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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持續地對她那麼好,她也不是什麼情場高手,怎麼會不動心?可他們這樣的發展,像是正常男女交往的過程嗎?
這叫她怎麼能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男人來愛他呢?
她越想越氣,眼角一陣濕熱,她慌亂地擦掉眼淚。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挺莫名其妙的。
走了一會兒,段沉沒有追來,於江江更氣了。她突然停住,原本是想去找段沉的身影,卻不想一回頭,正好看到不遠處一輛高速行駛的吉普車“嘭”的一聲巨響,撞倒了一個穿著休閒裝的男人。
於江江隔得有點遠,只看見那男人在那麼零點幾秒的時間因為劇烈地撞擊飛了起來,然後落在了另一邊的車道上,正好撞到一輛轎車的車尾。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到於江江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從小到大體育都很差,跑步慢且體力很差,可是此刻,她覺得好像激發出了自己全部的體育潛能。她跑得真的好快。快到乾燥的空氣吸到喉嚨里都有點疼。
她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四周已經圍滿了人。
於江江瘋了一樣擠進人群里,旁邊的人被她推搡,忍不住罵罵咧咧。於江江也沒空去管。她只是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近,更清楚一些。
她覺得腳下如有千斤巨石一樣重。走一步就覺得好像用盡了體力。她一步一步往裡走,最後在在還沒進內圈的地方看到了一瓶已經碎掉的酸奶。
白色的塊狀老酸奶倒在地上,讓於江江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眼淚像是本能一樣,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
她慌了神,腦海里一團漿糊。眼前如同蒙太奇影像,一幀一幀毫無邏輯的播放,全是和段沉相處的片段。太可怕了,他們才認識多久,她已經無意識地記住了那麼多事。於江江瘋了一樣往裡擠,嘴裡一邊叨念著:“段沉……段沉……段沉!”
旁邊的人不滿於江江這樣。紛紛開始指責她,她不管不顧,只是鍥而不捨地往裡擠。
倏然地,一隻溫暖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臂。毫無徵兆地,她被那隻手從人群里拽了出來。
完好無損的段沉低著頭看著她,還是那麼好看的眉眼,有點雅痞的氣質,臉上還帶著隱隱的笑意,他問:“你喊我啊?”
像夢一樣,於江江一看到段沉,眼淚馬上像下雨一樣簌簌不停。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猝不及防了,她的心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她伸手,碰觸著段沉真實的體溫。一時喜極而泣,“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段沉對她傻裡傻氣的舉動也沒有阻止。只是笑眯眯地問她:“你不是說不喜歡我嗎?”段沉好整以暇,用她的話回敬:“我看你挺喜歡自nüè的。”
看段沉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於江江再看一眼地上的酸奶,三魂六魄全回歸了體內。大腦也開始運轉。於江江終於明白了過來,她擦掉了眼淚,直勾勾地盯著段沉問:“你是不是早就看到我了?”她指著地上的酸奶瓶:“是不是你丟的?”
段沉笑了笑,也不否認,還在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嘴硬什麼?怕我有事不是嗎?”
段沉那滿不在乎的表情徹底刺痛了於江江,她緊握住雙拳,最後只用從牙fèng中擠出兩個字:“幼稚!”
那是於江江認識段沉以來,最最生氣的一次。他不會懂,她跑過去的那一刻。是真切地以為他出了事,她的那些眼淚也都是真的。她害怕會失去他,比她所想像得還要怕。
可他呢,只是在看她出醜,看她因為擔心他那傻乎乎的樣子。
他只是為了證明自己魅力無邊,沒有女人可以抵擋。
於江江轉身招了輛計程車就走了。任憑段沉在後面怎麼追她都不理。
那司機見後面一直跟著一輛車,也忍不住問於江江:“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啦?”
於江江心情不佳,一句話都沒說。司機也識時務地閉了嘴。
付完錢,於江江徑直下了車,準備往家裡走。
後面緊跟上來的段沉幾步追上來,強勢地攔住了她,任憑她拳打腳踢也不放手。
段沉表情有些嚴肅,他皺著眉頭問於江江:“你生什麼氣?”
於江江倔強地撇開臉不看他:“沒生氣。”
段沉拽著她,強迫於江江抬頭看他,於江江敵不過他的力氣,只得恨恨地瞪著他。
“我們倆是什麼關係?我就算死了又關你什麼事?你哭什麼?”段沉咄咄逼人地質問著於江江。
他眼睛那麼亮,像吸取了星辰的光彩,直要把於江江吸進去一樣。
他在等待著答案,可那答案是於江江不想回答,也不願面對的。
“陌生人在我面前被撞了,我也會哭的。”於江江冷冷地說。
“於江江,”段沉眼中的光彩退卻了一些,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喑啞,“在你眼裡,我就是陌生人嗎?”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還在喜歡陸予?”段沉直勾勾地盯著於江江問。
於江江逃避著段沉的視線,她理不清心裡的那些情緒,也理不清對段沉和陸予那異樣的感覺。
她有些懊惱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段沉深深地看了於江江一眼,緩緩地放開了她,一字一頓地說:“於江江,我對你很失望。”
第三十九章
段沉向後退了一步。兩人拉開的距離讓於江江覺得有點心疼。她是那樣倔強的人。不會示弱也不懂得向人服軟。
“你憑什麼對我失望?”於江江不依不饒:“你說這話,是不是挺可笑的?”
段沉眉間微動,漸漸成川,半晌,他沉聲說:“於江江,你不是什麼天仙,也不是人民幣,不是他/媽地看上你了,我能天天來找你嗎?”
於江江沒想到段沉會這麼直接捅破那層窗戶紙。已經習慣了陸予那樣溫和的做派,處處給人留一線。一下子換成段沉這種單刀直入不給人一絲喘息機會的方式,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
一緊張,說話也有點結巴:“我……我求你來找我了嗎?”於江江還在嘴硬著。
段沉臉色鐵青,他一貫是勢在必得的人,於江江給予他的不僅是新鮮感,也是挫敗感。有時候他喜歡她這種感情低能;有時候他也痛恨她這種感情低能。
“我不是你,沒那麼好耐性七年磨嘰。”他望了於江江一眼,問她:“你是不是還喜歡陸予,給句準話。”
磨嘰?於江江聽到這兩個字,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七年也許很久,可於江江期待的是一輩子的愛情。七年都嫌磨嘰。那如何能相守一生?
於江江捏了捏拳頭,段沉此刻的霸道和強勢來得前所未有。於江江不知道該如何招架,只本能地嚷道:“七年是說忘就忘的嗎?我可以忘記你,可我不可能忘記陸予。他已經是我人生的一部分了。”
於江江未經過長久思考和斟酌的話直接地刺傷了段沉,越是未有雕飾越是接近她心底真正的想法,這讓段沉無言以對。他看著於江江,眼睛裡像瞬息萬變的天氣,沉默而曲折。他伸手想去抓住她,可手到了半空中卻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段沉嘴唇動了動,心底早已波瀾萬丈,良久,他說:“忘記誰,選擇權一直在你。我失望的是已經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放過你自己。”
一貫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臉上有失落的表情。這讓於江江內心開始感到無限內疚。她握了握自己的手,指甲攥入手心,那痛感讓她清醒了一些。
她想去抓住段沉,可手伸出的那一刻,段沉已經落寞地轉了身。
“段沉……”於江江喊著他的名字,幾乎成為一種本能,不需走心就會脫口而出。
段沉沒有回頭,也沒有為她再駐足。於江江突然意識到,這次的段沉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卻也非常決然,他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個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的人,踢到鐵板我就會回頭。”
“……”
說不上有多深刻的感情。至少段沉走以後於江江一晚上都沒有哭。
和陸予給她的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感是很不同的。段沉的離開給於江江的,只是一種覺得渾身哪哪都不對勁的奇怪感覺。好像突然拔掉了一顆牙齒,其實也不是太影響生活,可總忍不住去在意,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覺得缺點什麼。
於江江拉不下臉去找段沉。只有點神經質地24小時手機貼身,時不時去看幾眼,生怕錯過了電話。
一連幾天,段沉既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沒有來找她。和於江江一樣不習慣的還有公司的同事,好幾個都無意地提起他,問於江江:“你那帥哥男朋友最近怎麼沒看見了?”
於江江被那稱謂刺痛,冷冷回答:“他不是我男朋友。”
人家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只潦糙安慰“年輕人吵架幾天就會好了”就趕緊撤退。
帶著這股子誰都看得出來的怨氣,於江江完全醉心於工作,並且一點錯誤都沒出。搞得主管經理都很不習慣,想罵她都找不到理由。
周五,於江江約了鍾又青和江一述去看場地。
一早於江江就準備好了東西整裝待發。誰知來的卻只有鍾又青一人。
“江先生沒來嗎?”於江江好奇地問。
鍾又青笑了笑,回答:“他有點事。”
由於上次不好的記憶,於江江另選了一處會所作為冷餐婚禮的籌辦方。規模和環境不如主管推薦的那地兒好,不過也挺精緻的。
鍾又青看完以後非常滿意,為了對於江江表示感謝,鍾又青硬是要請她吃飯。於江江拗不過她,只好和她一起回了城。
鍾又青開著車,臉上還帶著笑容,“於小姐,你可千萬別和我客氣。你可能不知道,你要是不和我一起吃飯,我就得一個人吃飯了。”
那表情,帶著點落寞。
“江先生是去出差了嗎?”
鍾又青笑了笑,笑容有點苦澀:“算是吧。”
鍾又青帶於江江去了一處很高級的會所吃飯。位於國貿的頂樓。兩人並肩往電梯走去,路過的兩條都是奢侈品店鋪。
電梯旁邊的店鋪還沒有正式開幕,背板上是Slow down的LOGO以及鍾又青的照片。
等電梯的時候,鍾又青看著她自己的照片發了會兒呆,過了會兒,她突然轉頭問於江江:“這照片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