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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發邊夾了一朵緋紅色的雛菊,嫵媚動人,而她的眼中閃爍著天真的光芒。
她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淡水色的嘴唇,立體的五官,臉不過他的巴掌大。她有種特別的吸引力。帶著地中海的熱度,還有隨意的性子。她可以對一切事物產生好奇,也對很多事情不在意。
二十歲的許翊中茫目的陷入愛情。以中國男人的傳統觀念,她是唯一,他專情。他為她追到羅馬,再黯然離去。
他眼中貯滿思念。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文化她不可能跟他走。她說,哎,你看我愛這裡的一切,你的名字註定你愛中國。
他明白,他痛苦地知道,他愛的就是這樣明朗如風的她,自然而率性的她。
許翊中輕吻了她的面頰,摸出了一朵雛菊別在她的發間。
從那以後,他再沒真正地愛過。
他身邊有女人,卻不再有人能是他心中的愛。
他從沒在女人身上用過心思。也從沒和哪個女人維持過很長時間的關係。
而堯雨,是他回國後遇到的另一朵雛菊。她真實純潔的遠離著這個殘酷社會的規則。她可以拒絕他,可以只為自己而活。不管是什麼環境造就了她的性格,她已經是這樣了,閒雲野鶴般悠然自得的擄去了他的心。他想呵護,想讓她在他的庇護下不經受風雨。他笨拙地回到了初戀並搞砸了所有的事。
「翊中,你醒了?頭痛不?昨晚喝酒太多。」杜蕾醒了,站在門口問他。
許翊中停住思緒,看到杜蕾眼睛下的那抹青色,愧然的微笑:「昨晚麻煩你了,去整理一下,我們去吃早餐。」
兩人走出房門時,中庭沙發上已坐滿了人。許翊中尷尬地看著B市前來陪同的人員。杜蕾卻很大方地打招呼,一行人說說笑笑去吃早餐。
原本今天就該回去的。B市政府邀請又去雲頂山玩了一天。當晚,杜蕾父親設家宴,酒酣耳熱後把許翊中拉到一邊懇切地說:「翊中,小蕾和我說了,她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你倆成不成都不影響你們集團的投資。公私分明。只是,她一個人在A市,你多顧著她點兒。」杜副市長知道該怎樣讓女兒自然的接近許翊中,強求絕對是最蠢的做法。
「杜叔,你放心。」許翊中真心實意地說。
也許初戀的義大利女孩是隨意的風,堯雨也是隨性的雨,都只屬於機緣巧合的那個人。不是他。
吃過飯許翊中開車和杜蕾一起走。「做我女朋友你會開心?」許翊中認真地對杜蕾說。他感覺有些疲倦,或者被愛是另一種幸福。
杜蕾沉默了,良久輕笑著說:「翊中,等你想明白堯雨的事情再說吧。」
許翊中分外詫異,禮貌地點頭:「好,我想明白再說。」
「翊中,明天就回去了,今天我就不陪你了,我回媽媽家,明早我再回賓館和你們一起走。」杜蕾努力平復著狂跳的心。她沒有馬上答應他,她知道那不長久,但是她也知道,不遠了。
許翊中開車送她去母親家。看著杜蕾進了小區的門,他正要走,不知怎的,眼睛看到面前的路,仿佛又看到堯雨在街對面揮手說聲再見往前走了。他慢慢的開著車順著這條路往前,直直開到他上次找著堯雨的小公園才停下。
下了車,小公園內鬱鬱蔥蔥,綠意盎然。許翊中走到上次那張長椅上坐下。傍晚時分,小公園裡還有散步的人。這裡的時間比A市明顯要慢得多,人們臉上露出的閒適也是A市少有見著的。
草地上奔跑著各種狗,一條金毛獵犬闖入眼帘。許翊中差點跳起來,目光自然地向四周打量。搜尋的結果是失望的,沒有他熟悉的身影。
許翊中怔怔地看著那條往來奔跑的金毛,堯雨悠閒溜狗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他走到上次的長椅上坐下。公園的祥和也讓他安靜下來。
因為堯雨說想和佟思成在一起,感嘆簡單也是種幸福,他一時衝動就露出了狼尾巴。後果就是她一巴掌扇了過來,他一直耿耿於懷。
過去兩個多月了,許翊中避免去想這件事,然而來到B市,坐在這裡,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從一年前認識堯雨到現在的點點滴滴。他心裡很煩,不明白為什麼她給自己這麼大的侮辱,還是忘不了。
連杜蕾也說,想明白堯雨的事情再說。他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許翊中苦笑,和堯雨在一起,被牽著鼻子走的人一直是他。
沒有公平可言,他的心已經沉淪。因為驕傲而掙扎,希望得到回應。但顯然這一切都是徒勞。
對杜蕾,他冷靜自持,他可以接受她,也不會因為她拒絕而難過。遇上堯雨就攪進了漿糊。她每一次拒絕都讓他心痛生氣。
許翊中告誡自己要冷靜。他開始玩記憶的拼圖遊戲。
他在腦子不帶絲毫感情色彩地勾勒堯雨的畫像。從認識起描輪廓。
人的習慣性的小動作,類似於嘟嘴、用手把玩頭髮、坐著的時候腿微微的抖動這些都隱隱說明一個人的性情或心理狀況。
堯雨的習慣性動作包括提起杜蕾防備譏諷的眼神,靠近她下意識的側頭躲避,一旦被刺激就會微抬起下巴擺出高傲的姿態,還有,她喝了酒會出狀況。這些都證明堯雨的自我保護心態很重。她的確如杜蕾所說,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她不在意的是絕大多數人在意的東西,因而形成了她獨特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