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是喜歡他
一頓飯下來,直到梁芷安挽著潘覓蔓的手笑嘻嘻地告別,梁家爸媽都沒機會開口。
「哎,這丫頭心思通透著呢。」方韻秀坐在沙發上嘆氣。
梁和通端過來一盤水果放在茶几上,對著坐在一旁喝茶的潘越澤說:「越澤,吃點水果。」轉頭又看向妻子,「芷安心裡明白著,咱們就別操這個心了,不然孩子心裡又得難過。」
「哎,我說她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南宇要是真喜歡她也就罷了,可是他現在已經有了千薇……」
「不就是去看一場流星雨,又不是要跟南宇怎麼樣。這點你還不清楚自家女兒嗎?她是個有分寸的人。」梁和通沉下臉來說。
方韻秀一愣,猛然想起潘越澤還在這裡,趕忙端起水果盤遞給他,不好意思地說:「越澤,讓你見笑了。」
潘越澤恭敬地接過盤子,笑著搖搖頭:「方姨您不必跟我見外。芷安的性子我們都清楚,我想她應該只是想做個了斷而已,畢竟喜歡了那麼多年,要斷哪能那麼容易。」
他說到最後眼神暗了一些,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默默喜歡梁芷安那麼多年,要放棄談何容易。
方韻秀聞言,露出笑容,看著潘越澤是越看越喜歡:「要是芷安能看見你的好就好了,哎,那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清醒。」
梁芷安從小就是他們的驕傲,唯有感情一事,讓二老心疼不已。
梁和通接口道:「越澤啊,梁叔讓出留下是想請你幫個忙。芷安在南宇身上吃的虧夠多了,我們心裡總歸是不放心。」
潘越澤點頭:「我知道梁叔要說什麼,您放心,我會派人注意著一些。」
「好,那就麻煩你了。」梁和通抽出一根煙遞給他。
潘越澤沒多呆就回去了,到家裡被自家妹妹堵在房門口。
「老大,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溫吞?你要是能拿出芷安追人的勇氣,現在她估計就是我嫂子了!」潘覓蔓靠在門框上,一遍塗著指甲一邊說。
潘越澤皺眉看了她一眼:「你少塗這種東西,不健康。」
「不解風情!」潘覓蔓白了他一眼,「老古董,這是芷安研製出來的花蜜指甲油,純天然無污染知道嗎?我說你的眼光能不能變一變,一直這麼死板誰能看上你!」
潘越澤最怕妹妹這樣念叨,趕忙轉移話題:「芷安好像很喜歡研究這些東西?你回頭問問她願不願意出國去進修。我博士導師有位這方面的專家朋友,正想招收一個得意門生。」
潘覓蔓手一頓,斜了他一眼,賊兮兮地笑起來:「行啊你,原來心裡憋著這個主意呢!不過我支持!芷安是該離杭南羽那王八羔子遠遠的了!回頭我就問問她,她一直嘮叨著想深造呢。」
潘越澤不理她的打趣,斂神問:「好了,說吧,來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自家妹妹的性子他還是清楚的,潘覓蔓這麼堵在門口絕對不是為了來跟他討論怎麼追女孩子。
潘覓蔓也正了臉色,站直身子嚴肅地說:「剛才彭越給我打電話了。」
潘越澤一愣:「汪彭越?」
他妹妹不是跟那小子不對付嗎?什麼時候關係那麼好了?
潘覓蔓臉色很凝重,完全收起了剛才玩笑的心思,朝著屋子裡努努嘴:「走,去裡面談,別給二哥聽到了。回頭那白眼狼跑去告訴杭南宇。」
……
一整晚,梁芷安都在打噴嚏,不知是感冒了還是有人在背後罵她。
自從離婚之後,她的睡眠就沒好過,眼看著都要有黑眼圈了。
「嘟嘟……」手機傳來簡訊的聲音,梁芷安心提了一下,急忙跑過去點開看。
「紅酒還是香檳。」
短短一句話,梁芷安的嘴角卻控制不知地彎了起來。
杭南宇自昨天分別之後,每隔幾個小時都會發這樣一條簡訊來。
「牛排幾分熟。」
「藍色妖姬還是紅玫瑰。」
「什麼顏色的防寒服。」
每一條都很簡短,梁芷安卻越看眼睛越酸。這些話,都是當年她問過他的。
原來,他一直都有看到簡訊,只是他從來沒回過一條。
原來他都記得。
當年梁芷安小心翼翼地準備那場約會,費盡心機布置。怕他真的不來,她每次準備一樣東西就會發條簡訊問問他喜歡怎樣的,讓他知道她的努力,即使知道他不會回復。
如今看到杭南宇的詢問,梁芷安的眼前似乎也浮現出他用心在準備的樣子。
「紅酒。」她飛快輸入兩字,發過去。
她做不到漠視,如果這是一個夢,她祈禱這個夢能久一點。
為了讓這個夢更美一點,梁芷安專門去做了一趟美容spa。她的皮膚原本就很好,經過精油按摩之後,更是白皙透亮,把美容師都羨慕得不得了。
潘覓蔓看著容光煥發的梁芷安,幾次開口,又默默將話咽了回去。
終於到了約定的這天,梁芷安一大早就到了婚紗店,將今天要用到的妝容全部都在模型上畫好。還特別仔細地教給其他幾位化妝師,教他們如何化得更出色。
潘覓蔓眼皮子直跳,終於忍不住將她拉倒一邊,輕聲問:「梁芷安,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這些可都是你的秘密武器,你都教給了別人,以後你要不要混了?」
梁芷安無所謂地笑笑:「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技術,這些是我已經淘汰下來的。蔓蔓,我仔細想過,以後每個妝容我都只化一遍,物以稀為貴,你說對不對?」
潘覓蔓呆了呆,明白過來後欣喜不已:「你想通了嗎?」
梁芷安點點頭:「我想,人生中除了愛情,還有許多東西值得追求。我還有爸媽,也有朋友,更有自己喜歡的事業。所以,我打算好好地生活。」
「太好了!」潘覓蔓高興地一把抱住梁芷安,聲音都哽咽起來,「芷安,你能想明白就好了。你在化妝這方面這麼有天賦,一定能夠做出一番事業的!」
梁芷安點點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透著一絲落寞。
潘覓蔓原本很高興的,只是看到她這表情,心突了一下,不確定地問:「梁芷安,你不是要告訴我,你還要去赴約吧?」
梁芷安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撲閃著,似精緻的娃娃。
她輕聲說:「蔓蔓,他讓我帶著琴過去。」
「可是——」
「蔓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不管他到底怎麼想的,我還是想去看一看。你知道我為什麼拼命練小提琴嗎?」
梁芷安緩緩抬起頭,看著窗外乾枯的樹枝,像是陷入了回憶。
「有一次,我跟蹤南宇練完琴回來,他看到爺爺跟杭二叔在書房裡爭執。他二叔說,他爸爸是個沒用的人,不能因為是長子就心安理得地繼承杭氏。他們想分家。爺爺氣得不得了,杭伯父一直在旁邊低著頭……」
梁芷安眼眶有些發紅,吸了口氣,「蔓蔓你見過人哀傷時候的表情嗎?杭南宇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卻躲在門外哭了。我一直跟著他,看著他親手砸了他的小提琴。你沒見過那樣哀傷的眼神,就好像你眼中所有的希望都消失了。那時候他不過是一個十七歲還未成年的孩子,卻扛起了整個杭氏。」
「蔓蔓,你沒見過他發狠學習的模樣,也沒見過他一個人面對杭氏股東們刁難隱忍的模樣,你更沒見過他每次都偷偷去看演奏會的樣子。我一直都跟著他,偷偷的。我是喜歡他,他的一切我都喜歡。」
「蔓蔓,他放棄了夢想。我只是想告訴他,我先幫他做著,等到哪一天他有時間了,可以繼續。」
梁芷安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潘覓蔓,露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蔓蔓,你猜他看到我拉琴也拉得這麼好,會不會嫉妒地立即回去練習?」
潘覓蔓一把抱住她,哭著說:「你心疼他,那誰來心疼你?」
梁芷安緩緩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梁芷安最後還是說服了潘覓蔓,在赴約之前,她回頭看著潘覓蔓,想了想,說:「蔓蔓,你空了幫我去醫院看一下樂千薇。記住,別跟她吵架。」
潘覓蔓心眼皮子跳得更厲害,又擔心又生氣,虎下臉說:「自己的孽債自己去看,我才沒空去看那賤人!」她說著上前把梁芷安推出婚紗店,「早去早回。我告訴你,今晚等不到你回來,我可不睡覺的。」
梁芷安認真點頭,轉身走出去。
潘覓蔓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越來越不安,拿出手機打給她大哥:「老大,芷安已經出發了。嗯,我知道,你那邊叫人盯緊著點。」
梁芷安跟杭南宇約了,在她的小公寓下等著,他會來接她。
她正站在路邊等車,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她身邊。車窗要下來,露出一張陽光帥氣的臉。
梁芷安一看到這張臉,臉就沉了下來,轉頭就走。
「梁芷安,跑什麼,我又不能吃了你!」背後傳來一陣喇叭聲,奔馳緩緩跟在梁芷安身後。
「美女,讓本帥哥載你一段如何?」
他喊得很大聲,許多人都往這邊看。梁芷安臉皮子薄,臉立即就燒了起來,轉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低吼道:「汪彭越,你要做什麼?」
汪彭越笑得非常欠扁,停下車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