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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阿月回神後,勉強笑道,“聽說姑娘病了,我們都不知道,真是對不住。我娘讓我來看看,邀姑娘和秦大哥去我家吃午飯。但是看起來好像我來的不是時候……”她站在院子裡,都聞到廚房裡飄出的香味了。

    徐阿月心中更是沒滋味,宜安姑娘長得漂亮,千金大小姐,讀過書,言談有禮,現在連下廚都會……她已經很絕望了,不知道自己憑什麼能爭過對方。

    宜安公主眼珠子一轉,“你們一家照顧秦景這麼多年,我都沒謝過你們呢。這樣,今天中午我準備了全席,你們一家也過來吃吧。”

    “這會不會太麻煩?”

    公主笑眯眯,給對方心裡扎一刀,“秦景和我明天就走了嘛。”就當這是告別宴吧。

    徐阿月答應下來。

    公主既要在秦景面前刷自己懂事賢惠的一面,又想再次警告徐氏一家不要打秦景的主意,才決定邀請他們一起過來吃飯。公主覺得自己黑暗的形象可能給侍衛大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她需要洗白自己!

    公主幹脆殷勤到極點了,“阿月姑娘,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你家,邀請你爹娘。”  

    她回去廚房跟廚娘們吩咐了一句,回屋取了傘,跟徐阿月一起出門。公主心情好,甚至看徐阿月戴著糙帽,臉上被飄來的雨水淋濕,她又好心地送給徐阿月一把傘。

    徐阿月一邊道謝,一邊愕然,“宜安姑娘,你買了這麼多傘啊。”

    公主呵呵一笑,沒告訴她屋裡還有七八把傘。

    公主和徐阿月去徐家時,雨下得並不大。但幾人在屋子裡說了閒話後,突聽得雨滴敲打瓦檐的聲音變大,幾人去看時,發現大雨傾盆,根本沒法出門了。

    徐嫂早覺得這位宜安姑娘身子嬌弱,臉龐窄小,面色過白,行走間,腰肢細的總讓人擔心會扭傷。才又聽女兒說宜安姑娘病了一場,更讓她坐實了這種想法。這麼大的雨,她當然挽留對方在自家坐一坐,等雨停了再出門。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

    “伯父伯母,開門,是我!”院外有人大聲叫門。

    公主懶洋洋地嗑著瓜子,發現徐叔徐嫂露出驚喜的表情,而徐阿月臉都嚇白了。徐嫂笑容滿面地出去開門,“這孩子,這麼大的雨,怎麼還來啊……”  

    來人進來,和徐家人說說笑笑,看到宜安公主,心裡一驚。宜安公主也認出他了,自己當初選的兩個路人之一嘛。看這人和徐家的互動,好像進展不錯啊。

    那人見公主神情疏離陌生,高貴冷艷地坐在一邊嗑瓜子,完全沒有跟自己相認的意思,就識趣地不往跟前湊了——那位可是給了他一大把銀票!當祖宗供著自己都願意啊!怎麼敢得罪!

    幾人開始聊八卦,夾著俚語粗話,公主聽不懂。

    她跟一邊和自己一道作矜持樣的徐阿月道,“我跟你講個話本故事吧。”

    “啊?”徐阿月正心神不寧地看著那個討厭的男人跟自己爹娘說成一片,見宜安姑娘主動跟自己說話,傻傻應了一句。

    公主就開始給她講霸道相公追嬌妻的故事,霸道相公出手豪放,錢不要命地撒,對姑娘展開猛烈的金銀攻勢……

    “然後呢?”徐阿月見公主不說了,追問道。

    公主正聽著那個人的八卦,“伯父,你說咱們這裡是不是來了大人物?我剛才過來咱們村子的時候,看到一位錦衣公子下馬問路,那長相那氣派,比咱們縣令老爺家的公子還要好呢。他身後還跟著十幾個黑衣侍衛,那架勢,嘖嘖……”  

    公主插話,“那公子穿著白衣?也許不是,但他看起來二十歲上下,面相生的偏柔和,一雙桃花眼,嘴角帶笑鉤,習慣性地微笑,看著很和氣很好說話?他的侍衛看起來殺氣很重,雖然看著是手下,但衣服打扮都不像是這個小鎮子的人能穿得起的……是不是這樣一路人?”

    幾人都目光呆滯地看著宜安公主。

    那人乾笑一聲,“好像是這樣,哎難道他們是來找姑娘你的?”

    宜安公主沉著眉目,她也希望來的不是陳昭。但她都逃亡這麼久了,陳昭的腦子又沒問題。這幾天,公主一直在擔心自己和秦景會被追上,可惜她病了,沒法趕路。她只期待先找到自己的人是大哥,但顯然不是。

    不,她還沒有見到陳昭,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公主當機立斷,“徐叔徐嫂,我現在有件大事,需要立刻去鎮子上辦。如果秦景來你們家找我的話,就告訴他我去鎮子上的安和酒樓等他。”

    在屋中幾人眼中,宜安公主從來沒這麼嚴肅認真過。大家平時看到的宜安姑娘,總是把秦景指使得暈頭轉向,秦景做錯什麼,她就直接踹他一腳,那個驕橫任性。誰想到她不撒嬌賣痴的時候,不笑嘻嘻的時候,宛如天上銀月,變得這麼高貴不可攀。  

    “好、好。”一家人呆呆地答應。

    公主又指使來徐家做客的男人,“你護送我去鎮上。”

    “啊,是!”這姑娘一看起來就是慣常下命令的,在那股氣勢震懾下,男人覺得自己像面對公主殿下一樣,忍不住就腿軟想跪下叩拜。

    雨這時還很大,但已經沒辦法了。男人在公主冷著臉的氣場下,哭喪著臉去牽自己的小毛驢,衣裳都濕得能擰出水了,他還得再回一趟鎮子上。

    公主和他一起到了鎮子上,去公主提到的安和酒樓坐著等人。那個人見沒事了,就想開溜,卻被公主用一個“錢”字留下。

    清寒中,濕冷的雨水滴滴答答,沿著翹起的飛檐下落,聲音珠玉般清脆,一滴滴,敲在人心,如催命符一般讓人焦躁。

    他們在酒樓里坐了一個時辰,酒樓的生意從清冷到熱鬧再回歸稀疏,外面的雨下下停停又開始淅瀝,酒旗耷拉在杆子上,街兩邊躲著避雨的路人。人間熱鬧,這麼多的人在酒樓里進進出出,竟找不到一個跟秦景背影相似的人。

    深秋清冷的寒氣滲透,公主的面容有些白,她捂著嘴咳嗽。  

    “姑娘?”坐在對面的男人看她低著頭不停咳嗽,瘦弱的雙肩顫抖,指尖是近乎透明的白色。

    公主的咳嗽好容易停下,看到帕子上沾了血。她已經習慣自己這副破身子了,根本沒覺得如何。對面的男人卻驚訝而同情:花容月貌,卻嬌怯咳血,短命之兆啊。

    公主吩咐他,“你去吉盛錢莊見主人,跟他說這幾句暗號,你管他要一百兩,就相當於你的辛苦費了。如果你經過衙門,順便進去通知一聲,就說宜安公主在這裡。”

    “什麼?公、公、公主?!”對方嚇得都快哭了,“你不會在說你自己吧?”

    公主冷冷瞥他一眼,目中的陰鬱,讓對方一激靈,趕緊爬下樓去辦事了——不管這是不是公主,起碼都不是好惹的人啊!

    吉盛錢莊,是他們平王府開的,生意做得很大。公主跟著秦景這一路南下,已經看到了數十個吉盛錢莊的分號。她和秦景走之前,之所以帶了那麼多金銀,就是不想通過自家錢莊被發現蹤跡。她相信以大哥的本事,只要她和秦景一在錢莊換銀票,很快就會被找上。

    不過如今都無所謂了。  

    一個時辰了,如果秦景回來了,肯定會找到她。但是他沒來,說明來的那人,果然是陳昭。

    陳昭一定也知道她在哪裡了,她不能落到陳昭手中,她得找到大哥的勢力。陳昭派人來尋他們了,大哥又怎麼會不動如山?

    公主當然想管陳昭要回秦景,可陳昭那個人,上一世都敢跟她堂堂公主對著幹。這一世,焉知道自己找上門,不會變成軟肋,被扣在他手中。

    逃亡生涯結束了,她得恢復自己公主的身份了。

    公主靠著窗子,閉了目歇一會兒。她得養好精神,前面有場大戰等著她去打,她不能在這個時候病倒了。

    劉既明派來的人動作還是很迅疾的,在陳昭找上秦景的時候,他們就暗暗動作,想提前找到公主。如今公主終於露面,肯主動聯繫他們,人來的自然很快啊。

    縣令大老爺戰戰兢兢地親自來迎接公主,他都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地方,走了多大的狗屎運,才能接待到公主這樣的貴客。不過公主通知衙門,只是為了通過官府的手段,給自己大哥打個招呼而已。

    等侍衛們全趕來了,公主當即一句話不多說,就坐上了回康州的朱蓋馬車。公主到這裡的時候,混入人群,悄無聲息;離去的時候,卻接受整個鎮子百姓的跪拜,享受無限尊榮,風光無比。

    陳昭得到公主已經和平王府的人匯合、坐馬車離去後的消息,他面如沉水,良久,發出一聲笑。他撫摸著拇指上的扳指,眯起眼:宜安公主,似乎總和他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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