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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柔攏在袖口的手攥緊拳頭,平時姨娘溫婉恭順,身體仿佛風一吹就倒了,承受不住任何驚嚇的樣子,可今日她怎麼聽見尹承善叛國的罪名和死訊,還清醒著?應該是甩掉了雅jú跑出來的,她的順從哪去了?還想回京城求尹大學士和楊氏,以為她跪一跪,求一求救能解決問題?

    丁柔從未像今日這般恨姨娘,也顧不得是不是有人在場,丁柔直接拽起了姨娘,“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夫君這事並非搜府就能證明清白的。”

    丁柔抬手仿佛想想為她抿髮鬢,手指挪到了姨娘脖頸,狠狠一按,“我去求老爺太太...”她一翻白眼暈過離去,此時嵐心和雅jú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跑過來,丁柔看出她們腿上,胳膊上都不太對勁,像是被硬物打中了,雖說姨娘是主子,雅jú和嵐心不敢傷到她,但從她們走路姿勢看,姨娘的力氣不小。

    “姨娘一時悲傷過度,你們攙扶她回去,記得讓她在床榻上養著,不許她在下來。”

    “是,四奶奶。”

    雅jú,嵐心一臉的羞愧,自知對不住丁柔的信任,她們兩個一起竟然還壓不住姨娘,這回即便綁也不能再放開她了。兩人攙扶著她離去,四奶奶的意思也是綁著吧。如果讓姨娘回京城,不曉得還得鬧出什麼來,老爺和太太可不像是會幫忙的樣子,她別想再動一步。  

    眼看她們離去,丁柔收斂好情緒,轉身面對差役,平靜的背誦:“大秦律例,知府以上官員待罪時,可不經陛下准許搜府的唯有監察院,其餘人等不得執行搜府。”

    “這....”

    “我可是有總督親自前簽發的公文。”差役將公文舉給丁柔看,“是總督府的公文。”

    他們不是沒憑著總督府的公文搜過四品官的府邸,嚇唬兩句犯官家裡的人就老實了,誰也沒同他們背誦過大秦律例,那本厚厚的律例可能師爺都記不全,怎麼她會背?

    “我知曉是總督大人的公文,但沒有皇上的旨意,我沒看到監察院的人不會讓你們隨便入知府府上,來人,送他們離去,誰敢亂闖的話,給我丟出去,擅闖知府府上,就是藐視國法。”

    丁柔一轉身走了,留下了呆滯的差役面面相覷,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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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三章笨蛋

    總督府派來的差役除了硬闖之外別無其它的方法,不是沒人提議硬闖,但領頭的人比較冷靜,誰也不耐煩記住大秦律例,可看丁夫人很有把握的樣子,他實在不敢亂闖。  

    “走,回總督府衙。”

    “頭兒,就這麼走了?竟然被一個娘們給嚇跑了?”

    那名尖嘴猴腮的差役不甘心的說:“咱們可是總督大人身邊的人,傳出去了...”

    “傻蛋,你當她是誰?尋常婦人麼?”

    “但尹承善是叛國罪,按照律例是家眷是流放充軍的。”

    “叛國罪是皇上定下的,如今是尹承善是待罪官員,太祖皇帝留下鐵令,凡是叛國罪必須證據確鑿,並且准許家眷對峙公堂,你也看見方才的情形,丁夫人定然不會認命,這場把官司有得鬧了,咱們不是怕了她,是回去報給總督大人知曉,讓總督大人情動監察院的人來,她再也沒理由阻擋了。”

    尖嘴猴腮的人不是很甘心,小眼睛裡閃過陰狠的光亮,隨著同僚離開廣州知府府上,那兩名追來的丫頭長得可真是水靈,其中一位美人是他平生罕見的,犯官凡事,府上的奴婢大多會就地發賣,倒是他時美人買來,享受調教一番再送給上官,他看向領頭人帽子露出一絲渴望。

    將懷裡的東西往裡面放了放,他實在是沒想到丁柔竟然會禁止他們進去,沒完成大人給的差事,還不知曉如何被責罰呢,美人他怕是無福消受。  

    在暗處接到消息的幾人,對丁柔的表現也吃驚不小,總督大人雖然去信給監察院,但因於統領尚未就任,監察院得等候聖旨才可搜知府府上。即便是監察院搜府,他們也無法將證據在放在尹承善書房。

    監察院一直以沒有被腐化,他們衙門不大,人員不多,甚至總督都找不到他們隱藏的部門,這群永遠穿著黑衣出現的人是對大秦最忠誠的人。

    金錢美色根本無法收買他們,在廣州做官的人見到他們的機會極少,更有甚者在廣州做官五六年愣是不知道監察院的人都有誰,門朝那邊開。

    “沒有別的辦法了?”

    “府里走不通,只有在府衙動手了。”

    最後有人一錘定音,“也只能如此了,幸虧咱們準備的充分,真不知曉丁家怎麼教出來個熟讀律法的庶女。”

    庶出的身份,永遠是旁人嘲弄丁柔的地方,即便她將來享盡榮華,也依然無法改變,當然丁柔也從未想過改變就是了,成為柳氏的女兒,一直是她最幸運的事情。

    黑夜將近暮色沉沉,因白天拿起爆炸案,後又傳出廣州知府叛國,這一切給夜幕下的廣州增添了一抹沉重,原本廣州夜晚也是很熱鬧的,但今日酒樓茶肆客人很少,雖然不敢多議論尹承善叛國一事,但亦有人說,近幾年廣州知府是個被詛咒的位置,四年換了三任,每一個都沒得了善終,第一任被以貪污罪處斬,第二任死於刺殺,第三任更嚴重了叛國。  

    “我就說知府位置是被詛咒的。”

    這個論調在民間很有市場,有懂行的說道:“詛咒不可信,知府的位置是考校人心,枉死是貪婪欲望所致,不管是廣州知府,還是其他,毒瘤不除去,誰都坐不穩知府的位置。”

    “莫談國事,喝酒,喝酒,陛下聖明,總不會讓jian臣逞威風。”

    丁柔雖然很有氣勢的離開,但她並沒有回到後宅自己的屋裡,而是站在了二道門之內,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那幾個差役的話她聽得清楚,攥緊的拳頭也顯示她有多提心弔膽,如果他們不管不顧的闖進來,即便說得有道理,在絕對的弱勢之下,誰肯聽她講道理,身邊的下人又有幾個敢聽從她的命令同官差動手的?

    不是他們不忠心,但非常之時,每個人都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這是人的本能。直到官差離去,丁柔後背梁嗖嗖的,冷汗濕透了衣服,風一吹...她打了寒顫,“沒事了,你們都安定下來,不許再出府門,外面的人問你們什麼,都不許多說一句,逼問得緊了,大可推到我身上,讓他們來問我。”

    “是,四奶奶。”  

    府里的下人大多集中在丁柔身邊,丁柔思索了一陣,繼續說道:“另外我如果所料沒錯的話,總督衙門的差役雖然不會搜府,但會安排人在外面盯著,你們勿害怕,只需要記住一點夫君是待罪之身,世上唯有陛下能定夫君的罪。”

    “是,四奶奶。”

    下人聲音有幾分嗚咽,四少爺死了,“四奶奶是不是將喪葬事籌備起來?四少爺在義莊太委屈了。”

    “此事沒有定論,我親眼見到夫君屍首之前,我絕不會相信他死了。”

    “四奶奶。”

    “就這麼定了。”

    丁柔雖然表面平靜,可她的內心是慌亂的,無錯的,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即便是她也有幾分方寸大亂,她可以當著差役的面熟說尹承善不會叛國,她也用這句話寬慰自己,然她對將來有些許的迷茫,一旦定罪她作為尹承善的妻子,會受盡發配之苦,子孫後代...她還沒有兒子,倒也省事了。

    強打著精神安頓好下人,丁柔一直是鎮定的從容的,再多的茫然也不會表露在表明面上,如果她亂了,一切也不用抗爭了,丁柔並未去後宅,來到他的書房門前,這裡有王媽媽親自看著,不會突然多出什麼東西來。  

    “四奶奶。”王媽媽彎了彎膝蓋,丁柔勉強露出一個笑臉,“辛苦你了,我進去看看。”

    推開書房的門,丁柔抬腳越過門檻,屋子裡飄散著淡淡的書香,關上房門,雖然書房裡暗上一些,但她卻覺得安心。面對差役她不是不怕,其實她腿肚子都在打顫,在沒有人權的古代,講道理也是很危險的,多虧當時她看過大秦律例,要不然如今情況會更慘。

    丁柔也是個女人,也沒她想像中的堅強無謂,在下人面前她能裝出來,但單獨留她自己,她亦會顯得脆弱。慢慢的走到椅子前,慢慢的坐下,她的雙腳放在椅子上身體慢慢的縮成一團,夕陽斜照,將臉貼緊膝蓋,丁柔嘴唇微動,喃喃自語著,過了好一會,等到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守在書房門口的王媽媽突然聽見裡面丁柔的問話聲:

    “王媽媽,監察院的人可曾到府上來?”

    “回主子的話,府上沒再來任何的人,沒見到監察院的黑衣人。”

    丁柔雙手捂著臉,太好了,監察院的人沒有來,這意味著尹承善是被人陷害的,如果尹承善真的叛國的話,那位於統領一定會派人來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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