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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見過紫禁城麼?那是大明皇帝住的宮殿,不過……我努爾哈赤住的也不賴!”他俯首指著遠處山腳下的城堡,細細述說,“這是給你的禮物,從你去年生日那天起,我命人在這裡壘下第一塊磚……這是給你,葉赫那拉布喜婭瑪拉的生日禮物——赫圖阿拉城!”
“砰噔!”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剛才騎馬的眩暈感沒有消退,還是被他的豪言壯語給嚇的,總之,我徹底傻眼了。
“東哥!東哥!”他趕忙抱我起來,“怎麼了?”
“這份禮……”我臉孔抽搐,尷尬的笑,“未免太大了,我能不能不要?”
“東哥!”他警告的瞪了我一眼。
於是,我只得起身行了個禮:“謝爺的賞。”
名義上說是送我的,總不可能真讓我一個人住那麼大一座城池吧?我涼涼的在心底冷笑,不過是借花獻佛,他倒當真會順水送人情。
“過完年,我便讓所有人從費阿拉城搬過來……”
果然吧,我可一點都沒猜錯,之前真是被他嚇壞腦子了。
我轉身找馬。
“哪去?”
“回去,看姑姑。”
“你……”
“我這人特沒情趣,倒叫爺失望了。”我不冷不熱的回答,仍是規規矩矩的行禮,“爺明兒個還可以帶福晉們來,我想她們會很樂意聽爺這麼說。”
“你……”他氣得臉都青了,方才的歡喜和興奮一掃而空,“你是真的就一點也不稀罕我對你的好?”
“爺愛對誰好,那是爺的權力。”
他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來看著他,“這可是你說的……你等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當真我的寵愛就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可怕。你不稀罕,你不稀罕……”他手指微顫,倏地放開我,將我一把抱上馬背,然後他也跨了上來。
“回去!”他厲喝一聲,勒轉馬首。
馬蹄得得響起,身後的小兵們不敢懈怠的緊隨其後。
赫圖阿拉城分內外兩城,城垣由土、石、木雜築而成。
內城四四方方,東西南北長寬各為五百多米,占地二十幾萬平米,外城同樣是四方型, 邊長約為一千三百多米,占地一百五十幾萬平米。
以女真生活的習俗和建築的風格,建州的財力,赫圖阿拉城雖然在細節上的奢華和奇技yín巧沒法和紫禁城相媲美,但在關外已屬罕見。
癸卯年正月末,建州兩萬餘戶人丁由費阿拉城遷入赫圖阿拉。
自此,我結束了在費阿拉近十年的生活,由一座枯燥乏味的牢籠搬到了另外一座更大、更新,卻也更重樓深鎖的豪華大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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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共眠
孟古姐姐的病並沒有像努爾哈赤說的那般輕描淡寫。開春過後,她的病情非但沒有減輕半分,反而加重了許多。大夫們開出的方子上無非也就說些模稜兩可的話應付著,不過來去總是什麼心情鬱結,痼疾沉疴……最後總結來總結去,說是因為年初搬動了住處,環境不適所致,需加倍安心調養。
搬來赫圖阿拉的時候,努爾哈赤給我安置了間屋子,僅是外頭負責灑掃的僕婦丫頭便塞了四五個,可是我覺得給我的那間屋子太過招人恨了,布置得簡直不像是給人住的。偏巧孟古姐姐病了,為防過了病氣,不僅努爾哈赤不會在她那裡留宿,平時更是很少人會主動往她那去走動。我琢磨了下,索性拿了點簡單的行李,搬到了她屋裡去住。
孟古姐姐住的屋子離袞代和阿巴亥的屋子並不遠,和她們的屋子一樣格局都是四開間,大門開在東首第二間,進去門口便砌了灶,擱了口鐵鍋,右拐第一間東暖閣是主人的起臥寢室,中間兩間做了明間,明間有南北通炕,北炕上擺了張床,皇太極住在最後那間西屋。
我搬過去後原是打算睡在北炕的那張床上,結果皇太極說我太愛睡懶覺,在明間這樣的地方睡著不方便。我一想也是,便聽了他的話搬到他的西屋同住,結果之後我發現原來海真晚上沒睡在東暖閣值夜,而是歇在了明間的床上。
“海真怎麼睡在外頭?大夫也沒說姑姑的病就會傳染人,怎麼晚上房裡能不放人伺候?”
葛戴替我在西屋的南炕鋪褥子,聽了我的話,便說道:“不如讓奴才晚上睡東暖閣去伺候福晉。”
皇太極慢騰騰地走到葛戴身後,插嘴道:“額涅房裡有丫頭上夜。”
葛戴沒留意皇太極在她身後,嚇了一跳,臉騰的燒了起來。
我坐在皇太極的床上嗑松子:“海真不是大丫頭嗎?怎麼讓小的陪夜,這活以前不都是她做的?”
“現在不讓她做了……我額涅的意思,她雖未開臉,到底是和其他奴才不一樣的,而且,睡在外頭也方便些。”
喀!我手一歪,沒咬開松子殼,反而咬在了食指上,頓時疼得鑽心也似的,眼淚都出來了。
“怎麼那麼不小心啊。”皇太極直咂嘴,“笨得要死的。”
我瞪了他一眼,他走過來爬上床,從果盤裡抓了把松子,慢條斯理的嗑了起來。
我甩了甩手,終於按捺不住好奇湊了過去,壓低聲:“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
他白了我一眼,光顧嗑松子,就是不答話。
“哎呀,你倒是說啊。”我拿手指捅他,一捅便捅在腰眼裡,他咯的一笑,身子一扭,歪倒在床上。我眼睛一亮,手腳並用的爬過去,作勢欲呵他的癢。
“你敢!”他拿腔作調的恫嚇,其實早怕得臉都笑扭曲了。
臭小子,看你嘴硬。
“說不說?”
他抿著唇,縮到床角,然後朝我勾勾手指,我湊過身子,他貼著我耳朵說:“就是你想的那意思。”
我愣住。
雖然早知道有通房丫頭這一說,但沒想到孟古姐姐會將自己的陪嫁丫頭給……她難道一點都不會介意的嗎?那皇太極呢,同在一個屋檐下,他對這一切又是什麼想法?
想到這,我扭頭去瞧他,沒想到他還湊在我的耳邊沒離開,我頭一扭,我的臉擦著他的唇滑過。
“咿——”我把頭迅速往後仰,他一動不動,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
“你嘴擦乾淨了沒?”我用袖子擦臉,故作嫌棄狀,“滿嘴口水。”
他撇嘴,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爬下床,走到一邊杌子上坐下悶聲嗑松子。葛戴捂嘴偷笑,不小心被他瞧見,他突然邪邪的一笑:“你那麼歡喜,不如晚上你去睡外頭床上。”
葛戴一臉天真:“是讓我和海真姑姑一起睡嗎?如果海真姑姑不介意的話……其實我可以睡在外頭通炕上的,和那些個小丫頭們一起擠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