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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暈啊,我稀里糊塗的就這樣成了多爾袞眼中的一名“刺客”!

    “不……不是!”面對他眼底漸現的殺伐狠厲,我大叫著搖頭,“我、我是扎魯特的……我是扎魯特部的!”

    他的手緩緩滑過我的脖子,冰冷的手指像柄利刃一般來回撫摸,那種感覺讓我渾身戰慄,皮膚隨即泛起一層細小疙瘩。

    “這個謊話編得不夠高明哦。其實你這女人還是挺有意思的,就這麼死了真的太可惜了。”

    “我沒有……”呼吸一窒,他手指開始收勁,一點點的勒緊我的脖子,“我真的是扎魯特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大汗……”

    脖子上的力道又是一緊,多爾袞冷笑。

    我憋得滿臉通紅,感覺眼珠都快爆裂了,他手勁突然一松,我猛地吸氣,一口氣嗆入肺中,眼前一片黑暗。

    “大汗?你讓我去問大汗?哈哈,你這女人……”  

    我拼命吸了兩口氣,真是有種死而復生的感覺:“我……我沒騙你,扎魯特……喀爾喀的扎魯特,我有個姐姐,聽說很多年前是嫁到了大金,給了四貝勒,是……大汗的小福晉,阿瑪和額涅亡故了,我來瀋陽……投奔她的……”

    多爾袞眼眸一利:“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步悠然?”

    我被他的眼神嚇住:“是……”

    “證明?你用什麼證明你不是察哈爾的細作,而是步悠然的妹妹?”

    我顫聲道:“我姐今年四十九,她嫁到大金時我八歲,所以我記得……她臉上有塊疤,是被大火燒壞的,這之後她嫌貌丑,便深居簡出,不愛在人前露面……”

    我見多爾袞的眼神越來越恐怖,嚇得縮著腳拼命往後退,正轉身要逃,他突然在身後大笑:“你居然也有落到我手裡的一日!”我腰上一緊,竟被他勒住腰身抱離了地面,然後眼前的景物一陣天旋地轉,等我的眼睛對準焦距時,我已被他牢牢的壓在了簡易的床鋪上。  

    “我……我……”

    “真想不到,她還真有個妹妹。”他笑吟吟的俯看著我,伸手在我臉上摩挲,“看你年紀也不小的樣子,嗯,我算算,二十三了?嫁過人沒?”

    我憋紅了臉,有心叫他滾,卻迫於明顯敵強我弱的不利現狀,吱吱唔唔的說“我……我有丈夫……”

    “讓父母雙亡的你來投奔姐姐的男人算什麼丈夫,不要也罷!”他一聲猛喝,大手一揮,意氣風發,眼中的笑意不自覺的溢出來了,“難怪打從遇見你便覺得熟稔,你這脾氣真和你姐一模一樣。”見我不吱聲,又板下臉來,“你姐四年前就死了,你也不用想著去投奔她了,爺瞅著你可憐,勉為其難的收容你。我可告訴你,你姐欠我一條命,你用你的命來抵你姐的欠債吧!”

    我掙扎:“你胡說八道,我……我姐什麼時候欠你……”  

    “哼。你不用明白,只是我告訴你,以後避著點多鐸,更別讓他知道你的身份,他可不像我這般憐香惜玉。他要是知道你和八哥以前的那個小福晉有牽連,哼哼,殺你十次都解不了他的怨恨!”

    我猛一哆嗦,恍然記起阿巴亥……

    “乖,聽話。”他笑眯眯的望著我,突然咧嘴大笑,雙手捧住我的臉,低下頭飛快的在我嘴上啄了下。

    我驚得跳起,他又伸手過來彈壓我,我大叫:“你要敢輕薄我,我立時咬舌自盡!”

    他一愣,轉瞬繼續笑,身體卻如我所願的離了床鋪:“你放心,爺有的是耐性,你脾氣越烈、越壞,爺越喜歡。哈哈!”

    他在營帳里踱了兩圈,吹了吹口哨,神情愉悅,一點動怒生氣的表情都沒有,回過身來指著我說:“去換套男裝,這幾天乖乖的待在軍帳里,除了正白旗和鑲白旗的營地哪都不要亂跑……若是膽敢再亂闖汗帳,爺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我捉摸不透他心裡的真實想法,但聽他口氣,似乎是沒想要殺我,即使多鐸動了殺機要殺光營地內的女人。  

    至少暫時我是安全的。

    強行按捺下一顆狂跳的心,在沒見到皇太極之前,我比任何人都愛惜我這條小命。我面無表情的沖他點了點頭。

    “等回到瀋陽,爺再跟你好好算這筆帳。”頓了頓,轉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緩了口氣:“阿步!我叫阿步!”

    多爾袞一愣,面帶困惑:“真的?”

    “怎麼了?”

    “沒……我現在確定你不是察哈爾的人了。”

    他的表情高深莫測,實在叫人難以捉摸。

    今兒是十一月初一,大凌河軍民已在祖大壽的帶領下全部歸降,大凌河之戰已經接近尾聲,換而言之,大軍不久便可拔營回瀋陽。回去後,我若是想再見皇太極一面,遠比現在要困難得多。

    下午汗帳內設宴款待祖大壽等大明降將,皇太極下召令多爾袞、多鐸前往陪宴,我瞅著沒人注意便偷偷溜出了鑲白旗的營帳。  

    才走出沒多遠,便見長龍似的隊伍逶迤而行,哭聲連綿不絕,上萬名的漢人不分男女老幼的接踵從大凌河城內走出,一個個蓬頭垢面、面黃肌瘦,叫人視之不忍。

    我呆呆的站在一邊看著八旗士兵呼喝不斷的押解著這些降民,悵然若失。

    戰亂之下,求存何易?

    只是苦了百姓……

    一時心有所感,黯然神傷的退了回來,想著皇太極近在咫尺,偏生無緣得見,心裡又是一陣絞痛,怔怔的落下淚來。

    大汗錦帳離此不過十丈,看似觸手可及,可是這點距離卻又仿佛是那迢迢銀河,硬生生的阻斷了我倆。

    躲藏一隅,我盯著那頂黃帳一看就是兩個多時辰。眼見得天色漸漸暗下,我站得腿腳俱麻,心裡卻不禁歡喜起來。帳前的侍衛換過一批,戒備似乎不若先前那般嚴謹,我正思忖該如何趁著夜色靠近帳去,忽然身後悄然傳來一人低語。

    “義父到底作何想法,澤潤不敢妄加臆斷。不過只要是義父的決定,澤潤必當遵從,絕無異議。”

    聽得人聲後,我興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趕緊躲遠些,少惹麻煩。可偏偏站得久了,腿上麻得厲害,才稍一抬腳腿肚子就猛地抽筋了。我咬牙忍痛蹲下身子,焦急的揉捏發麻的肌肉。  

    星光黯淡,我蟄伏不動,黑漆漆的隱約可辨三個影子疊疊幢幢的交錯在一起,模糊難辨。

    有人長長的嘆了口氣,沉重而又哀痛:“可法,你怎麼說?”

    一個稍嫌稚嫩的聲音隨即答道:“我跟哥哥一般,全憑爹爹作主!爹爹說降便降,爹爹說去自去……”

    我身子一顫。這三人說的都是漢語,可見並非是滿人。能在營內自由走動的漢人,他們父子到底是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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