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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雨慢慢走下天橋,或許這陣子她該回家去住,對著父母,省得一個人靜下來就想這些事情。
一遇著煩擾,她會情不自禁想回家。兩年的獨立並未讓她擺脫對家的依戀,家是她感覺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不行,終是要她自己度過這道關。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管做的是對是錯,所有的結果都要自己承受。父母可以給她溫暖的大後方,卻不能代替她走完人生。
堯雨上車回家。一路上,她臉上都帶著恍恍惚惚的笑容。
為你鍾情?那對天青色的耳環名字叫為你鍾情!
佟思成,她愛了四年,戀了四年的人毫不留情地告訴她,誰也說不清楚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兩年的時間,長遠的相隔會不會有變化。環境變了時間變了,也許他就會遇著另一個她。他連等的機會都不曾給過她。而兩年後佟思成又要她給他希望,把裝著他希望的盒子給了她。
許翊中送了那對有著美麗名字的耳環給她,現在又和杜蕾在一起。那天,她視若不見地從他倆身邊走過,她早已瞧見他的冷漠的表情,還有杜蕾嘴邊的笑意。
打開書櫃,堯雨看著她收藏的所有的酒杯。她為一個人養成收集酒杯的習慣,又對著另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講述酒杯的典故文化。
耳邊情不自禁響起了許翊中爽朗的笑聲。堯雨也輕輕笑了。找了個鞋盒把酒杯全收了。角落裡有個裝印章的小盒子,裡面是佟思成送她的風雨同舟的章,她摸了摸,沒有動。
坐在書桌前,堯雨拿出那副耳環,多麼美的耳環,多麼美麗的名字!指尖一彈,耳環碰撞著發出細微的脆響。冰層喀嚓碎裂,帶過一陣寒氣。
看到書桌上的那隻燭台。她找了支蠟燭點上,熄了燈靜靜地瞧著紅燭流淚。手指輕輕撫上燭台上細緻的花紋,微微一用勁,從邊緣蹭過。
天神,不會出現,那是神話!
她一動不動地趴著看,直到蠟燭燃盡,那點紅紅的燭光慢慢虛弱,在燭油里熄滅,冒出一絲淡淡的青煙。屋子裡的光陡然暗下去,一室漆黑。
堯雨坐了許久,終於開了燈,小心地把燭台清理好鎖進抽屜。
她找出盒子,做成耳環式樣的鑰匙插進去,輕輕一轉,也是喀嚓一聲,盒子彈開了。
地毯那一端
佟思成回來見著堯雨隻字未提盒子的事情。堯雨也不提。
他瘦了一些,黑了點,那雙清癯的眼睛微微凹下去,顯得更亮更有神。以致於堯雨覺得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中總能聽到心虛的心跳聲。
佟思成似乎更粘她,一周他的約會是七天,然而堯雨辦公室的小田小陳偶然開她玩笑說她家的帥哥在樓下徘徊。堯雨瞧見過幾回。時間很短,佟思成像是正巧經過,站在對街的小葉榕下,樹擋住了堯雨的視線,她看不見佟思成的動作,不過停留兩三分鐘,他就走開。初初堯雨擔心他會打電話或發簡訊來,佟思成沒有,他只在她下班的時候來接她然後一起吃飯,約她逛街看電影。
堯雨吃飯時有意無意地問他:「思成,今天好像看到你在單位樓下了。」
佟思成微笑:「這段時間有兩個客戶都在你們單位這條街上,我一般步行過去,經過樓下忍不住停下來想等等你,時間又早,就沒等了。」
「哦。」
有時候堯雨想,在自己猶豫矛盾的時候是不是該推掉佟思成的約會。然而佟思成的態度卻不容她拒絕。他感覺上只是一個老朋友似的,連牽手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
佟思成的隱忍和溫柔讓堯雨負疚。她試著在某次他約她時找了個藉口推辭,佟思成並不見惱,笑著說:「有空再約。」
隔了一天,他的簡訊或電話又來。
「記得我們系的衛師兄麼?前些日子遇到他了,還提起你,今晚他請吃飯,讓一定叫上你。」
「去吃過一家新開的館子,全魚宴,定了座,下班我來接你。」
「堯堯,我想買輛車,陪我去看看?」
「房子交了,幫我砍價買材料去!」
等等諸如此類的邀請直讓堯雨半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慢慢的,她恍惚的覺得佟思成和她已經沒了愛情,卻有著一份超過普通朋友的感情。除了,在某個時候不經意對上佟思成亮若晶石的眼睛,看到他的笑容,看到他嘴角眸底的神色中緩緩釋放著岩漿一樣的焦灼與渴望,她又動容心驚。
堯雨常常想,為什麼呢?為什麼她和佟思成之間就像回不到從前似的。她在他面前少了嬌嗔少了依戀,而他對她,多了溫柔多了包容。
而彼此在一起卻同樣有著莫可名言的曖昧。
似乎這樣的不確定也同樣困擾著千塵。堯雨和她在一起說起佟思成說起蕭陽,同時嘆氣。堯雨迷惑,千塵面對家裡和蕭陽束手無策。
堯雨見她猶豫就勸她說:「千塵,如果你實在不能調和兩邊的關係,總會有取捨,要不選了蕭陽以後慢慢再和父母解釋。」
千塵抬起一雙遍布愁思的眸子,嘆了口氣說:「要真是這樣簡單就好了。我就是不忍心看父母難過。我也放不下阿陽。六七年了,小雨。你和佟思成現在不上不下的,也不就是因為你捨不得那時候的感覺嗎?」
堯雨自嘲的笑笑:「是啊,總想抓住美好的東西不放手,可是能抓得住麼?以前我從不認為魚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其實真的等這種狀況發生,才能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