
賀東辰瞪著她的腦門,一腔怒火無處可發泄,他吸了口氣,在心裡告誡自己,她比他小六歲,他得讓著她一點。好不容易把她拐進懷裡,不能把她給氣跑了。
這樣想著,他心裡的怒火慢慢平息下來,他伸手握住她的肩,想將她拉進懷裡,她不肯,他主動貼過去,從她背後擁抱她,將下巴擱在她頭頂,他柔聲道:「sorry,我語氣不太好,也是急的,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雲嬗更委屈了,就像有時候明明是自己無理取鬧,可是對方一哄,就越發覺得自己有理和委屈,她掙紮起來,「你放開我,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你招之即來揮之則去,你高興了,就摟摟抱抱,不高興了就把我晾一一邊,幾天不理。我告訴你,我很生氣,非常生氣!」
賀東辰無奈,這是一隻炸毛的貓,得順著她的毛,否則有他好受的。他沒原則的退讓,「嗯嗯,你不是我養的寵物,你是我的女人,好了,彆氣了,當心氣多了會懷孕。」
「……」雲嬗氣得哭笑不得,他到底會不會安慰人啊?
賀東辰伸手將她的臉轉過來,視線落在她臉上,看到她高高腫起的臉頰,他都捨不得碰一根指頭,席城居然敢打她!他目光陰戾,唇邊泛起一抹猙獰的冷笑,既然如此,他不回敬一份大禮,就太對不起他的待客之道了。
雲嬗看著他猙獰的五官,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心裡有些害怕,「賀東辰,你和席城做了什麼交易,是因為我嗎?」
賀東辰回過神來,斂去了所有負面情緒,他道:「他讓我幫他找個女人。」
「你真的要幫他找嗎?」雲嬗頓時緊張起來,即使席城手眼通天,也有他不能觸及的地方。但是對賀東辰來說,這就並非難事。
賀東辰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見她疼得直往後縮,他道:「他的條件是幫他找女人,來交換你的平安,你覺得呢?」
「可是她並不想回到席城身邊。」雲嬗皺眉道。
「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我只確保你今後半生無憂。」賀東辰望著她,幫席城找人不是難事,只要他承諾不再動雲嬗。
「可是……」雲嬗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賀東辰打斷,「沒有什麼可是,在我心裡,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你懂嗎?」
雲嬗怔怔地望著他。心裡震顫不已。半晌,又覺得吃了蜜糖一樣,甜到了心裡。她主動依偎進他懷裡,呼吸里縈繞著他身上的菸草味道,她感到很踏實,她道:「賀東辰,對不起,那天我太固執了,如果你不高興我和許師兄見面,我會儘量避免和他見面,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心裡只有你。」
賀東辰伸手擁住她,他輕輕闔上眼睛,他還在不甘什麼呢?她已經在他懷裡了,不是嗎?睜開眼睛,他大度道:「不用刻意疏遠,我相信你,不過以後你和你的許師兄見面,必須把我帶上。」
「……」雲嬗心裡一陣無語,說到底他還是不信任她嘛,得監視著她。
車子停在公寓單元樓下,賀東辰打開車門,將雲嬗打橫抱起,徑直往單元樓里走去,回到公寓,他把她放在沙發上,然後去廚房找冰塊。
雲嬗坐在沙發上,看著熟悉的客廳擺設,有種久違的感覺。不一會兒,賀東辰拿著裹著冰塊的毛巾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將毛巾貼在她臉上。
她冰得往後縮了縮,看見男人眼裡溢出的心疼,她伸手接過毛巾,道:「其實不疼的,就是有點涼。」
賀東辰剛要說話,眼角餘光瞄到她手腕上血肉模糊的勒痕,剛才在席城的別墅里。他還沒注意到,這會兒瞧見,他眉頭緊蹙,眼裡戾氣翻湧。
他一言不發的拉起她另一隻手,將衣袖拉上去,上面同樣一圈血肉模糊的勒痕,他不由自主的攥緊拳頭,雲嬗看著他再度鐵青的臉色,她看著手腕,剛想安撫他,卻聽他悶聲道:「你還是女人嗎?傷成這樣都不知道喊疼?」
雲嬗知道他是心疼,說話才會很沖,她不和他計較,笑眯眯的撒嬌,眼尾還淌過一抹嫵媚,「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知道麼?」
賀東辰看見她眼潭裡蕩漾的溫柔神色,再加上她隱晦的挑逗的話語,他心頭微盪,渾身像被電流擊中,一陣酥麻,他頓時笑罵道:「不知羞。」
雲嬗臉頰微紅,看他起身去拿醫藥箱,其實這幾天他不理她,她心裡真的很難過。她甚至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得不分開時,她會有多痛不欲生。
賀東辰很快拿了醫藥箱回來,拿碘伏給她的傷口消毒,雲嬗看著他溫柔仔細的動作,她道:「這幾天為什麼不理我,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發簡訊你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很傷心?」
賀東辰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看她的眼神多了一抹隱忍,他道:「不是故意不理你。」
「那是為什麼?」雲嬗刨根問底,總覺得他心裡藏著事,而且這事一定與她有關。
賀東辰垂眸繼續給她上藥,他道:「沒事了,都已經解決了。」心頭那個疑問,他到死都不會再問的。他們錯過之後,誰也不清白,又何必拿過去發生過的事,來為難彼此?
雲嬗嘟嘴賣萌,他心裡分明有事,卻不肯告訴她,看他神色專注的給她上藥,她心頭一動,忽然傾身吻了下他的臉頰。
賀東辰渾身一震,他眸色深幽地盯著她,雲嬗臉頰發燙,忍住心裡的羞澀,又傾身過去吻了下他的唇,描繪了一下他的唇形,又退開。
男人的目光像突然被剪了燭花的蠟燭,倏地亮了起來,她臉上裝得若無其事,其實心裡已經小鹿亂撞了,她舔了舔乾燥的唇瓣,道:「你不是說我不是女人麼,那我就干點女漢子的事。」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傾身過來吻住她的唇,他的大掌按在她後腦勺上,不允許她退離,強勢且霸道的吻著她如櫻花般嬌嫩的唇。
客廳里溫度急速飆升,幾日未見的情侶,碰到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擦出強烈的火花。雲嬗被他推倒在沙發上,她睜開濕漉漉的雙眼,看著覆身而上的男人,她啞聲道:「賀東辰,我想你了。」
賀東辰垂眸看著她,懷裡的女人臉頰嫣紅,眼裡含著一抹深情,攪得他一池春水蕩漾,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聲音格外沙啞,「雲嬗,你再這樣勾引我,我會忍不住。」
「那就別忍了。」雲嬗說完,臉頰頓時燙了起來,她說這話好不知羞啊。賀東辰胸膛里滾過一抹悶笑,他拿開手,笑吟吟地望著她,「沒想到你這麼迫不及待了,那我不付出點行動,好像對不起你。」
雲嬗握緊拳頭,羞憤地朝他胸膛砸去,卻被他握住手臂,反壓在她腦袋兩側,動彈不得,他俯下身來,低語道:「本來是憐惜你受到驚嚇,看來你很需要我的安慰。」
最後一個字淹沒在兩人貼合的唇瓣間。
兩個小時後,雲嬗渾身乏力地躺在沙發上,看賀東辰收撿藥箱,他身上穿著西褲,上半身未著一物,結實的肌理上全是汗珠,順著挺拔的後背滾落下來。
她怔怔地盯著那顆汗珠,有些出神。賀東辰忽然看了過來,對上她迷戀的目光,他莞爾輕笑,「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做飯。」
雲嬗身上蓋著他的大衣,頭髮凌亂的鋪陳在沙發上,俏臉上滿是被他疼愛後的風情,他喉結性感的上下滑動,強忍著心裡驟然燒起來的火,他起身去廚房。
再不知道節制,也清楚她此刻體力透支,經不起他再一次的索要。
雲嬗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進了廚房,她才收回視線,看著天花板。雖然全身無力,她好像喜歡上了與他做最親密的事,此刻渾身舒暢,心裡的鬱結也消失,頓時覺得看什麼都是明亮的美好的。
賀東辰很快做好了晚餐,他端著托盤走出來,來到沙發旁,才發現雲嬗已經睡著了。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她唇邊泛起滿足而甜蜜的微笑。
賀東辰低頭看著手裡尚在冒著熱氣的晚餐,到底不忍心將她叫醒,轉身放回廚房去。知道她被席城帶走的那一剎那,他心裡滿是恐懼與害怕。
他恨自己,為了許淵與她冷戰,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不會原諒自己。那一刻,他才明白,最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她就在身邊就好。
回到客廳,他將她打橫抱起,女人窩在他懷裡,唇邊還掛著沒心沒肺的笑,他嘆息一聲,低頭親了親她柔軟的唇瓣,他低聲道:「不管你曾為誰懷過孩子,我都不計較了,雲嬗,留在我身邊就好。」
雲嬗往他懷裡鑽了鑽,呼吸逐漸平穩,他薄唇微勾,弧度逐漸上揚。
兩人重歸於好後,又好得蜜裡調油,如膠似漆,一回到家就恨不得黏在一起。賀東辰從不把公事帶回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吻她,吻夠了才去做飯,吃完飯,就陪她看電視八卦。
她在身邊,就算那些狗血言情劇他也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和她討論後續劇情。雲嬗是絕對的精分,一會兒勇猛無敵似男人,一會兒嬌羞萬狀似女人。可不管那一面,都足夠讓賀東辰熱血沸騰。
他們在一起,有時候一個眼神交匯,都能勾起對方的慾念,客廳、餐廳、廚房、走廊上,都留下他們纏綿的身影。
賀東辰從來不知道自己在這方的需求竟是如此旺盛,他記得以前戰友還說他是冷淡型的,別人對著二人動作片噴鼻血,他卻不感興趣,一頭扎進軍事戰略的研究中。
就算是之前與藍草在一起,也很少這樣衝動,不會被她一個眼神就勾引了。
可雲嬗,她就是個妖精,囚了他的心,還綁住了他的身,讓他無力自拔。
這樣甜蜜的日子過了大半個月,即使外面風雨交加,也影響不了他們回到家就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這天晚上,雲嬗送賀雪生回家,沈存希出事了,沈氏地下停車場發生爆炸,監控記錄拍攝到沈存希出事時,正在地下停車場他的座駕里。
而警方分析,爆炸中心點就在沈存希的車裡,車都被炸成了碎片,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他們心裡都清楚,沈存希生還的可能很低。
賀東辰最近為了沈存希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沈存希出事,沈氏立即被推上風口浪尖,股票連著兩日大跌,即使沈遇樹趕回來坐陣,也沒能力挽狂瀾。
警方一直在調查取證,卻給不出任何結果。賀雪生日漸消瘦,形容憔悴。雲嬗抬眸看著後視鏡里那道迅速消瘦的身影,她道:「雪生小姐,剛才小白少爺打電話給我,他很關心你,為了小白少爺,你要振作。」
賀雪生雙手捂住眼睛,眼眶濕潤,「他出事的時候,我還在和他通電話,那個時候如果我知道是最後一通電話,我一定會拼命叫他離開。都是因為我,為什麼他不衝著我來,要傷害沈存希?」
雲嬗抿了抿唇,柔聲安慰道:「如果沈先生在,他希望被傷害的是自己,也不願意看到你出事。你難過礻哭出來吧,哭過之後就振作起來,賀老和徐夫人都很擔心你。」
賀雪生將頭埋在膝蓋間,捂著嘴痛哭起來。她終於明白,七年前他失去她時,是怎麼的撕心裂肺。
雲嬗聽著她壓抑的痛哭聲,心裡非常難過,這世上最教人無法承受的痛,便是生離死別。此刻,再多的言語都是蒼白的,它安慰不了一顆絕望悲痛的心。
車子駛入依苑,賀雪生已經不哭了,她擦乾眼淚,倔強地挺直後背,推開門下車。她心裡很清楚,這個家需要她撐著,她不能倒。
雲嬗看著她的背影,難過又心疼,她邁開腳步,跟了進去。一進屋,沈晏白就衝過來,撲進賀雪生懷裡,驚慌失措道:「你去哪裡了?我好怕,怕你也不要我了。」
賀雪生眼眶赤紅髮燙,她彎腰抱著沈晏白,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腦袋,安撫他不安的情緒,「小白,別怕,我會陪著你。」
沈存希出事的消息鋪天蓋地,根本就瞞不住沈晏白,他知道消息後,把自己鎖在臥室里一整天,誰去敲門都不開。
賀雪生心力交瘁,卻依然沒有忽略兒子,她守在門外,和他說話,他終於願意出來了,打開門就撲進她懷裡,哭著喊她「媽媽。」
那一瞬間,她心如刀割,她盼了這麼久的一聲媽媽,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聽到。
雲嬗看著母子倆相擁的情形,眼角潮濕,她抬起頭,就看到屋裡的賀峰與徐卿正在抹眼淚。這個家,籠罩在一片悲痛中。
這幾晚她一直在依苑陪著賀雪生,不敢大意。現在是她最艱難的時候,她生怕她會撐不過去。賀東辰來看望過賀雪生一次,臨走時囑咐她好好照顧賀雪生。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擔憂的神情下,似乎藏著什麼事。
然後警局那邊有消息傳來,連默唆使手下謀殺沈存希,正式頒發拘捕令。連默趁亂逃走了,為消除犯罪證據,他放火燒了連宅。
聽到連默逃走的消息,她心裡開始感到不安,狗急跳牆,她怕連默會對賀雪生不利。可就在這時,沈晏白不見了,賀雪生方寸大亂。
雲嬗查了監控錄相,發現帶走沈晏白的是白若,她立即派人追蹤,卻一直沒有消息傳來,而就在這時。賀雪生要出門,她看著她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不放心她出門,便跟著她一起去。
結果她被賀雪生鎖在了車裡,情況緊急,她只得給許淵打電話,讓她幫忙追蹤賀雪生上的車的行駛路線。等她終於脫困回到依苑,卻看見沈存希一家三口團聚的情形。
她喜極而泣,然後看到了停在別墅外那輛白色卡宴,賀東辰坐在駕駛室里,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她,目光耐人尋味。
她微微蹙起眉頭,賀東辰看見沈存希活著回來,竟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又看了一眼那對夫妻相擁的美好畫面,心裡升起疑問,她轉身快步朝白色卡宴走去。
拉開車門上車,她偏頭望著賀東辰,他卻徑直將車開出去,朝公寓方向駛去,她看見他手背綻開了皮,聯想到剛才沈存希抱著雪生小姐吃疼的模樣,她雙眼微眯。
與賀東辰回到公寓,她坐在沙發上,板著臉不理他。賀東辰走到她身邊,伸手去摟她,卻被她推開。他不屈不撓,一把將她摟在懷裡,他笑眯眯道:「火氣這麼大,是不是老公幾天沒疼你了?」
雲嬗臉紅,下意識掙扎,耳垂傳來潮熱的氣息,她渾身一激靈,身子有些軟,不再像剛才那樣抗拒他的靠近,她回頭瞪著他,道:「沈存希還活著的事,為什麼瞞著我?」
其實她早該察覺不對。賀東辰一直避免與雪生小姐見面,是怕看到妹妹痛苦絕望的樣子自責吧,再加上有關沈存希的消息都是失蹤,並未確切指明他已經於爆炸中喪生。
還有薄氏集團總裁薄慕年,那也是個狠角色,好友兼大舅子出事,他沒理由不為大舅子出頭,可他的態度更叫人捉摸不定。
賀東辰舔了舔乾燥的唇瓣,說起這個他就來氣,他放開她,道:「我被沈存希坑了,如果不是他們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我才不同意這個妹夫進門。」
雲嬗看著他氣呼呼的扯領帶,不由問道:「怎麼回事?」
賀東辰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雲嬗,雲嬗心裡震驚不已,原來一切都在沈存希的掌握中,他故意讓人散播他已被炸死的消息,是為了釜底抽薪,給連默一個痛擊。
「那連默呢,他不是逃走了嗎?」
賀東辰的眼神變得諱莫如深,「沈存希設了這麼大一個局,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今晚雪生要出去見的人是連默,為什麼最後她會平安無事的被送回來,這個中緣由,恐怕只有沈存希自己知道。」
雲嬗回想晚上的情形,也是驚心動魄,沈存希出事後,雪生小姐的精神一直很恍惚,要不是沈晏白撐著,她早就崩潰了。晚上她出門時,分明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才會將她反鎖在車裡,隻身坐上那輛黑色轎車。
而今晚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恐怕真的只有沈存希知道。但是不管有多驚心動魄,都已經過去了,她在心裡慶幸,慶幸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忽然想起今晚賀雪生在車裡和她說的話,她說她不知道賀東辰有多愛她,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他們這段感情,是因為還沒有曝露在人前,才會這麼幸福,一旦曝露了,她可以想像,首先會激烈反對的就是母親。
那晚在賀宅吃年夜飯,雪生小說戲言要賀東辰娶了她算了,那個時候她雖面色如常,心跳得卻厲害,甚至不敢去看坐在她斜對面的賀東辰,生怕兩人目光交匯處,就讓人窺見到他們在談地下戀情。
賀峰是滿臉贊成,但是賀夫人與她母親卻是強烈反對。年夜飯後,媽媽特地將她叫去房間,再次對她耳提面命,嚴厲告誡她,不可妄想賀家當家主母的位置。
「賀東辰,你為什麼要愛我?你和任何一個人在一起,都比和我在一起容易。」雲嬗低聲問道,今晚她感觸特別多,尤其是看見沈存希「死」而復生,看到他們幸福相擁,她總覺得,人生在世,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賀東辰見狀,知道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他伸手將她擁進懷裡,戲謔道:「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是個女漢子,只要心裡認定這件事是對的,就執著的堅持下去,而不去管外界任何聲音。」
「可是女漢子也是女人,也有一副多愁善感的心腸。」雲嬗倚在他懷裡,耳邊傳來他沉穩的心跳聲,她心裡感到很滿足,她希望他們一輩子都能像現在這樣簡簡單單在一起,就算一輩子見不得光都無所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賀東辰伸手揉亂了她的發,這幾天因為沈存希搞出來的破事,也直接影響了他的福利,不能抱著自己的女人睡覺,還要去給沈存希擦屁股收拾爛攤子。
「愛情從來都不分時間不分理由不分身份的,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沒有為什麼。」賀東辰道,「雲嬗,你有這些時間胡思亂想,就拿來愛我吧,竭盡所能的愛我。」
雲嬗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她伸手捧著他的俊臉,眼神中含著溫柔的情愫,她傾身過去,吻上他的唇,一觸就走,她道:「我竭盡所能的,把我能給你的都給你了,辰哥,我愛你,非常非常的愛你。」
賀東辰的心瞬間悸動起來,他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喉結咽動,因為她喊他的稱呼,他欣喜若狂,「嬗兒,你剛剛叫我什麼?」
雲嬗臉頰微微發燙,卻還是大膽地望著他,道:「辰哥,我愛你!」
賀東辰心裡湧起一股狂喜,在床上,他怎麼逼她叫他哥哥,她都不願意,現在她卻自創了一個愛稱,他眉梢眼角都掛著笑意,克制的吻她的唇,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給她。
他吻她一下,放開,眉眼間儘是濃烈的情感,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道:「嬗兒,再叫一次。」
「辰哥!」雲嬗感受到他的喜悅,她聽話的再喊了一聲,賀東辰激動的「噢」了一聲,抱著她狂親了起來,幾天不見的兩人,動情得厲害,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雲嬗一聲聲的喊他「辰哥」,他激動得停不下來,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動人的愛稱,因為身下這個小女人,他的心被喜悅漲得滿滿的,無處可釋放,只能給予她更多更多的疼愛。
狂風暴雨之後,不僅是賀雪生與沈存希更加恩愛起來,就連這對地下情侶也變得難分難捨。連默已死,時影科技被沈存希手段凌厲的收購,盤桓在賀雪生身邊的威脅被沈存希連根拔除。
經過一場血洗,桐城的天空變得格外美好,賀雪生與沈存希的婚禮提上日程,同時,賀東辰解除了雲嬗保護賀雪生的保鏢職務,讓她有更多的時間放在他身上。
雲嬗一開始還不習慣突然清閒下來,有時候回到公寓,賀東辰還沒下班,她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公寓裡,總覺得有些孤獨。
好在她自我排解能力不錯,找不到事干就研究食譜,給賀東辰做營養大餐,不過想法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賀東辰回到家,往日聽到他開門就飛奔出來的小人兒今天沒什麼動靜,他在玄關處換了拖鞋,邊脫下大衣邊走進來,聽到廚房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將大衣搭在沙發背上,徑直朝廚房那邊走去。
推開廚房虛掩著的門,他看見廚房裡猶如災難現場,而他的小女人就站在災難中心,他眉頭緊蹙,連忙走過去,看她拿刀剁蘿蔔,蘿蔔滾來滾去,他真擔心她會剁到手。
他伸手拿走菜刀,看見她抬頭望過來,她一張白皙的小臉髒兮兮的,不知道上哪弄來的菸灰,糊得一張臉到處都是,只剩下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
看到他回來,她興奮地撲上來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啃了一下,笑眯眯道:「你回來啦,我正在做晚上,今晚給你加餐。」
賀東辰瞧著鍋里咕嚕咕嚕正在煮的不知道是什麼玩藝的東西,他訕訕的放下菜刀,抱起她,讓她雙腿盤在他腰上,然後抱著她往廚房外走,邊走邊道:「一天沒見,先讓我親親。」
雲嬗的廚藝就像她的性格一樣多變,煮麵條的時候就是溫柔小女人,要是給他做大餐的話,那絕對會勇猛到他受不了。
雲嬗躲開他的唇,要往地上滑,她道:「鍋里正在煮東西,一會兒燒焦了,我得去看著。」
賀東辰哪敢讓她下地,他連忙吻住她的唇,女人嚶嚀一聲,隨即軟倒在他懷裡。雲嬗身上有一點,是讓賀東辰欲罷不能的,那就是她從不會默默承受他的吻。
她會學,學會了就用在他身上。像妖精一樣,迷了他的魂魄。她也不矯情,她不會明明很想要,卻還裝作很矜持的樣子。她想要就是想要,明明白白的。
有時候他看她的目光火辣,她回敬他的目光更火辣,偏偏這樣的妖精,讓他更想去征服,更想看她臣服在他的身下。
賀東辰吻得她暈頭轉向,將她放在沙發上,看她雙眼迷離的模樣,他心裡就愛憐不已,他輕撫著她嫣紅的臉頰,站起身去廚房收拾。
雲嬗靠在沙發上,看著他迷人的背影,唇邊掠過一抹竊笑。她喜歡把家裡搞得一團亂,然後看他認命的去收拾。
他從來不會不耐煩,就像以前她闖了禍,只要叫他哥哥,他立即就去給她收拾爛攤子。這樣的男人是迷人,她想她真的越來越愛他了,嗯,也越來越愛折磨他了。
賀東辰收拾好廚房,把雲嬗做的半成品加了一些調料,變成了美味的成品,像餵小豬一樣看她吃完,他覺得一晚上的辛苦也值得了。
吃完飯,賀東辰摟著她看綜藝節目,是一個相親節目,台上很多美女選一個男的,燈滅完了,這個男的就相親失敗。
當然女嘉賓的眼光是極高的,也很挑剔,雲嬗盤腿坐在沙發上,吃著小零嘴,看著身邊優質的男人,她道:「辰哥,要是你站在台上,肯定分分鐘秒殺全部男嘉賓。」
賀東辰看了她一眼,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捉住她的手,傾身過去叼走她手裡的薯片,他嚼了一下,味精太重,下次不能給她買這種零嘴了,他咽下去,道:「如果我站在台上去,女嘉賓們會被我電暈。」
雲嬗笑得前仰後俯,「你好自戀!」
賀東辰朝她眨了眨眼睛,道:「難道你不覺得我很帥?」
「嗯,帥,極品帥哥,經過鑑定的。」雲嬗笑著直點頭,34歲的男人,身上散發著成功人士才有的內斂氣質,這樣的男人若站上相親台,只怕所有女人都願意跟他走吧。
賀東辰把玩著她的頭髮,她的發質並不太好,毛絨絨的,從小就是這樣,除了營養不良,還有先天性遺傳。再加上雲姨生下她後,因為丈夫車禍去世深受打擊,她並沒有吃多少母乳。
雲姨天生好強,自尊心也強,那個時候賀家給的工資不算高,給雲嬗喝不起牛奶,所以她小時候總是瘦巴巴的,像難民營里逃出來的。
小時候他總覺得雲嬗丑,瘦瘦小小的,頭髮也枯黃,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丫頭就開始褪變了,變得越來越健康,也越來越漂亮。
賀東辰將俊臉湊過去,忽然道:「老婆,你說以後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會不會像你小時候那樣瘦瘦小小的?」
雲嬗愣住,她憧憬過很多事情,唯獨沒有憧憬過她和賀東辰會有孩子,她說:「我小時候也沒有瘦瘦小小吧,我記得我還一直嚷著要減肥。」
賀東辰其實就是提一下孩子的事,最近他們幾乎天天在一起,情濃的時候,他也有故意不做措施,因為就算做了措施,那套子都被他扎了洞,他不信還沒有漏網之魚跑進她子宮裡去的。
可是看她迴避的態度,知道她根本就沒想過要懷上他的孩子,他抿了抿唇,狀似不經意道:「你大姨媽這個月好像沒有來,會不會已經有了?」
雲嬗看了他一眼,不是他意料中的驚慌之措,她道:「我忘了和你說,今天大姨媽來了,可能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壓力太大,經期推後了。」
「……」賀東辰頓時黑了臉,他這麼拼命的耕耘,大姨媽還如期而至,簡直太對不起他的努力了。
雲嬗瞧著她黑沉下來的臉色,她沒有說話,而是盯著電視節目看,剛才還看得興致勃勃,這會兒就索然無味了。她放下小零嘴,起身站起來,她道:「身體不舒服,我上樓去睡了。」
賀東辰看著她上樓的背影,等她消失在二樓緩步台後,他立即拿出手機打電話,「你那裡有沒有可以助孕的補藥給我備上,我明天親自過去取。」
掛了電話,他抬頭望著二樓方向,年夜飯那天。雲姨的態度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他知道,想要讓雲姨答應他們在一起,必須先解決雲嬗,讓她和他一條心。
而他絞盡腦汁,才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讓雲嬗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那就是讓她懷上他的孩子。只要他們之間有了撇不清的牽掛,那麼她一定會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和他一起努力去面對反對的聲音。
他馬上就要滿35歲了,別說爸爸催得緊,他自己也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擁有一個和她愛的結晶,這樣的生命才是圓滿的。
可是他的努力居然失敗了,他從來沒覺得這樣挫敗過,感覺兒子老婆在眼前一起飛走了。
他在樓下悶悶的坐了一會兒,等情緒調節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上樓。推開主臥室門,他看著房間正中央的大床上,雲嬗躺在那裡,若不仔細分辯,甚至不會發現有一個人躺在上面。
他走到床邊,踢了拖鞋上去,貼著她的後背躺下,伸手攬著她的腰,柔聲問道:「肚子疼嗎?」
「不疼。」雲嬗搖頭。
他的大掌落在她小腹位置,雲嬗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一陣戰慄,她伸手欲拿開他的手,就聽他道:「不弄你,聽說這樣會舒服些。」
雲嬗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麼,由著他的掌心熨帖著她的小腹,過了許久,她悶聲道:「你是不是很想要個孩子?」
賀東辰一怔,隨即道:「嬗兒,我35歲了。沈存希和薄慕年35歲時,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語氣中的艷羨,是不會輕易流露在人前的。雲嬗心裡清楚,賀家只有賀東辰一個男丁,他是賀家的家主,唯一的繼承人,他不可能一輩子單身和她在一起,甚至不要孩子。
她一直忽略這個事實,只是不願意去細想,以為這樣,她就能逃避下去,不去面對。
可是這一天終究是會來,他35歲了,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這一次他不能再任性,必須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傳承家業,以及傳承血脈。
「你去相親吧,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結婚。」雲嬗輕聲道,話音未落,她就被他猛地扳過去,她撞進他一雙燃著熊熊怒火的眼睛裡,他咬牙切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賀東辰,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很幸福了,你想要孩子,想要正常的婚姻,我都無法給你,所以你去相親吧。」
賀東辰倏地翻身壓在她身上,雙目逼視著她,怒氣騰騰道:「你就從來沒想過要為了我努力一下麼?我想要孩子,那也是你生的我才要,我想要正常的婚姻,那個女人是你我才想要結婚,你叫我去相親,你把我置於何地?」
雲嬗跨不過母親給她設的障礙,從她決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她偷來的。那時候她有多幸福,那麼分開時她就會有多心碎。
她一直自私的希望這一天不會到來,可是他35歲了啊,她可以一生無怨無悔的跟在他身邊,什麼也不要,只要他就好。
但是他不能,他身上背負著家族的興衰,背負著血脈的傳承,他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對不起,我配不上你,不足以站在你身邊。」雲嬗是打從心裡自卑,他的愛讓她可以飛蛾撲火的撲進他的懷裡,卻不能讓她站在世人面前,因為她打從心裡不認可自己,覺得配不上他。
擁有他就已經是逆天而行了,她豈敢再覬覦賀家當家主母的位置,那個位置,不是她這樣低賤身份的人可以坐上去的。
賀東辰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牙齒,他從她身上下來,他本來以為他們偷偷摸摸在一起一個多月,她已經離不開他了,所以才會想要試探她,哪裡知道她的回答快把他給氣死了。
說什麼配不上他?配不上他還跟他睡?
「雲嬗,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掐死你?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你和我說什麼配不配的?婚姻的前提,不就是兩人相愛就可以了嗎?」
雲嬗搖了搖頭,「對普通家庭來說,尚且還要講究門當戶對,不去高攀對方,更何況是賀家這樣的百年旺族。如果讓外面的人知道你娶了個傭人的女兒,他們會怎麼想?」
「我管他們怎麼想?我們自己開心不就好了?」賀東辰怒道。
雲嬗苦笑道:「是,所有人都可以不理會,但是我卻不能不理會我媽媽,這麼多年來,我在外打架鬥毆,闖了禍不敢讓她去開家長會,都是因為什麼,因為害怕她會對我失望。她為了給我一個無憂的童年,拒絕了很多人的追求,那個時候我不懂,現在我才明白,她為我做出了怎樣的犧牲。對她來說,你永遠是高高在上的賀家公子,不能作為她的女婿。而我,偷偷愛了你這麼多年,我寧願無名無份的跟在你身邊,也不會去碰賀太太的位置。」
「雲嬗!」賀東辰盯著她的眼睛焠了火般,滿是慍怒,「你愛我卻不願意給我生孩子,不願意嫁給我,這是什麼道理?」
雲嬗移開視線,心如刀割,她道:「我知道你說安全期很安全是騙我的,也知道你把所有安全套都扎了洞洞,我視而不見,甚至在心裡期盼,懷上吧,懷了你的孩子,也許我就能鼓起勇氣和你在一起,可是老天都不讓我抱有這樣僥倖的心理。從一開始,我們之間盤桓的就是這些無法逾越的現實,就算我們相愛又能改變什麼呢?」
賀東辰盯著她滿臉絕望的樣子,他眼中掠過一抹不顧一切的瘋狂,既然他們一直為這個問題爭執不下,那麼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個問題攤在陽光下,逼迫她去面對,他溫聲道:「雲嬗,我說過,如果你害怕,就躲在我身後,一切讓我去解決。我會讓你知道,我們相愛能改變什麼。」
賀東辰說完,他掀開被子下床,雲嬗被他臉上不顧一切的絕決給駭住,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她連滾帶爬的爬起來,伸手抱住他的腰,恐懼道:「賀東辰,不要,你會逼死她,也會逼死我的。」
賀東辰渾身一震,雲姨有多剛烈與固執,他心裡非常清楚,雲嬗的固執也遺傳了雲姨,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抿著唇,聲音里終於多了一抹繃不住的絕望,「我就是要娶一個我愛的女人,我會逼死誰?」
雲嬗跪在他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她感覺到他聲音里的絕望與悲慟,她心裡一陣撕心裂肺,她聲音輕顫道:「辰哥,我愛你,我不要你娶我,我們就這樣在一起好不好,直到不能在一起為止,好不好?不要逼我,好不好?」
賀東辰眼角濕潤,最近他耐著性子與她玩地下情,在賀宅碰見,她目不斜視從他身邊走過,其實他多麼想抓住她的手,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家人面前,向他的家人介紹,她是他愛的女人,是他想娶的女人。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渴望堂堂正正的擁有一個女人,讓世人都見證他們的幸福,而不是只能躲躲藏藏,連出去吃個飯,還要他先走,她後到。
他不想委屈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可是為什麼就這麼難?
她說他逼她,她何嘗不是在逼他?他想把世上最美的東西都捧在她面前,卻只能和她偷偷摸摸的談戀愛,是他錯了,一開始就不該由著她轉地下情,如今才會把自己陷入這樣被動的位置。
「雲嬗,這一步,我們始終要跨出去,除非你不愛我,否則我不會去娶別人。」賀東辰拉開她的手腕,起身站起來,大步走出主臥室。
雲嬗跌坐在床上,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她不是不想嫁給他,她想,做夢都想,可是她要不起。母親的話言猶在耳,如果母親知道她和賀東辰偷偷摸摸在一起,一定會翻天覆地,更何況是他要娶她,這對母親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有些事情,對別人來說,是無上的殊榮,可對母親來說,那卻是逾越本分,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也是她這些年亡命天涯,也不願意回到這座城市的原因。他不愛她的時候,她尚且管不住自己的心,更何況他愛她,她又怎能不拼死和他在一起?她捂住眼睛,指間很快被眼淚打濕,她的心絕望到極點。
怎麼這麼難?他們只是相愛而已,怎麼會這麼難?
賀東辰開車在街上遊蕩,腦海里還迴蕩著剛才雲嬗驚慌失措的模樣,他點了一根煙,吸食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心裡那股鬱氣卻沒有隨著煙霧而消失,反而越發的鬱結。
他打了轉向燈,將車停在路邊,有家不能回的滋味,他算是體會到了。他悶悶的抽菸,試圖理出一個頭緒來,可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雲嬗的模樣。
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卻始終做不到放棄。
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捂住眼睛,不一會兒,有交警過來敲車窗,他眼皮動了動,沒有理會。敲車窗的聲音越來越頻繁,他惱怒地睜開眼睛,伸手降下車窗,氣勢懾人地盯著車外的交警。
那交警顯然被他的氣勢給驚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先生,這裡禁止停車,請你馬上開走!」
如果是平時,賀東辰也就開車離開了,不會和交警廢話半句,可今天他心情抑鬱,語氣就特別沖,「我不開走又怎樣?」
交警雖然有些畏懼他,但還是堅持原則,道:「如果你不開走,我會給你開罰單,然後叫拖車把車拖走,甚至會起訴你妨礙公務,將你帶回警隊拘留。」
賀東辰冷冷一笑,然後升起車窗,似乎和交警槓定了。反正他也沒地方去,去警局蹲一晚上,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交警在車外乾瞪眼,他拿起罰單,刷刷的寫下來,再拍了照傳送回警隊。不出三分鐘,他的對講機響了,交通局局長親自打來的,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惹了大人物,讓他趕緊把罰單拿回來。
那交警知道眼前的車主不是好惹的,半夜都驚動了局長,連忙拿著罰單走了。
賀東辰沒有等到拖車來拉他的車,等來了一通電話。他開車來到桐城最有名的娛樂會所,推開包廂的門,就看到置身在胭脂水粉中的席城。
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條紋襯衣,胸前開了三顆紐扣,露出一大片古銅色的胸膛,襯衣上褶皺很深,衣袖挽到小臂,露出名貴的腕錶。
男人頭髮凌亂,此時正左擁右抱,身邊還坐著幾個當紅的坐檯小姐,鶯聲燕語的,好不快活!
如此頹靡的景象讓賀東辰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他長腿一邁,徑直走過去,在單人沙發上坐上。席城掀了掀眼皮,醉得有些厲害,他輕笑道:「賀隊,你可算來了,鶯鶯,燕燕,過去陪著賀隊,今天要不能讓他快活的離開這裡,就別指望我下次還照顧你們的生意。」
那兩個叫鶯鶯燕燕的女人起身朝賀東辰圍來,看著他的目光像看著一塊大肥肉。誰不知道賀氏集團的繼承人潔身自好,從不來這種花街柳巷尋歡作樂,想要見他一面,比登天還難。
賀東辰靠在沙發背上,眸色清冷的掃過去,那兩個女人就不敢動了,心裡一陣打鼓,「賀大少,您可是我們的稀客啊,姐妹們都想認識認識您呢。」
鶯鶯壯著膽子過去,手還沒有撫上賀東辰的手臂,就被他凌厲的視線制止了,他冷聲道:「滾開!」
席城挑了挑眉,這火氣真旺,他坐直身體,揮了揮手,讓小姐們都出去。縱然小姐們心有不甘,還是不情不願的出去了,包廂里很快只剩下他們兩人。
大概兩人都沒想到,曾是死對頭的他們居然會這樣友好的坐在一起,他看著賀東辰,道:「瞧你這身火氣,怎麼,欲求不滿?」
賀東辰沒有理會他,傾身拿起一個乾淨的酒瓶,開了一瓶酒,琥珀色的酒液斟滿杯子,色澤非常漂亮,他修長的手握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他放下空酒杯,又倒了一杯,一口氣連喝了三杯,喝得太急,他嗆得咳嗽起來。
席城冷眼瞧著他痛苦擰眉的模樣,雙手環胸,興致盎然道:「但凡男人買醉,都和女人有關,你家那小娘們兒給你氣受了?」
賀東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喝酒,轉眼一瓶洋酒就讓他喝了一大半,他本是想讓自己醉的,卻越喝越清醒,越喝心裡越難受。
「你說女人心裡都在想什麼?」他苦惱的問道。
「這個問題算你問對人了,我研究了兩年,覺得對待女人就該簡單粗暴一點,你越是揣摸她的心思,她就越是矯情,還蹬鼻子上臉。」席城這是痛的領悟啊。
賀東辰又倒了杯酒,曬笑一聲,「什麼門當戶對,什麼高攀,那都是騙人的,她就是不想和我過一輩子,你說,我到底哪裡不好?」
大概是醉了,否則他不會輕易把弱點放在敵人面前。
「女人要甩你還分理由?你瞧瞧我,找了兩年,到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女人絕情起來,比男人還狠。別讓我抓到她,否則她就死定了!」席城咬牙切齒道。
這兩個酒鬼,說話就沒在一個頻道上,自說自話。大抵是心有戚戚焉,彼此看對方都順眼了一點,酒勁過後,席城道:「賀隊,其實我挺佩服你的,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命都不要。我剛得到消息,金三角那邊幾個大佬,懸賞一千萬美金拿你的人頭,你自求多福吧。」
賀東辰有些警醒,一雙黑湛湛的眼裡鋒芒一掠而過,他從沙發上爬起來,胡亂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外套,然後站起來,道:「謝了,我會儘快給你消息。」
席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道:「你為她做了這麼多,為什麼不告訴她?你直接告訴她,她不就對你千依百順了麼?」
賀東辰腳步一頓,沉默許久,他道:「我不需要她報恩!」
這一切是他心甘情願為她做的。不想拿來做籌碼,否則他的愛情就太可悲了。
席城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他撇了撇嘴,「好酸!哎喲,酸得我牙疼,我也想找到那個女人讓我酸一回。」
「……」
賀東辰回到公寓,屋裡一片漆黑,只有玄關處的感應燈亮著,他倚在鞋柜上,等那股酒勁兒過去。這間公寓裡,到處充斥著雲嬗的氣息,他還記得,有好幾次,他們按捺不住,剛進門就吻上了,甚至來不及回房,就在玄關處……
想到旖旎處,他小腹緊繃,伸手摁了摁太陽穴,換了拖鞋,走進去。他沒有開燈,眼角餘光瞄到沙發上一團黑影,他冷不防嚇了一跳,立即全副戒備地瞪過去,厲聲道:「誰?」
黑暗中,那團黑影蠕動了一下,賀東辰伸手按開燈掣,正對上女人滿是惺松的睡臉,他眼中的凌厲消失,只剩下柔情,可太陽穴卻更痛了。
回到公寓樓下,他在車裡坐了許久,不願意上來,也不願意離去,最終還是推開車門下車,不管他的心多麼抗拒,他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回到這裡來。
他舉步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頭髮亂糟糟的披在肩上,惺忪的睡臉多了幾分嫵媚,他啞聲道:「怎麼不回房裡睡?」
強烈的光線刺得雲嬗眼睛發疼,她眨了眨眼睛,才逐漸適應了光線,睨著朝她走近的男人,他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神情有些疏離。可即使離得這麼遠,她還是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濃烈酒味與香水味。
「你沒回來,我睡不著。」雲嬗拉下身上的薄毯站起來,她走到他身邊,賀東辰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她沒停,一直站在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湊過去嗅了嗅。
離得近了,他身上的酒味與香水味就越發濃烈,她故意忽略那股香水味,她垂下眼睫,低聲道:「你喝酒了?我去給你煮解酒湯。」
她放開被她抓皺的衣角,側身往廚房裡走去,剛邁開腿,她的手腕被拽住,她被重新扯到男人面前,賀東辰搖了搖頭,「太晚了,回房去睡吧。」
雲嬗抬頭望著他,模樣倔強又固執,「你會不舒服,我去煮解酒湯。」
賀東辰心裡有些惱,他將她重新拽回到胸前,神色間多了幾分凌厲,語氣也十分沖,「我不舒服的地方多了,尤其是心臟,你的解酒湯能解心痛麼?」
雲嬗垂著腦袋,像做錯事的小學生,她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十足的委屈。賀東辰像被人迎面抽了一耳光,理智回籠,他鬆開手,抹了一把臉,道:「sorry,我不是故意對你凶,去睡吧。」
雲嬗站在那裡,眼淚很快打濕了地板,賀東辰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煩意亂又拿她沒有辦法,他嘆息一聲,「不想睡就去煮解酒湯吧,我現在想喝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他才收回目光轉身上樓。
雲嬗煮解酒湯時一直在走神,賀東辰摔門而去時,她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她躺在床上,肚子突然很痛,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到樓下客廳等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始終沒有看見他回來。她想他真的生氣了,這次也不會原諒她了吧。她知道她很懦弱,沒辦法站在他身邊,與他一起面對將來的風風雨雨。
她只想在他們還能擁有彼此時,好好在一起,到不能擁有時,她會放手。
可一想到放手,一想到他將來會屬於別的女人,她就心如刀割,怎麼辦?她離不開他了,她該怎麼辦?
端著解酒湯出來時,賀東辰已經從樓上下來,他簡單的沖了個澡,把渾身的酒氣沖走,他沒有錯過她剛才聞他身上的氣味時,眼裡一閃而過的難過。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不再有之前那種天雷勾動地火的膠著,而是雙雙撇開視線,心裡已然有了隔閡。
雲嬗將醒酒湯放在他面前,低聲道:「剛出鍋的,有點燙,你慢點喝,我去睡了。」
她剛直起身,手腕被拽住,她回頭望去,撞上他看過來的目光,然後她被他拉坐到他身側,他嗓音低啞,道:「陪我坐會兒。」
雲嬗安靜的坐著,沒有掙扎。他身上傳來清爽的味道,她看著他修剪得乾淨利落的短髮,目光深情而繾綣。
賀東辰感覺到她依戀的目光,他轉過頭來,她受驚一般,立即垂下眼瞼,他看著心裡莫名難受起來,他放下碗,握住她的手,五指撐開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他說:「我想好了,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不問未來。」
雲嬗詫異地望著他,晚上他態度還很堅決,堅決得她都快要妥協了,怎麼突然就改變了想法?
仿佛猜到了她心裡的疑問,他伸手將她擁進懷裡,不讓她看到他眼底的隱憂,他道:「嬗兒,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現在最大的願望,我不逼你了,我們好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