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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跑起來——
“少爺?”馬仔和幾個保鏢慌忙跟上。
“滴——”
上來的電梯打開,司空澤野從電梯裡快步走出來。
他怎麼會知道——隔壁的電梯就在他前幾秒打開,白雲裳走進電梯。
一個進來,一個出去,白雲裳緊緊地捂著胸口咳嗽,沒有抬頭,沒有看到倒回來的司空澤野。
電梯門在她的面前緩緩合上。
司空澤野跑到病房門口,房門打開著,一個護士正在收拾著床鋪。
而床上,已然是空蕩的。
“剛剛那位病人才走,我們勸阻了半天,她執意不願留下……生著這樣重的病,再不好好治療會有生命威脅的,真是……”
司空澤野一陣風地轉過身,往回跑。
剛剛使用過的電梯,一個停在一樓,一個停在頂樓,他的手一遍遍大力地摁著開關。
然後他再也等不及,生怕司空皓然會趕在他之前先跟白雲裳碰見。
他調轉方向朝樓道口跑,馬仔等保鏢也進步跟上。
這是6六樓。
一層層蜿蜒盤旋的樓梯仿佛看不到盡頭。
白雲裳走出醫院大門,看著街道上蜿蜒的路燈,不知道哪個方向才是通往她要到達的終點。
她當然不會傻到留在醫院裡等司空皓然出現。
解藥不重要,生病不重要,現在的她,生或死,已經都沒有區別了。
夜風很冷。
顯然才剛剛下了一場雪,人行道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積雪,於是踩上去,柔柔的,軟綿綿的。
白雲裳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
她裡面還穿著病號服,外面這件大衣,是司空澤野遺留下來鋪在床被上的。
他的大衣真的好大好長,穿在單薄的她身上,空蕩蕩的。
冷風從領口灌進去,凍得她全身麻木哆嗦,她一遍遍咳嗽著,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行人全都張望著——
這個穿著男性大衣,卻依然遮不住嬌柔和高傲氣質的女人……
白雲裳不知道走了多久,雙腿麻了累了,身體昏昏沉沉,似乎隨時都會栽倒在雪地中,再也醒不過來。
手在大衣的各個口袋裡掏了掏,最後從內襯的暗口袋裡,摸出一根冰涼的鏈子。
白雲裳一看,是在溪邊撿到的那條。
目光瞬間有些濕潤,司空澤野還留著它……
她在他脖子上沒有發現,還以為他早就扔去了。
他留著它,還貼身攜帶著,這意味著什麼?
白雲裳全身激靈,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不知道是不是連鏈子都感覺得他們的分開,就在她拎著看的同時,突然斷成兩截……
心形的墜子從鏈子裡滑出,一晃即逝,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白雲裳咳嗽著,低下頭去找。
雪地上有行人的腳印,是夜晚,路燈光昏暗。
白雲裳捂著大衣,在附近前前後後地找了好一陣。明明雪地是那麼白,有東西掉在上面,應該很快就能看到才對……
冷風席捲著她的身體,她正高燒,身體滾燙似火,但因此會更怕冷。
身體在風中瑟瑟發抖,仿佛秋風中的落葉。
找不到…找不到……
寒風的夜裡,白雲裳找得那麼專注,專注得根本主意不到周遭的一切。
所以她怎麼會知道,一人影正在朝她大步走來。
終於,小小的銀色光芒終於闖入白雲裳的視野——
她蹲下身,就要去撿起它來——
一雙鞋恰巧踩在那個位置。
男人修長的腿筆直,帶著十足壓迫的氣息。
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停止了呼吸……
世界那麼安靜。
一切聲音都從白雲裳耳邊消失——車聲,人聲,樹葉被風吹起簌簌震動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她聽見心在胸口用力狂跳的聲音。
她微微眯起眼,在暗色的路燈光中抬頭。
周遭的景物也在消失,只看到連綿不絕的白色雪地中,高大的男人俯看著她。
男人英俊的下巴,眉毛,鼻子,被光芒暈了一圈兒絨光,仿佛一副有了年輪的畫卷。
他站著,她蹲著,兩人都一動未動,可是在空中相撞的目光里,卻有一種複雜的情感在流動。
司空澤野眼裡流露出來的,是那麼痛、那麼痛、那麼痛的思念。
一切都剝去了偽裝。
他不再隱藏自己的感情……
僅是這眼神,就像手掌狠狠地掐住了白雲裳的心臟。痛!
她全身僵硬著,發著呆。
忽然,她別開眼,似乎是被那目光逼得無處躲藏,害怕得發起抖來——
害怕他追出來是為了她,害怕他接下來會對她說出來的話!
她努力鎮定,一聲接一聲咳嗽著:“……你的腳。”
司空澤野仿佛這才有了一絲反應。
緩緩將腳挪開。
一個腳印的雪地上,躺著那顆心形掛飾。
緩緩流下兩行淚水(VIP408)
白雲裳撿起來,和鏈子一起放在手心裡,遞給他:“不好意思,把伯爵先生的項鍊弄壞…你在做什麼……?”
身體猛地被攥進懷抱里。
司空澤野抱著她,手緊緊摁住她的背脊,仿佛要把她揉搓進自己的胸腔里。
“放開我!”
他不放。
“放開我!!!”
緊緊的雙手在告訴她這輩子都不再放開的決心。
白雲裳的瞳孔放大,詫異地感受著這個越來越有力的懷抱。
誰來告訴她,他剛剛望著她的眼神,那鋪天蓋地襲來的思念是她的錯覺……
而他現在抱著她,這排山倒海湧來的深情也是她的錯覺……
他不是都結婚了嗎?他再也不打算原諒她,又要把她送回司空皓然的手裡了嗎?
那麼現在,他追出來,這樣死死地抱著她是為什麼?
他們不能,真的不能了啊……
白雲裳僵硬的身體卻在用力,她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掙扎!
司空澤野死死抱著她,突然掐起她的下巴,將嘴唇靠過去,觸碰上她的雙唇。
這碰觸,就仿佛魔咒一般,將白雲裳的身體定住。
他先是輕輕地吻,像是試探,是乞求。
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時,吻加深加重,就像他源源不斷往外排出的感情。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一旦泄露了,就收不回了。
雲裳,忍到現在,又要惡性循環嗎?
身體驚慌起來,她不住地推搡他,害怕這濃烈的情感,她招架不住。
可他絲毫不給她掙脫的餘地。
司空澤野狂亂而放肆地吻她……
仿佛彼此的唇再也放不開了……
遠處,趕來的馬仔大口哈著氣,看到這一幕,眼中似乎流露出點點的欣慰來。
他令了保鏢,在四處趕著往這邊過來的行人,將這個小天地暫時留給他們。
白雲裳被狠狠地奪取掉口腔里的每一寸空氣,就連她的咳嗽被扼殺在他急切狂亂的吻里。
她快要岔氣了……
漆黑的夜幕里,又開始飄下三點兩點的雪花,旋轉著,飛舞著,像有一個大漏斗正在抖動著棉絮……
雪花在他們的身邊飛舞。
落在白雲裳滾燙的面頰上……
她感覺得到他吻里痛,和他的眼神一樣痛,痛得她也跟著痛。
心裡一直層層豎起的堅堡在瓦解,分崩離析……
雙腳清不自禁踮起,她從抗拒變得迎合。
澤野……
她在心裡低低叫他的名字,只是兩個字,就酸楚壓抑得令她透不過氣來。
彼此強烈地吻著,她閉著的眼角邊,緩緩流下兩行淚水。
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
這1年每一天我都很想。無時無刻的想。
你又知道嗎?我是真的愛你……
是你讓我明白這樣的愛,像世界末日前夕的來臨。因為隨時將面臨死亡,所以這幸福是多麼的可貴,可貴得滋生出無邊的恐懼。
真的很怕下一秒就不可以再陪你幸福了……
真的很不想讓你再繼續患得患失,嘗試這樣的思念和痛。
可是我又忍不住做了件傻事……把你招惹回來了。對不起。
驚天動地的吻,讓白雲裳仿佛置身於一個音樂盒中,不停地旋轉旋轉旋轉。
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和他,直到最後一絲氧氣都被剝奪了,他才終於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