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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不以為然,卻讓他吃了一驚,還讓他又被公主念了許久。
進了莊,公主和小郡主從馬車上下來,小郡主興奮地跑向早等在車前的季侍衛。她拉著季章的手就說個不停,“你的身體有沒有好些啊?現在頭還暈嗎?我上次給你的藥你還有嗎?沒有的話……”
“你的藥不是從我這裡順走的嗎?”宜安公主破壞氣氛,涼聲打斷小郡主的訴舊情。
小郡主瞪姐姐一眼——還是這麼討厭!
季章不言語,為小郡主戴好兜帽,她的頭髮都被風吹亂了。季章看著小姑娘的眉目出神,心有恍惚:只隔了兩三個月沒見,她就變得這樣好看。
季章在前面領路,帶兩位主子去用餐。兩位主子卻不急,公主等著看季章給妹妹準備的賀禮,要季章拿出來。小郡主不高興,“那是給我準備的,你可以不湊熱鬧嗎?!”
“不可以!”公主道,“季章吃我的用我的,我得看看他能準備什麼賀禮,是不是又占了我什麼資源。”
“……”小郡主瞭然看秦景一眼,偷笑,“你是嫉妒吧,哈哈?”
那禮物,是很拿得出手的,並沒有讓小郡主在公主面前丟臉——
從院門到主屋的幾十步,鋪著一條小路。那路幽靜微藍,在月色下發著幽幽若若的光。月色低俯,清輝與路面幽光交相輝映,流光斑斕瀲灩,奪人眼目。
站在院門外看著,就禁不住讓人屏住呼吸。那藍光太美,像夢中一樣,心都一下跟著涼潤,眼睛也捨不得眨。
幾人都呆呆地看著,仿若驚著這道美夢。
季章率先走了上去,回頭看向小郡主。他面容冷峻,眉目嚴整,看著特別不好說話。但這一刻,俊朗的青年站在小路上,回頭望向小郡主,眉眼在幽光和月光中浮動,讓他的不苟言笑也變得溫和許多。
他看著小郡主說,“屬下用螢石,親自為郡主鋪的路。這是屬下送給郡主的生辰賀禮。”
他沒有問她喜不喜歡,他知道她肯定喜歡。
這個小姑娘,他陪著她一起長大,他對她的喜好瞭然於心,他知道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是什麼意思。
他還知道自己陪著她的時日不多,早想著送她一份大禮。
他以前總是沒機會,現在閒下來了,鋪著這條路,就想著:大約這是他能為郡主做的最後一樁事了。
他目光溫潤若雨露,看著仰著小臉的小郡主。
晚徑沿月急,春衣逐吹輕。
小郡主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他,看進他黑沉沉的目光中。他的面上有流光流動,他的眼睛裡有她。
在這一刻,啪嗒一聲,小郡主聽到心花開放的聲音。
她聽到那花開的聲音,聽到那花從枝杈上落下,微微地穿越宇宙八荒,在飄落,輕輕的,飄落到她的心湖中央。
靈台空明,神靜八荒……她只能看到他。
她盯著他,一眨不眨。
後來,小郡主跟公主說——
“那個時候,我忽然下了決定,我要季章!”
“我要他的人,也要他的心。我要他屬於我!必須屬於我!”
第86章駙馬奇醜
韓碩原以為,自己被季大哥寄予厚望,提拔上去做郡主的貼身侍衛,肯定能做出番成績。韓碩雄心壯志被點燃,感覺自己有了出頭之日,明天就可以升官發財走向人生巔峰……
事實上,他發現他想多了。
韓碩身為侍衛這麼多年,都沒有這段時間鬱悶。
小郡主不需要他貼身保護,時時給他派任務。而且這任務吧,還是給季大哥傳信。一兩封就算了,小郡主恨不得隔一個時辰派他給季大哥送一封信。
韓碩變成了小郡主和季章之間的信使,他欲哭無淚。
他送信送得煩,好在季大哥英明神武,把他叫過去,思索片刻後問他,“郡主怎麼了?”
“……”韓碩一口水想噴出來。小郡主怎麼了?他也想知道啊!這個問題,難道不該來問季章嗎?小郡主寫信的人,是季章啊。
季章是很嚴肅地問韓碩這個問題,他收了小郡主一大堆信,全是“我今天被娘罵了”“街上有個誰挺有意思的我跟你講啊”之類的廢話。浪費紙張之餘,季章疑心郡主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韓碩將季章的話傳到,小郡主就又坐著馬車來找季章,專門解釋自己寫信的原因,“我和霍青又吵了架,為了爹的大事,我還不能跟他鬧得太僵。我身邊又沒有可說道的人……季章,你也覺得我煩嗎?”
她凝著目,雖楚楚地垂著頭看上去很可憐,餘光卻一直瞅著季章。她看到季章臉色的變化,放鬆、心疼、暗恨、苦澀……季章一定已經為她腦補出了一個悲慘的故事!他現在一定覺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果然,她那個總是嚴肅過頭的季侍衛,特意為她柔和了面部表情,儘量用和氣的語氣跟她說話,好像怕挑起了她哪根敏銳的神經一樣,“郡主如果心裡不痛快,隨時可以給屬下寫信,屬下一直在這裡。”
“季章,你真好!”小郡主就等著他這句話呢,破涕為笑,跳起來撲入他懷裡抱了抱他。
季章只是微僵硬了一下,又放鬆身體配合小姑娘:哦小郡主在難過呢,現在是感動於自己的體貼才激動地抱一下,她那麼天真無邪,懂什麼啊。霍青那樣對她,自己還要說她“不合規矩”,給她雪上加霜,那郡主得多難過啊……起碼現在不能說。
但是呢,肯定要找個機會跟郡主說一說。她都長大了,不是小時候了,再高興也不能隨便抱一個男人啊。幸虧是他,不會說出去。若換別的人,那郡主的閨譽還要不要啊?
季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
小郡主悄悄欣賞著季章那副表情,明明很為難、想一把推開她,可礙於怕她傷心的原因,青年硬逼著自己適應,還在她抬頭時,沖她僵硬地笑了一笑。
小郡主默默扭頭,抬袖掩去自己嘴邊淘氣的笑:季章真是太善良了,太好玩了。
可是,也不能就一直寫寫信吧?除了能跟季章保持聯繫,還有什麼用?
在那晚後,小郡主跑去問公主。她特意拿了小本子,準備記錄姐姐的金玉良言。記了一半,小郡主就黑著臉走了。
因為公主聽明白她的問題後,敲著桌子一副尾巴快翹到天上的樣子,“纏著他,拖著他。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不要什麼你就消滅什麼,給他最好的待遇,腐蝕他的心……”
“你這是養小白臉吧?!”小郡主叫道,“我問的是怎麼拿下季章,不是問你怎麼養男,寵!”
“有什麼區別?把男,寵養成自己的男人就好了啊。”公主洋洋得意,越說越嘚瑟,“把他的一切命脈篡到自己手裡,先把他和女人都隔離開,就你一個。然後睡了他,讓他負責!要還不行,就考慮下藥!”
“下藥?”小郡主多純潔啊,眨巴著眼,拿小本本記錄,“下什麼藥?”
“就是苗疆那種情蠱之類的東西啊,讓他愛上你。要不讓人把他蒙起來打一頓,專對著腦袋,說不定他就失憶了,你再告訴他你們是一對愛人……這多好啊,都不用前戲,直接搞定!”公主說得欣然嚮往,大有自己親自動手的架勢。
秦景端來公主的藥,站在門帘後,腳步頓住,將裡頭公主的話聽得忒清楚。
“你、你不怕沒讓人失憶,把人給打成傻子了啊?”小郡主聲音放低,“你這樣是不對的!”
公主雙手在胸前交疊,悠然神往道,“打成傻子,那不更好嗎?他就永遠不能變心了,徹底成為你一個人的。多好啊!感情的最高境界!”
“呵呵呵。”小郡主終於發覺她來問公主要建議,根本就是找錯了人。公主這種有病的腦子,能給她想出正常人的主意來嗎?
她誠心問,“大姊,你說實話,當初你是不是打算這麼對秦景來著?你沒有實現你後面的設想,你心裡是不是很遺憾?”
公主正要回答,猛看到窗外隱約的人影。她立即欲蓋彌彰道,“你不要污衊我,我從來沒有那麼可怕的想法,我可善良正直了呢。”
“……”小郡主疑惑地看著她,直到扭頭看到秦侍衛進門,她才恍然大悟。
秦景幾乎是樂著進了屋,想來公主是看到他,才臨時改了口風。公主時刻想讓自己在秦景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成為他的硃砂痣白月光。秦景忍笑,公主什麼德行,他早就知道了。
小郡主走後,公主仍忐忑地看著秦景,怕秦景問起他剛才的話。因為心裡飄虛,連跟秦景慣有的矯情都不敢了。秦景餵她喝完藥,起身時還被公主拖住,他茫然中,被公主挑著下巴熱情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