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麻木了
有什麼比背後聽到真相更可悲的?
梁芷安只感覺在剎那間,自己那顆砰砰狂跳的心,被冰封了!徹骨的寒從心底蔓延開,連思考都不能。
她身子直哆嗦,不知道是因為失望,還是被氣的。
她最恨被人騙她,現在親耳聽到,卻發現自己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前方,那兩人還在繼續。
林光熙已經徹底不耐煩,對著杭南宇說道:「你已經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就請回去吧。」
杭南宇沒動,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求證。」
他頓了頓,知道這個時候梁芷安一定在附近,他忽然有些不忍。她要是知道肯定會很傷心!
可是看著林光熙冷酷的臉,他怕不趁機讓梁芷安知道,到時候反而會害了她。
杭南宇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想確認,當年我跟梁芷安離婚,你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這話一出,讓林光熙跟躲在遠處的梁芷安都捏緊了拳頭。
梁芷安已經徹底麻木了,愣愣地看著眼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一直以為她跟杭南宇離婚,只是因為杭南宇要對樂千薇負責,所以他只能捨棄自己。
沒想到,這一切的背後,竟然是一場陰謀。
她呆呆地看著林光熙,眼裡蓄著淚水,她好想聽到他否認,可是忽然又不想看到他否認。她感覺自己被扔進了一個兩難的選擇當中,她想知道自己當年被杭南宇放棄,除了他本身的因素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
這對於她來說,也許是一種釋懷。可是她又怕聽到他承認,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相信的這個人,對自己的好是有目的的。
「林光熙,不要回答。」在最後一刻,梁芷安還是做了選擇。她捂著嘴,淚水模糊了視線,卻忍著不掉下來。
可是,林光熙閉了閉眼,緩緩說道:「沒錯,你們離婚,是落日在背後推波助瀾。包括芷安回來之後,除了我跟她第一次見面是偶遇,之後都是被有意無意的安排著。我接近她,是有目的。」
林光熙艱難地承認。這件事情一直壓在他心裡,像是一把沉重的鎖,鎖住了他心中的坦蕩。原本,他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去跟梁芷安在一起,但是一開始,他的接近確實帶著點目的。
他一直覺得這讓他對梁芷安的感情污染了,他自己也在痛恨。
這些秘密壓在心頭實在太沉重,今日杭南宇問起,他也是失去了理智,索性順水推舟都說了出來。同時也是想提醒杭南宇,讓他心裡有個數。
「我承認,一開始是抱著一些目的,但是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
「呵——」旁邊傳來一聲倒呵氣的聲音,梁芷安拼命捂著嘴,眼裡都是淚水。她什麼都聽不下去了,腳踉蹌了一步,發出聲響,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們。
杭南宇聽到動靜轉頭,看到她的淚水時,眼神變了變,有些心疼。而林光熙,則是大驚失色。
「芷安!」
「不許過來!」梁芷安往後退了一步,死死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太沒用了。不就是知道了一些所謂的真相而已,又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情,她難過什麼!
「芷安,你聽我解釋。我剛才話還沒說完。這是上一輩的恩怨,我只是……我……我也不想的。」林光熙心裡慌亂無比,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可是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芷安已經聽到了先前的那些話,她會怎麼想他?
梁芷安使勁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快速平靜下來。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受了傷就只會躲起來逃避的女孩,她鎮定地看著他,想扯個笑容出來,卻發現有點難度。
她索性就木著一張臉,說道:「你不必解釋,我也不想知道。林光熙,謝謝你的虛情假意,起碼,這段時間我過的很開心。」
她說著,目光落在杭南宇身上,依舊是木著一張臉:「也謝謝你,我的前夫。恭喜你,終於讓我知道我自己有多傻!」
她說完轉過身子,背後有腳步聲傳來,杭南宇跟林光熙都在喊她的名字。
她背對著他們,笑得比哭還難看,但還是保持著最後的風度,冷聲說道:「不要跟著我,不要讓我看到你們!」
「芷安!」
「芷安!」
杭南宇跟林光熙追上去,但梁芷安快他們一步,已經開車走了。
林光熙這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著杭南宇:「你故意的!你約了芷安,你故意讓她聽到這些!杭南宇,我殺了你!」
「我說過,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杭南宇躲避著他的拳頭,冷酷地說道。梁芷安離開時的絕望,他熟悉無比。
此時,他的心比誰都痛!
「你知道什麼?杭南宇你這個混蛋,你壓根什麼都不知道!」林光熙瘋了一般跟他扭打在一起,他真的想殺了他。
「我只知道,你處心積慮要害我們,我不管你對杭氏做什麼,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傷害芷安!」杭南宇拳頭出地又猛又快,林光熙恨他,他又何嘗不恨!
「害你媽!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害她了?」林光熙氣得眼睛都紅了,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踉蹌地站起身,指著杭南宇罵道。
「杭南宇你給我聽好了,芷安我是不會放棄的!至於杭氏,落日更加不會放棄!我恨你們杭家所有人,你回去問問你崇拜的爺爺,當年他們對林家到底做過什麼!」
林光熙吸口氣,眼睛猩紅一片,憤恨地說道:「你去問問他,他有沒有拋棄兄弟!我爺爺為什麼會死,後來我爸爸為什麼會自殺,你去問問他!我告訴你杭南宇,杭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另外,你已經放棄芷安了,我不管她接不接受我,我喜歡她,我會一直追求下去!就算她心有所屬,我也不會放棄!我不是你,我不懦弱!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她!你別他媽|的自以為是的來搞什麼無間道!」
林光熙說完,就開車追了出去。
他真的很怕梁芷安生氣,怕她從此再也願意見自己。他恨恨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他幹嘛憋不住要承認,現在還怎麼解釋?
杭南宇在原地站了很久,腦中反覆回憶著梁芷安跟林光熙的話。
「我真的做錯了嗎?」他閉了閉眼睛,但是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凜冽起來,他只是做了自己覺得對的事情而已,林光熙有意接近陷害是事實!
至於其他的,等爺爺旅行回來,他是該好好問清楚當年的事情。直覺告訴他,當年的事情,絕對不是投資失敗綁匪綁架那麼簡單!
人一靜下來,情感就會不斷地膨脹。先前強力忍著的情緒,在這時候如雜草滋長。梁芷安呆坐在沙發上,腦子裡嗡嗡響著的,都是先前林光熙和杭南宇的聲音。
林光熙承認了!他竟然承認了!
梁芷安靠在沙發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眼淚終於控制不住,順著眼角滑落下來,濕漉漉的,冰涼森然,卻比不上她此時心中的荒涼。
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她相信他,說好會用生命保護她的男人,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欺騙她!
梁芷安默默流著眼淚的,視線模糊成一片,看出去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就像她看到的林光熙,一切都只是假象。
「王八蛋!」她怎麼可能不氣,但憤怒到最後還是抵不過傷心,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難怪每一次她遇到事情他就會出現,難怪每一次他都費盡全力幫著她,難怪那時候mizi出事他卻下落不明。難怪他每一次都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一樣。
「本來就是你在暗中搗鬼,你當然知道了!」梁芷安呵呵笑起來,眼淚流進嘴裡,是那樣的苦澀。
不知坐了多久,外面有門鈴聲響起,隨後是拍門聲,還有林光熙的聲音。
「芷安,你開門聽我解釋好不好?」
「芷安!你出來!」林光熙在拼命拍門。
梁芷安抱著腿窩在沙發上,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她說過,她會相信他一次,等著他能告訴她的時候親自將事情解釋清楚。
現在她知道了,卻不是他自己坦白的。她現在拒絕去想那麼多,最後的理智告訴自己,這種時候說什麼想什麼都會影響判斷,她不想草率地做決定。
她面無表情地摸出手機,撥通了物業的電話:「我門外有個瘋子,麻煩請他離開。」
她話才剛落,又聽到門外傳來杭南宇的聲音,就加了一句:「是兩個瘋子,他們不走我就報警了。」
物業和保全來的速度很快,但是一看門口那兩尊大神,嚇得雙腿一哆嗦。他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為難極了。
杭南宇跟林光熙都丟了個冷酷無比的眼神過來,兩人繼續叫門。
屋子裡,梁芷安皺著眉,麻木地撥了110。
最後,外面漸漸安靜了下去,梁芷安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走了還是沒走,晚飯也沒吃,走進臥室直接睡了個昏天暗地。
門外,林光熙看了杭南宇一眼:「你還不走?」
杭南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要再來打擾她。」
「你憑什麼說這些?杭南宇,今天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完!」林光熙一說起這個就火大,但現在他更擔心梁芷安,也沒心情去跟他吵架。
「該死的,她不出來,會不會出事?」
杭南宇不帶感情地說:「你以為她會為你自殺?你們家有這種傳統,她家沒有!」
「你!」林光熙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不善地看著杭南宇,一字一頓地說,「你再說一遍?」
杭南宇冷哼:「窩囊廢沒有叫屈的權利。當年要不是你父親畏罪自殺,事情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林光熙的臉徹底沉了下去,目光冰冷,怒極反笑:「畏罪自殺?呵呵,原來那個老匹夫就是這麼告訴你的!行,杭南宇,進屋去,這筆帳我跟你好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