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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對面沒吭聲的那個孩子,哦,他叫代善是吧?管他叫什麼呢,反正是做夢,真有名字也只是個虛假的代號——我這輩子還真沒做過如此清晰的夢,夢裡的人物居然還有各自不同的名字。通常不都是甲乙丙的有個概念不就好了?
代善默默的把我從他手中解救出來,他先是還硬掙扎著不放,可是在代善柔軟的目光注視下終於還是放手。
我吁了口氣,總算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了。
可是……為什麼我會這麼矮小?我甚至比他們兩個都要矮上半個頭!這算什麼鬼夢境?怎麼一下子把我縮成那么小?
我哭笑不得的跳了跳腳,正要說話,忽聽門外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有個慡朗的笑聲先一步傳了進來:“東哥格格醒了麼?快讓我瞧瞧!”
門帘掀起的同時,滿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口裡呼道:“恭請淑勒貝勒聖安!”
我眼前一亮,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精神抖擻的走了進來。只見他頭戴貂皮帽,脖圍貂皮巾,身著貂皮的五彩龍紋身,腰系金絲帶,佩悅巾、刀婦、礪石、獐角,腳登鹿皮靰鞡靴,渾身上下透出一種難言的貴氣。
跟著他一塊進來的,除了一堆看著像是打醬油的路人甲外,其中有個女子,眉目如畫,端莊秀麗,堪稱美女的典範,只是她看似嬌柔的身子,在重重華麗的衣飾下卻也難掩其高高隆起的腹部。
保養得真不錯啊,這位孕媽韻味十足,難得的是那張臉居然看起來還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看我驚訝的說不出話,那男子微微一笑,伸手過來摸我的額頭,我條件反she的一縮,但沒能逃開,被他溫熱的手心貼了個正著。
“嗯,燒退了。格格若是再不醒,我就把那些不中用的漢醫統統給砍了!”他音量並不高,但我聽著卻莫名的感到一股心寒。
媽媽咪啊,砍人啊,為什麼他說得就跟砍蘿蔔一樣輕鬆?
這時那小美女含笑走過來拉了我的手,低聲的對我說:“東哥,記得以後別再耍小性子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這個做姑姑的如何跟你阿瑪交待?”我的手一抖,情不自禁的甩開她。
她錯愕而驚訝的望著我。
只見淑勒貝勒爺朗目一掃,不怒而威,氣勢迫人的質問:“褚英,你方才可是欺負莽古爾泰了?”
站我身邊的大男孩抿唇不發一句,一張臉透出蒼白,低垂的眸子卻透出倔強。
“阿瑪!”代善忽然上前一步,慢騰騰的說,“沒什麼要緊的事,大哥只是和五弟鬧著玩罷了。”
貝勒爺冷哼一聲,那個口稱是我姑姑的女子伸手攬住他的胳膊,輕聲笑言:“只是孩子們嬉鬧而已,爺不必當真。”
我低下頭,看見褚英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凸起的指節泛出白色。
我的一顆心撲嗵撲嗵跳得飛快,感覺屋子裡塞滿了人,竟壓抑得一絲氧氣都沒有了,有種快被窒息的痛苦感覺重重圍困住了我。
我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隱隱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惶恐和慌亂。
無意間,我扭過頭,瞥到身側衣箱柜上擱著的一面菱花鏡,平滑的古銅鏡面將一張慘白陌生卻又完美得令人屏息的臉孔,清晰的映照出來。
我一震,飛快的撲過去把鏡子搶在手裡,再看——那張臉,絕美處透著稚嫩,然而那眉,那眼,那唇……每一處都透著熟悉的感覺。
是她!
我心裡飛快的閃過一道影子。
是她!
雖然年齡有偏差,但是,這張臉——鏡子裡倒映出的這張臉,絕對是她的沒錯——
是她——布喜婭瑪拉!
那座古墓的主人!
“東哥!”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那麼緊,那麼冰,傳遞出那人內心的焦急、緊張。
我的視線悽惶茫然的從鏡面上挪開,掃過那張溫潤儒雅的臉孔,而後,張口對著自己的左手食指狠狠咬下。
“東哥——”代善驚呼,攥緊我的手劇顫。
好疼!人都說十指連心,原來竟是這般的痛!疼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這不是夢——昏倒時,我的腦子裡懼怕的浮現出這樣的一個念頭。
但願這真的只是一場夢!
[1]阿瑪:滿語發音ama,爸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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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非夢
我現在已經能夠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了。
因為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那雙溫潤的眼眸並沒有消失,我也沒有回到自己原本生活的真實空間去。
現在唯一也是必須要弄清楚的一件事是,我到底在哪?我又是誰?為什麼我明明二十三歲了,現在卻突然變回十歲大小的孩子?還有這張臉……
“別再捏你的臉了。”一聲輕柔的嘆息聲後,我的手指被人輕輕攏住,包入一雙略顯冰冷的手裡。
代善,一個據說比“我”小一歲的阿哥——是那位氣勢很威猛的淑勒貝勒的次子,另一個叫褚英的男孩子是他的長子,而被褚英欺負的莽古爾泰是第五子——看那男的年紀也不大啊,居然已經有五個兒子了……啊,說不定還遠遠不止。
這裡的生活條件很艱苦。就環境而言,不要說和繁華的上海比較,就是和以前待過的外蒙比起來,這裡的氣溫凍得人都不敢隨便走到屋外去。住的房子像是農村的自建房,家具擺設古色古香,非常古董化,但也透著陳舊和簡陋。這裡沒電沒手機沒自來水,煮飯用的是大灶,還是通地炕的那種。這讓我這個從小在上海長大的人可怎麼活?還有,吃的也差……據說他們這最拿手也是當地人最喜愛的一道菜就是豬肉白菜大火鍋,說是火鍋,其實就是一鍋子大雜燴。一開始吃著還算新鮮,但頓頓都這麼吃,終於把我給吃反胃了。
我從代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三天了,食指上的牙印宛然如初,雖然一直有塗那些止痛清涼的藥膏,但在不經意的扯動間,仍會感到絲絲鑽心的疼。
像我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就是狗血小說里才會出現的穿越呢?只是我還不清楚自己是穿到了哪裡,這地界真的存在於地球嗎?還有,那個出現在古墓里的“布喜婭瑪拉”,為什麼和我現在的身體長得那麼相像?兩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別看這裡生活條件不咋地,可人跟人之間還特別不平等,什麼阿哥格格,什麼奴才貝勒爺,聽這稱呼倒讓我覺得自己是和一幫子滿清貴胄在打交道,可事實是,眼前自己所見的,和我從電視上看到的清朝完全兩樣。
有整天啃大白菜,晚上睡土炕,白天得去捕魚打獵為生的貝勒阿哥嗎?打死我都不信啊!清宮戲不都那麼演的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閒了在家泡妞,乏了出門遛鳥,頂個鋥亮的月亮門,腦後拖根又粗又亮的大辮子,錦衣華服,那才像是八旗親貴的做派啊!
“還是想不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