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生怕沒人知道你們情投意合
韓美昕冷笑一聲,「吃醋,你看我像吃醋的樣子麼,我就是嫌髒。」說罷,她還像揮病毒一樣揮開了他的手。
瞧她輕慢的態度,薄慕年氣不打一處來。他眉峰蹙起,滿臉怒氣,「韓美昕,你敢嫌我髒,你不要命了?」
韓美昕雙手抵在他胸膛上,試圖拉開彼此的距離。她很不喜歡她這樣軟弱被人欺凌的樣子,可是不管她怎麼用力,他都紋絲不動,身體緊緊貼著她的,「薄慕年,你放開我!」
薄慕年目光凌厲地瞪著她,真恨不得掐死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半晌,他往後退去。放開了她,看著她臉上的五指印,他道:「我再問最後一次,這傷是怎麼來的?」
韓美昕抿著唇,「我不想說,你能不能別問?」
「和人爭風吃醋?」她越是不肯說,薄慕年越覺得這中間有什麼隱情,非得逼她說。韓美昕怒了,她不耐煩的道:「你煩不煩,我都說了不想說不想說,你聽不懂啊。」
薄慕年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他瞪著她,怒氣在心裡翻江滔海。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要不是他不打女人。這會兒恐怕已經被他揍得連媽都不認識了。
薄慕年克制著胸臆間壓抑的怒氣。忽然拉開門出去了,將門板摔得震天響。韓美昕站在旁邊,他開門時她踉蹌著往旁邊走了幾步,看見門被摔上,她低聲道:「什麼臭脾氣,門惹你了,你拿它撒氣?」
當晚兩人的相處模式又回到之前冷戰期間,開啟了誰也不搭理誰的模式。
韓美昕沒有問薄慕年,他昨晚去哪裡了,薄慕年也不會解釋,正如她昨晚一夜未歸,她不會告訴他,她就在金域藍灣度過,總覺得沒什麼意義,說了還不如不說。
韓美昕爬上床,看見薄慕年背對著她,她就想起那張照片,她心裡一陣作難,總覺得這床上有無數的跳蚤,讓她躺不住。
她掀開被子下床,來到外間的客廳,抱著枕頭躺在沙發上,這才感覺到舒服了些。
薄慕年其實並沒有睡著,他聽到她從浴室里出來,還感覺到床墊晃了一下,沒過幾秒鐘,她又起身出去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床上來。
他睜開眼睛,看見房裡沒人,他起身下床,光腳踩在地毯上,緩緩走到外間,看她身上蓋著涼被,綣縮在沙發上,他怒不可遏,大步走過去,抬腿踢了踢她,「韓美昕,起來,回床上去睡。」
她到底什麼臭脾氣,一吵架不是睡客房就是睡沙發,是不是他太寵她了,把她寵得無法無天,脾氣才這麼大。
韓美昕雙眼緊閉,這是大姨媽的第二天,按理說不會那麼痛,可此刻卻痛得鑽心,薄慕年踢她時,她一下子就驚醒過來,卻閉著眼睛裝死,不想面對他。
薄慕年氣不打一處來,他這次踢得重一點,他冷聲道:「快點起來。」
韓美昕睜開眼睛,看見他站在她面前,人高馬大的,把光線全部擋完,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感覺得到他渾身賁張的怒氣。
「我就在這裡睡。」
薄慕年眉頭攥得更緊,他不悅地盯著她,懶得和她廢話,他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來。突如其來的失重,嚇得她睜開眼睛,撞入眼瞼的是男人青色的下巴,她心頭頓跳,堪堪移開視線。
短短距離,薄慕年很快走到床邊,將韓美昕扔上床。這一扔不打勁,韓美昕沒有摔疼,可她身體裡卻洪水泛濫,她臉色又白又青,瞬間彈坐起來,俏臉又變得紅透了。
薄慕年以為她要逃跑,他連忙翻身壓過去,將她重新壓在床上,這下不得了了,韓美昕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底褲傳來濡濕感,完蛋了,大姨媽要漏床上了。
「薄慕年,你別壓著我,快點放開。」韓美昕急得大叫。
薄慕年根本就不理會她,低聲喝問,「還跑不跑了?還敢不敢去睡沙發和客廳了?」
「你混蛋!」韓美昕急得口不擇言,「你快放開我,否則你不要後悔。」
薄慕年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說了不放,眼睛閉上,就這麼睡覺。」薄慕年壓在她身上,一時間沒了動作。
韓美昕見他是要真睡的樣子,她又氣又急,又不敢亂動,生怕一動,又洪水泛濫了,「薄慕年,快點放開我,大姨媽弄床上了。」
薄慕年倏地睜開眼睛,他從她身上翻下來,韓美昕氣急敗壞的爬起來,不用看,她褲子後面肯定有一片血跡,因為她已經看到床單是有一片濕痕。
她連滾帶爬的爬下床,見薄慕年盯著她,她心裡很不自在,喝斥道:「看什麼看?不准看!」
薄慕年眼裡泛起一抹笑意,她又羞又窘的模樣實在可愛,可隨即看到床單上那團濕痕,他立即垮下俊臉,打電話給劉媽,讓劉媽上來換床單。
韓美昕坐浴室里出來,床單被子已經換好了,薄慕年倚在床頭,正在翻一本英文原文書,見她走出來,他挑眉望去,道:「床頭柜上有紅糖薑湯,趁熱喝了。」
韓美昕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裡放著一碗熱氣氤氳的紅糖薑湯,她端起來喝了一口,剛出鍋的薑湯很燙,燙到她的舌頭,她直吸氣。
薄慕年見狀,淡淡道:「慢點喝,又沒人和你搶。」
韓美昕看了他一眼,繼續喝薑湯,一碗薑湯下肚,她感覺自己全身都暖了起來,她端著碗往門走去,薄慕年叫住她,「把碗擱在桌上,明天早上再拿下去,這麼晚了,睡吧。」
韓美昕想了想,她渾身發軟,也就沒有堅持要把碗送下去。把碗擱在桌上,她轉身走到床邊,撿了個離薄慕年最遠的位置躺下。
薄慕年嘴角抽了抽,這女人就是有把人逼瘋的本事,他拉起被子躺在床上,半晌,他才咬牙切齒地朝她那邊移了移,伸手將她撈進懷裡,見她還要掙扎,他低聲警告道:「好好睡,勾起我的欲.望,別怪我闖紅燈。」
韓美昕臉皮薄,聽他這樣說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可是想了半天,都沒想通什麼叫闖紅燈,她悶聲悶氣的問道:「什麼叫闖紅燈?」
薄慕年貼在她耳朵旁,溫暖的呼吸繞過耳蝸里,她渾身打顫,薄慕年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段話,韓美昕的臉頓時火燒火辣的燙了起來,這人還能再邪惡一點麼,居然連這個時候都還想著欺負她。
她拿腳踢了他一下,罵道:「臭流氓,老不正經。」
薄慕年幾天沒碰她,被她勾得心癢難耐,他的手緩緩伸入她睡衣下擺里,他對著她耳朵吹氣,感覺他在她懷裡輕顫,他特別有成就感,「想不想要?」
韓美昕臉紅得快要滴血了,她一把將他的手從睡衣里拉出來,她怒道:「你這樣能不能好好睡覺了?」
「你睡你的,我玩我的。」薄慕年的嗓音低沉,吐出的話語邪惡且輕佻,韓美昕受不住這樣的他,她又羞又氣,道:「你再胡來,我就去睡沙發。」
薄慕年的手終於消停了,韓美昕鬆了口氣,真怕他待會兒摸著摸著,摸出一團火來,真的要闖紅燈。
……
韓美昕再次見到林子珊,是在薄氏集團。今日她的穿著不似那天在法庭上那樣嚴謹,她穿著檸檬黃的露肩背心,下面穿著一條白色的闊腿褲,腳下踩著一雙恨天高,頭髮高高的紮成馬尾,精明幹練的同時,又不失性感嫵媚。
韓美昕看著光鮮亮麗的情敵,再反觀自己,中規中矩的職業套裝,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她要是薄慕年,肯定選擇林子姍。
可是有點奇怪,薄慕景和她說,薄慕年認識林子姍時,林子姍在部隊文藝團,專業是跳芭蕾舞,她怎麼突然變成了律師?
而且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反正她是在她手下吃了敗仗,想想就憋屈。
林子姍迎面走來,她想避都避不開,看到她,她心裡像咽了一隻蒼蠅一樣。她昨晚之所以沒有問薄慕年關於報紙上的緋聞,一來是覺得自己不自量力,林子姍可是薄慕年心尖尖上的人,即便他恨她,也因愛生恨。二來,覺得薄慕年不會回答她的問題,問了也白問。
所以到最後,她索性裝什麼都不知道。
林子姍在她面前站定,笑吟吟道:「韓律師,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你來薄氏做什麼?」
韓美昕皺眉,林子姍這話怎麼聽都覺得彆扭,那語氣就好像她就是薄氏的女主人,讓人心裡很不舒服,再加上報紙上刊登她和薄慕年的緋聞,她就更不待見她了,「我在薄氏上班,怎麼?這事還需要向你匯報?」
林子姍感覺到她的敵意,她輕笑道:「韓律師別誤會,我只是好奇問問,畢竟阿年有自己的私人律師,許多重要的案子都是他的私人律師在負責,以免走漏消息。」
韓美昕蹙緊眉頭,阿年,叫得可真親熱,林子姍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暗示她薄慕年把她當外人麼?說話還要轉幾個彎,她不覺得累麼?
「那是自然的,畢竟現在為了錢出賣別人的人多得數不勝數,薄總不得不防。不過他對信任的人,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韓美昕淡淡笑道,像個溫婉的正室,四兩拔千斤,暗指林子姍曾因為錢背棄薄慕年的事。
果然,林子姍聽見她說為了錢出賣別人,立即變了臉色。片刻後,又恢復如常,依舊談笑風生道:「韓律師說得對,活在當今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拜金的人越來越多,阿年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被人鑽了空子,他卻還沒有發現。」
「薄總的私事,恐怕不勞林律師費心吧?」韓美昕心裡不悅,她這是拐著彎的罵她拜金麼,到底誰拜金了?拿了五百萬支票跑了的女人可是她,她怎麼還有臉回來,甚至是出現在薄慕年的地盤上。
林子姍笑得春光燦爛,她道:「我和阿年是自己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豈能不費心?」
韓美昕在心裡冷哼,自己人?她懶得和她唇槍舌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為薄慕年爭風吃醋,她沖她假笑道:「林律師,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完,她側身從她身邊離開。
林子姍轉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裡掠過一抹幽光,這個女人比她想像中要難纏許多。薄慕年到底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寶貝?
韓美昕回到辦公室,人都快要氣炸了,薄慕年要和林子姍舊情復燃,她是擋不住的,反正她不喜歡他,當時和他結婚,也是權宜之計,找個長期飯票加炮友。
如今他要和林子姍舊情復燃,她倒是樂見其成。但是,前提是,他們必須得離婚,她可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那樣就太噁心了。
她越想越坐不住,她必須去和薄慕年開門見山的談談,否則把話憋在心裡,遲早會憋出內傷,他還不知道她在乎的是什麼。
思及此,她站起來,快步走去辦公室,朝電梯間走去。
來到頂層總裁辦公區,她每次來,都會被這一層的裝修震撼到,倒不是裝修得有多華麗,而是極具創意。這裡的辦公桌不像普通公司里的格子間,而是很有氣派的開放式裝飾,每張辦公桌的顏色都不一樣,尤其是薄慕年的辦公室,很有科技的重金屬的感覺。
徐浩見她上來,連忙站起來迎向她,「韓律師,你來找薄總麼?他辦公室里有客人。」
韓美昕蹙了蹙眉頭,剛才林子姍要去的方向是電梯間,莫非她上來找薄慕年了?「客人是男是女?」
「是個女的,姓林,好像是律師。」徐浩言無不盡道。
韓美昕已經確定裡面的女人就是林子姍,她可真不要臉,當初拋棄了薄慕年,現在還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面前,她咬緊牙關,「我進去一下。」
徐浩為難地看著她,「韓律師,恐怕不妥,薄總吩咐過,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韓美昕一聽,隱約嗅到了姦情的味道,孤男寡女在辦公室里,還不讓人打擾,他們能談什麼?韓美昕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她來都來了,要是不進去看看,她實在不甘心。
她道:「沒事,他要發脾氣的話,我來擔著,不會連累無辜的。」
她邊說邊往辦公室門前走去,手剛落在門把上,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拉開,她首先看到的是林子姍那張明艷動人的臉,唇妝沒糊,衣衫整齊,看不出來有過姦情的跡象。
隨即她的目光像雷達一樣落在薄慕年身上,他熨燙得筆挺的西裝沒有任何褶皺,不知為何,她竟鬆了口氣。
林子姍看見她出現在這裡,一點也沒有感到詫異,她笑吟吟道:「韓律師,我們真有緣,又見面了。」
韓美昕心說,誰跟你有緣?臉上卻掛著假笑,「是啊,又見面了,我上來找薄總匯報工作,你這就要走了?」
「嗯,剛回國,事情很多,還沒忙過來,有空請你喝咖啡。」林子姍說完,朝薄慕年點了點頭,道:「阿年,我和你說的事,你考慮考慮,我不急。」
韓美昕耳朵豎起來,聽她這樣說,心裡就在打鼓,她和薄慕年談的什麼事,舊情復燃麼?她看著林子姍離去的背影,心裡十分不痛快。
薄慕年收回目光,落在韓美昕臉上,他淡淡道:「進來,把門關上。」
韓美昕看著他冷硬的背影,有些後悔自己這麼莽撞地跑上來,這會兒只得硬著頭皮走進去,順手關了門。
走到沙發旁,她就不肯再走了,她倚在沙發上,看著坐在辦公桌後抽菸的男人,是誰說,抽菸的男人很性感,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尤其是他在吐煙霧時,特別的勾魂攝魄。
韓美昕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該如何打破沉默,薄慕年睨著她,「不是說來找我匯報工作麼,不吭聲是幾個意思?」
「本來是想找你匯報工作的,但是看到大美女,一時就給忘了,要不我下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我再上來接著匯報?」
「……」薄慕年對她無語了,半晌,他煙抽到一半,問道:「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有!」韓美昕斬釘截鐵道,對上他犀利的目光,她又有些躕躇,薄慕年見狀,反倒先問她,「你怎麼會認識她?」
「提起這件事就憋屈。」韓美昕一臉不開心,「我上個官司在她手裡慘敗,你沒見過她在法庭上威風凜凜的模樣,像個女將軍,打得我節節敗退,一想起來我就心塞。」
薄慕年聽她這麼形容,唇邊勾起一抹笑,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頭,「過來。」
韓美昕猶豫了一下,還是站直身體朝他走去,走到他身邊,他忽然伸手用力拽了她一下,她立即跌坐在他懷裡,她剛要站起來,一隻鐵臂將她牢牢摟住,「你昨晚沖我發脾氣,就是因為你在她手裡吃了敗仗?」
韓美昕心裡覺得彆扭,想要站起來,他卻不讓,她惱怒道:「才不是呢,勝敗乃兵家常事,我不會因為輸了一個官司而生氣。」
「那你昨晚在發什麼脾氣?」薄慕年昨晚沒問,是不想火上澆油,夫妻之間有些事情,也分緩急,吵架的事,能緩則緩。
「我也不知道,可能內分泌失調。」她才不要告訴他,她是因為他和林子姍去開房,這麼掉份兒的事,她才不干!
薄慕年冷哼一聲,明顯不信她這託詞,他道:「等你身上乾淨後,我帶你去找中醫調理一下身體,一般痛經的女孩子都會宮寒,不易受孕,調整好了身體,以後你懷上孩子才不會感到辛苦。」
韓美昕臉頰微微發燙,夫妻之間討論這個話題,其實是件很平常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聽見薄慕年說這麼私密的事,她還是容易臉紅。
她轉過頭去望著他,突然鼓起勇氣道:「薄慕年,她就是你心尖尖上的那個人嗎?」
薄慕年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僵硬,他點了點頭,「是舊識,但不是心尖尖上的人。」
「那你還愛她嗎?」韓美昕繼續問道。
薄慕年盯著她,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韓美昕覺得薄慕年很狡猾,一涉及到關鍵問題就開始四兩拔千斤,把問題丟給她,簡直太奸詐了。
沉默半晌,韓美昕道:「其實我上來,就是想說,如果你們余情未了,我會成全你們,但是前提是,你先和我離婚,才能和她那個啥。」
薄慕年冷笑一聲,「我倒沒看出來你這麼大方,你現在是不是削尖了腦袋,想讓我和你離婚,然後讓你和老三雙棲雙飛?」
韓美昕撇了撇嘴,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那裡去好不好,「我是要成全你們,你看你們連房都開了,你還徹夜未歸,我都沒有找你鬧,我這麼賢惠這麼為你著想,你應該感動好不好?」
薄慕年聽見她說話就來氣,「你這是為我著想麼?你是根本不在乎,韓美昕,有時候我真懷疑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
說話間,他強而有力的手指狠狠戳著她的心臟位置,戳得她很疼很疼,她攥住他的手指,惱怒道:「很疼啊,你輕點行不行?」
「疼?我看你是不知道什麼叫疼!」薄慕年氣哼哼的罵道,真是快要氣死他了,娶這個女人回來,絕對是給他添堵來了。
韓美昕翻了個白眼,「反正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和林律師舊情復燃,就先和我簽字離婚。」
「……」薄慕年將她從腿上掀下去,韓美昕一時不防,踉蹌著跌坐在地上,她仰頭瞪著薄慕年,氣不打一處來,「喂,你這人怎麼這樣,說翻臉就翻臉,小孩子都比你有禮貌。」
薄慕年扯了扯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韓美昕打了個寒噤,她從地上爬起來,擰著眉瞪他,「你們開房的新聞都鬧上頭條了,我還沒追究呢,你居然還敢把我往地上掀,太氣人了。」
薄慕年冷冷地盯著她,試圖在她臉上找到一點點醋意,可是什麼都沒有找到,他本來想解釋的,話到嘴邊,卻忍住了,他抿了抿薄唇,冷聲道:「我要工作了,你出去!」
韓美昕忿忿的跺腳,脾氣這麼壞,哪怪林子姍當年要錢也不要他。不過這種話她只敢在心裡說說,不敢真的說出來,怕傷了他的自尊。
看他真的埋首在工作中,她咬了咬牙,轉身出去了。
薄慕年抬起頭來,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他心情頓時煩躁起來。他丟下鋼筆,重新拿起一根煙點燃,吞雲吐霧起來。
煙霧繚繞間,他的神情看起來多了幾分蕭瑟與落寞。
……
時光如梭,轉眼已經十一月,桐城的天氣逐漸轉涼,外面要加件薄外套,才能抵擋寒意。韓美昕穿著風衣,走在街頭,自從遭遇過跟蹤事件後,她都儘量避免深更半夜在外面遊蕩。
如今這個世道,不太太平!
她剛從她的當事人家中出來,有些資料需要向她的當事人求證,再過幾天就要開庭了,她找人打聽過,原告方的律師是林子姍。
林子姍回國,打贏了幾場官司,一時在律師行業聲名鵲起,很多人提到她,都豎大拇指。不過韓美昕不喜歡她,她的小助理在私底下給她取了個暱稱,叫黑寡婦。
韓美昕沒有喝止她們,讓她們叫著玩。她的對手是林子姍,這讓她感到壓力很大。哪怕她已經有了萬全的應對之策,也要小心林子姍出奇不意的招數。
她的車停在薄氏集團的地下停車場,這會兒太晚了,她不想去拿車,直接伸手招計程車。不一會兒,一輛紅色奔馳停在她面前,車窗緩緩降下來,一個摩登女郎探出來,微笑道:「韓律師,真巧,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坐計程車就好。」韓美昕搖頭婉拒,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尤其是她們手裡的案子即將開庭,她們須得避嫌。
林子姍很熱情,她道:「韓律師,相逢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就別和我客氣,上車吧。」
林子姍的車擋在她前面,她看見幾輛空的計程車忽嘯而去,人家就是不停,她鬱悶得要命。不想上她的車,最終還是坐了進去。
林子姍車裡有一股甜香,整個車內的裝飾都偏女性化,她繫上安全帶,雙手壓在公文包上,林子姍邊開車邊道:「韓律師,這次這場官司,你怎麼看?」
「我能有什麼看法?」韓美昕四兩撥千斤道。
「我認為他們夫妻之間還有感情,私下和解,不用鬧上法庭那麼嚴重。」林子姍注視著前面的路況,偶爾看韓美昕一眼。
韓美昕問道:「你當事人想要庭下調解?」
「他現在已經悔悟了,希望能和你的當事人坐下來好好談談,現在離開庭還有幾天,若是他們願意私下和解,我們也不用在法庭上為他們辯護,再揭開他們內心的傷疤。」林子姍的當事人是男方,這場官司,她已經預料到對她的當事人不利,所以她儘可能的想讓他們和解。
韓美昕搖了搖頭,「我會轉告我的當事人,一切態度取決於她,我只是她的律師,不能為她過日子,但是如果她執意要離婚,我也會為她爭取最大的權益。」
話已至此,幾乎是沒得談的,氣氛有些緊繃,林子姍莞爾,「瞧,我們官司還沒開始打,我們就吵上了,說點輕鬆的事吧,聽說韓律師是桐城法學院的畢業生?」
「是。」
「真是羨慕你,我算是半路入門的,以前還不知道法律這麼有趣,真正從事這個行業後,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樂趣。」林子姍感嘆道。
韓美昕沒說話,她一個半吊子都能打敗她這個科班出身的,真不知道她這話是羨慕還是炫耀。
韓美昕不答話,車廂里頓時恢復安靜,林子姍伸手打開音樂,恰好是一首比較老的歌曲,郭富城唱的《對你愛不完》,林子姍也沒管旁邊坐著一個人,跟著音樂哼唱起來。
她的歌聲猶如黃鸝出谷,十分動聽。可落在韓美昕耳朵里,總覺得有點發寒。
好不容易挨到車子停在金域藍灣外面,她向她道了謝後,推開車門下車。剛要走,她就被林子姍叫住,林子姍步下車來,緩緩走到她身邊,道:「韓律師,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韓美昕微眯起眼睛,一般別人這樣說的時候,就是她的話不會是好話,她道:「你覺得不應該說,那就別說。」
林子姍神情一頓,哪裡知道她根本不接招,她微微一笑,道:「我還愛阿年,我知道你們結婚了,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愛他,你把他還給我,好嗎?」
韓美昕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女人,她居然會來她面前說這樣的話,叫她把薄慕年還給她,她把他當成什麼了,一個可以交易的物品?
她要錢的時候,不理會他是不是愛她,拿了錢就一走了之。她愛他的時候,不管他是不是結婚了,就厚著臉皮來問他的妻子要人。
她的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刀槍不入。
她冷笑一聲,「林律師,你憑什麼以為,你愛他,他就非得回到你身邊?」
林子姍看著她,目光篤定,「他還愛我,我知道,我們三個人中多了一個你,只要你退出,我們就能重新在一起。韓律師,你根本不愛他,又何必死死拽著他不撒手呢?」
「誰說我不愛他?」韓美昕反問道,「再說了,就算我不愛他,他也是我的丈夫,我憑什麼把我的丈夫拱手讓給你這樣的女人?林律師,你開口問我要人,就徹底把薄慕年擺在一個難堪的位置上,你說要是他知道了,他會怎麼想?」
「我知道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很過分,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很愛他,當年離開他時,我是有苦衷的。」林子姍泫然欲泣,說哭就哭,演技一流,哭戲信手拈來,可惜,她不去混娛樂圈,否則就憑這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就能榮升一姐。
「你的苦衷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以去找薄慕年說,他若接受,我必不會糾纏,他若不接受,請你不要到我面前裝弱博同情,畢竟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韓美昕說完,不再浪費唇舌,轉身往小區里走去。
林子姍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她拭了拭眼睛,並沒有打算一次就能說服她放棄薄慕年。她在路邊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回到車上。
韓美昕見她把車開走了,她才從小區里走出來,她看著川流不息的馬路,想到林子姍剛才說的那些話,她不由自主的冷笑。
現在的負心人怎麼都愛拿苦衷說事?到底什麼樣的苦衷,會讓他們捨棄一段真摯的感情,既然捨棄了,就別再回來要,因為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人,會在原地等你,錯過,便是一生!
……
回到別墅,她換了鞋走進客廳,將公文包扔在沙發上,自己跟著趴上去,累了一天,她趴在那裡就不想動了。
薄慕年下樓來倒水,看見她趴在沙發上,他緩緩走過去,踢了踢她的腳,道:「躺這裡做什麼,吃晚飯沒有?」
韓美昕轉頭偏向沙發里側,此刻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他了。
見她不說話,薄慕年又踢了踢她,命令道:「誰招你惹你了,說話!」
「我不想動,你別管我。」韓美昕將臉埋進抱枕里,身後腳步聲漸遠,像是去了廚房,不一會兒,腳步聲漸行漸近,直到沙發往下面陷了陷,她立即睜開眼睛來,就對上男人深沉的目光,「月經還沒過,脾氣這麼暴躁?韓美昕,你脾氣這麼壞,以前老三是怎麼受得了的?」
不提郭玉就罷,一提郭玉,頓時冷場。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不可觸碰的地方,比方說郭玉之到韓美昕,林子姍之於薄慕年,那都是永久的傷,旁人不可觸碰。
韓美昕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她拎起公文包,轉身上樓,經過薄慕年身邊時,他伸腿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惱怒地瞪著他,「薄慕年,把腳拿開。」
只要提起郭玉,她就這副死樣子,薄慕年恨得牙根痒痒,真恨不得將她的腦袋敲開,看看她的腦袋瓜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他對她好,她無視,他對她不好,她也無視。第一次,他拿一個女人沒有辦法。他伸手一拽,將她拽進懷裡,怒氣騰騰道:「韓美昕,我看你是欠收拾,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給我開染坊。」
韓美昕摔倒在他懷裡,她一肚子窩火,全是因為薄慕年,她死命推他,「薄慕年,你起開,還凶我,要不是因為你,你前女友會跑我面前來耀武揚威麼?」
薄慕年動作一頓,她趁機像泥鰍一樣,從他懷裡溜了出去,她跑到他對面,惡狠狠地瞪著他。
薄慕年盯著她,「你剛才說什麼,姍姍去找過你?」
「姍姍?還叫親熱一點,生怕沒人知道你們情投意合似的。」韓美昕酸溜溜道,「我都說了,你要是想和她舊情復燃,跟我說一聲,我一定成全,不用她來我面前裝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樣子,活像別人都沒有初戀,只有她一個人有。」
薄慕年微眯起眼睛,冷聲道:「她和你說了什麼?」
「她讓我成全她一片痴心,將你還給她。」韓美昕氣呼呼道。
薄慕年黑眸里掠過一抹幽深,他緊迫盯人的盯著她,問道:「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還能怎麼回答,當然是不答應啊。」她就討厭她那副她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得讓開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討厭。
薄慕年唇邊泛起一抹笑,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怎麼看怎麼順眼了,可他還沒能高興太久,就聽她道:「我又不傻,你那麼有錢,怎麼也得等你先踹我,我才好得一筆豐厚的贍養費。」圍樂冬巴。
「……」薄慕年瞪著她,有種想掐死她的衝動,剛才還覺得她可愛來著,馬上就變得這麼惹人厭了。
韓美昕縮了縮脖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他給得罪了。她連忙道:「我回房洗澡去了。」
薄慕年盯著那道逃之夭夭的身影,目光里多了一抹邪惡,洗澡是麼?他站起身來,緩步走上去,不一會兒,浴室傳來韓美昕的叫罵聲,以及薄慕年興奮的粗喘聲。
……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窗前,薄慕年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手裡拿著報紙,似乎在等人。不一會兒,一個身姿纖瘦的女人推門進來,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引得咖啡廳一半的人都看過去,看到女人光彩奪目的樣子,眼中都有驚艷。
女人沒有停留,她的視線落在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身上,別的都成了背景。她快步走進去,侍應生領著她走向靠窗位置。
林子姍在薄慕年對面坐下,她輕喘道:「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你等很久了吧?」
薄慕年擱下報紙,看著對面俏臉紅撲撲的女人,淡淡道:「不久,談一個十億項目的時間綽綽有餘。」
什麼叫裝逼,薄慕年就裝得一手好逼,不責怪她遲到,卻提醒她浪費了他最寶貴的時間。林子姍表情有些尷尬,以前他們約會,總是他先到等她。
今天他約她出來,事發突然,她打完官司,就匆匆開車回到租住的酒店公寓,結果翻遍衣櫃,也沒有翻到自己想要衣服,她又匆匆跑去商場,逛了一圈,才勉強買到一身衣服,所以她才遲到了。
她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只是笑一笑,並不介意她遲到,只要她不要不到就行。可是他卻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她,多少讓她覺得難堪。
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包容她的男人了,她並不能確定,他的心是不是還在她身上,思及此,她有些恐慌,她已經失去所有,不能再失去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子姍道歉,「下次我會注意,不會再浪費你的時間。」
薄慕年端起桌上已經涼掉的咖啡抿了一口,黑咖入口苦澀,他不由得皺緊眉頭,將咖啡重新擱在桌上,他道:「我很喜歡喝黑咖,剛衝出來的黑咖口感最好,慢慢品嘗,唇齒間還留有咖啡的香氣,然後逐漸回甘,讓人心生喜悅。可是黑咖放久了涼掉了,再端起來喝,就會覺得入口難咽,再不是剛開始嘗的那種味道,姍姍,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話里的意思,對嗎?」
林子姍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