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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越吹越清涼,我已經不太記得這是自己和簡薇第幾次坐在護城河邊了,但能記得的是自己的心情,自打她從美國回來後,我們每一次在這裡相遇,我的心情便從來沒有好過,也許這就是當初和現在的區別,當初兩個人膩在這裡,想的儘是虛無縹緲的未來,而現在,我只喜歡自己一個人來到這裡,回頭望望過去的日子。
簡薇吃著我買給她的關東煮,我還是抽著煙,實際上無論是抽菸,還是吃東西,都不影響聊天的,可我們偏偏就這麼沉默著。
簡薇將其中的一串遞向我,問道:“你要吃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咱們聊正事兒吧。”
簡薇放下了手中裝關東煮的盒子,說道:“好啊,那你就說說這次去北京和楊從容叔叔聊了些什麼。”
我看著她,半晌說道:“該聊的都聊了……我,我覺得路酷這個公司不太適合我……我有退出的想法!”
簡薇的面色當即陰冷了下來,語氣充滿威壓地說道:“你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
“我有退出的想法……現在的一切,並不是我想追求的,你明白嗎?”
簡薇咬著嘴唇,眼眸中含淚:“昭陽……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任性?……路酷這個公司,傾注了大家多少的心血你不知道嗎?那幾千萬,未來還會追加的投資,在你眼裡又都是兒戲嗎?……”她說著,真的哭了出來:“你現在說要退出,是要逼死我,逼死我的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個混蛋!”
我沒有預料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的激烈,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在我的映像中,倔強如她,是不會像現在這樣哭泣的。
簡薇恨死了我,伸手就向我的臉上抓了過來,我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雙手,終於說道:“你別像一隻刺蝟可以嗎?……我說要退出,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不能接受你現在給我的一切……我要對自己的生活負責,還有你,還有她……”
簡薇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聽不進我說了些什麼,嗚咽中,爆發出極強的力量,又想伸手揪住我的頭髮,一邊喘,一邊哭泣著:“你混蛋……你混蛋……!”
我死死架住她的雙手,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的退出為什麼就像要了她的命似的……
簡薇終究是個女人,她的力氣越來越微弱,最後只剩下嗚咽著的力氣,然後失了魂似的看著我。
我的心好似被一個未知的東西,給死死的掐住,一陣鈍痛的窒息中,對她說道:“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你現在這種方式,什麼也改變不了。”
“……你要我怎麼,怎麼好好說?……自己就算做的再多,也不過被別人一句話就否定了!……你的心是黑色的嗎?”
我依舊感到窒息,憤怒中的簡薇終於沒有了隱瞞,她間接的承認了:她是因為我才投資的路酷,而不是真的看中文藝之路這個項目……可這他媽的是源於一場誤會,還是一場刻意的逢迎,我卻死活也弄不清楚了!
第470章 精神潔癖的男人
一陣歇斯底里後,只有兩個人的護城河邊,忽然便平靜了下來,除了偶爾吹起來的風聲,就是彼此的喘息聲,我望著簡薇那已經哭花的臉,心中又是一陣酸苦在翻騰著,終於拿起身邊那隻裝著關東煮的盒子,往簡薇面前遞了遞,道:“哭是個力氣活兒,吃點兒填填肚子。”
簡薇並不接,冷臉看著我說道:“這個時候你還要這麼損嗎?”
我又將盒子往她面前遞了遞,道:“給我個台階下,好嗎?……然後,我們再嘗試心平氣和的溝通一次。”
簡薇沒有再為難我,終於從我的手中接過了盒子,可是已經沒有了吃下去的心情,始終有些低迷的看著眼前的護城河,這種表現讓我的心情愈發的沉重了起來,下意識的往口袋裡摸著煙,卻已經抽完了。
很久過去,那被簡薇捧著的關東煮已經沒有了熱氣,她放了下來,向我問道:“昭陽,如果你真的要退出路酷這個公司,那你資助的舊城以西這個咖啡店,你要打算怎麼辦?”
“我是這麼想的,如果我退出的話,肯定要帶著我曾經經營的幾個店鋪一起退出,我相信這幾個正在盈利的店鋪,還是可以養活一個舊城以西的。”
“是,你自己打造出來的那幾個店鋪確實在盈利,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一旦沒有了楊叔叔在GG資源上的投入,你那幾個店鋪還能繼續盈利嗎?或者說,脫離了這個龐大的系統後,即便能盈利又能保持多久?”
我不會忘記自己賺到的第一桶金,是因為當初楊從容給的黃金GG資源,而一旦脫離了這源源不斷輸入的資源,這些店鋪的生命力到底能保持多久,我無法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一種冒險的行為!
見我陷入到思索的沉默中,簡薇又對我說道:“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這個事業呢,退一萬步,就算這份事業讓你感覺到委屈、折磨,但是也讓你實現了心中的另一部分需求,比如資助舊城以西這樣的咖啡店……”
我不言語,心中想抽菸的欲望卻更加的重了……
“昭陽,我今天就和你把話說明白,我並不是一個懼怕選擇的人,如果你真的覺得退出路酷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那好,我也會從這個公司退出,大家都別玩了,反正人生總會做這麼一兩件荒唐的事情,我就當這是一次無比糟糕,無比荒唐的投資!”
我猛然想起自己曾經對楊從容有過即便我自己退出,簡薇也不會退出的保證,頓時陷入到無比的為難中,許久才說道:“這可是幾千萬的投資,你絕對不是這麼意氣用事的人。”
簡薇看著我笑了出來,道:“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你可以先試著退出看看。”
我無比驚異地看著她,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種威脅,而威脅的目的,也許只是為了讓我在生活中過得更好,於是,我忽然覺得自己好似成了這個世界上最不懂領情的人,甚至到了矯情的地步……可是,只要想起以後需要無休止的待在路酷這個公司里,我就感覺到無比的彆扭,好似一根刺,梗在咽喉里!
也許,相對於對物質的追求,精神追求才是我最渴望的,我是個有精神潔癖的男人!我無法用這種扭曲的所得,去玷污自己和米彩的愛情。
還沒有來得及回應簡薇,她已經拎起自己的手提包,離開了這個充滿爭執的地方,於是這延綿著看不到盡頭的護城河邊,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即便沒有煙抽了,我也沒有離去,卻沒有想太多,只是想起:剛剛離去的那一對年輕男女;我不知道五年後的他們會是什麼模樣,希望不要重蹈我和簡薇的悲劇,也希望五年後,他說的那款車,還在生產著,只是與現今相比,換了個外形,改了些配置,但名字還是最初的名字……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機在我的口袋裡響了起來,我恍惚了好一陣之後,才從口袋裡拿了出來,以為是米彩,卻是羅本打來的,我有些意外,因為羅本這個人,除非正兒八經的事情,基本是不會主動聯繫的,哪怕是和以兄弟相稱的我。
我接通電話,問道:“咋了?”
“半個小時後,在舊城以西的咖啡店,有一個主題音樂會,帶上你的吉他,和你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女朋友,過來捧場。”
“哦,是什麼主題?”
“黑色禁忌……”
“這個主題是不是有點太沉重了?”
“禁忌不是黑色的,難不成還是彩色的?……別逼叨了,趕緊過來,幫忙搬設備。”
這個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便是和騷青爭論,所以我很平靜的應了羅本一聲之後便掛斷了電話,緊接著又一個電話撥給了米彩,將羅本的邀請轉達給她,她很高興的接受了,但還在加班,讓我先過去幫羅本的忙,她可能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結束了和米彩的通話,我一路將車子開的飛快,僅用了十分鐘,便到達了目的地,卻因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深深的意外,此時,那狹長的小巷子裡已經擠了不少前來參加活動的觀眾們,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從羅本在參加了上次的音樂節目過後,已經小有名氣,所以舉行一場小型活動,是有絕對號召力的。
擠過人群,我來到了羅本的身邊,此時現場除了羅本,還有他的“撕裂神經”樂隊,以及那個與我有頗深淵源的琴行老闆阿吉,這讓我感覺到羅本對這次活動的重視,因為阿吉是個很牛的鼓手,但從自己做琴行後,就很少在公共場合玩了,能來是給足了羅本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