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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丁柔想要起身叩謝,皇后手向下壓了壓,眼角的皺紋深了一層。“坐下,坐下說,本宮知曉你是個懂規矩的孩子,不必每一次都來回折騰著起身,本宮雖然正位中宮。但此處是暖閣,不是正殿,“
暖閣是皇后接待親近的人之處,她在暖閣同丁柔相見,便是她將丁柔當晚輩看待,暖閣不大。擺設也不夠富麗堂皇,但每一處都透著舒服,丁柔先是用手絹擦了擦手,皇后看到了手絹的一角,眼角的笑紋更深一層,眼熟啊,安陽說過丁柔只喜歡薔薇,做母親的都有此心思,皇后隨意的換了姿勢,坐得更為舒服一些,手蓋卻無意識的蓋住了小腹。
丁柔小口的吃了點心,不甜不膩,眉眼笑得彎彎的,在如此舒服放鬆的環境下,丁柔很難再像面對嘉柔縣主那般鋒芒畢露,自然多了幾許的柔和。
皇后身邊的媽媽從外面走進來,見到皇后笑盈盈的看著吃點心的丁夫人,先是一愣,將口中的話壓下,走到皇后身邊耳語,“主子,嘉柔縣主求見,她在宮門口哭得很厲害,外面天又冷,她穿得很是單薄...您看...”
皇后眼底閃過幾分的瞭然之色,“她在宮門口哭鬧總是不好,你親自去勸她回府去,她肯聽話最好,實在不聽的話,你引著她入宮來,先安置在秋雨閣。”
“是。”回稟的媽媽退下了,皇后淡淡的笑道:“嘉柔最是不省心,但總是陛下的晚輩。”
丁柔擦去手中的點心渣滓,知曉皇后這番話是說個她聽的,輕聲說道:“不是臣婦多嘴,既然嘉柔縣主是陛下的晚輩,更應當以身作則守著禮教規矩才不負皇后娘娘和陛下對她的疼愛。”
皇后平淡的問:”你入宮為了何事?“
丁柔恭謹的垂頭,眼睛盯著地面的羊毛地毯,皇后顯然不想再提嘉柔縣主的事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舍的嘉柔縣主,但嘉柔縣主是快爛肉臭肉的話,不知皇后娘娘還會不會寵著她。
“臣婦今日入宮拜見娘娘,是有個人說臣婦給不了夫君所想要的,臣婦不配做夫君的媳婦。”丁柔抬起眸子,同皇后娘娘對望,“雖然臣婦以相夫教子就可以了,但她想讓臣婦退位讓賢,臣婦相信夫君,但總是有人糾纏不清的,臣婦也會煩躁,今日入宮想著讓她明白,臣婦並非配不上夫君,希望她迷途知返過自己的日子去。”
皇后心裡一緊,真是像,那雙眼睛幾乎一模一樣,記得她小產後,婆婆就是這般平靜的走到皇貴妃面前,抬手就給了皇貴妃一巴掌,然後看著皇帝,逼得先帝一句話都沒敢再說。
皇后嚴肅了很多,問道:“你想怎麼證明?”
“臣婦回京時,借著陛下的威風贏了汶萊公主,汶萊有金子,願意獻給陛下。”丁柔笑吟吟的提起這事來,皇后同樣莞爾一笑:“你便是把汶萊翻過來也不見得能擠出如此多的金子。”
“賭注就是賭注,汶萊國王沒教育好女兒,自然得幫著她償還賭債。”
皇后抬了抬眼瞼,心中微動這是在借著汶萊公主說嘉柔的事情?嘉柔可不是皇后教養的,不是陛下疼惜她,皇后可不見得會對嘉柔縣主另眼相看,最疼她的人是燕王,教養不好的話...皇后勾了嘴角,燕王的兒女也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陛下不會放心將江山交給燕王一脈的,皇后多了幾分和顏悅色,”你說得本宮明白,可他又是哭窮,又是請罪的,陛下...“
“番邦是拿不出那麼多的金子,但是...幾百萬兩甚至金礦應該能拿得出手的。”丁柔笑眯眯的樣子,猶如盯著垂死掙扎獵物的獵人,皇后看丁柔的架勢,不榨乾汶萊最後一兩金子不會罷休,感興趣的問道:“你想如何討債?汶萊國王可是很會哭窮的。”
“首先汶萊國王就沒弄明白一點,是他畏懼大秦帝國而主動臣服成為大秦的屬國,並非陛下求著他臣服,他以為可以左右逢源,指望著他那位歐洲貴族小姐就能同陛下談條件?真當大秦養得海軍是擺設?真正的無敵艦隊不在番邦。”
曾經的無敵艦隊,曾經的日不落帝國,曾經的世界警察,在這個時空怕是不會再有了,即便這些稱號也只有東方的古國能承擔起。
丁柔說道此處,聲音高了一分,她此時誠心誠意的感謝穿越前輩,太祖皇帝不是個好丈夫,是個好色的渣男,但不可否認他是愛國的,不願再重複後世的屈辱,他儘量將危險清除,他留下的鐵令,留下了強大的海軍,留下了很多有益於民生的措施,如果他能同太祖皇后專心過日子,也許大秦比現在還要強大,家和萬事興是真理。
文熙帝在暖格外停住腳步,用眼神示意通傳的太監閉嘴,他滿臉的怒色少了些許,透過窗戶模糊能看到說話的丁柔,文熙帝將斗篷扣緊,跟在他身後嘉柔縣主的丈夫,李大人低垂著腦袋,嘉柔縣主眼裡閃過幾分惱恨,看明白文熙帝讓她閉嘴的手勢,憑什麼?丁柔到底憑什麼?
“既然汶萊國王不舍的奉獻,那麼臣婦以為可以討債,汶萊國的黃金庫存不少,但想要衝垮汶萊的金銀...”丁柔不是沒法子,只是她需要轉化一些專用的名詞,讓皇后明白什麼是金融體系,當然即便是大秦也只是最初級的金融貨幣體系,沒有外匯等手段阻擊,汶萊國就更不用說了,還處於原始的狀態,但如此,也不是做不到。
雖然丁柔儘量簡化了,但皇后還是聽得糊裡糊塗的,皇后揉了揉額頭,“你慢點說,本宮不太明白。”
丁柔取出一枚銅錢,兩隻手指夾住銅錢翻轉,“這是大秦鑄造的銅錢,雖然汶萊國有自己的銅錢,國王不是下令不得用大秦通寶?如果汶萊不再信任本國鑄造的銅錢,那麼買賣東西必然回歸金銀,如果大秦帝國的商人只收取銅錢,那麼...這枚大秦通寶會的價值比金銀還高,汶萊百姓會用金銀換大秦通寶。”
皇后除了一身冷汗,銅鐵比不得金銀,“能成?”
丁柔自信的一笑,臉上洋溢出的神采絲毫不像是困在後宅只能宅斗的婦人,眼睛亮晶晶的:“自然是能成的,陛下只需要配合一下便可,臣婦敢於如此想,最關鍵的一點是...是大秦的富饒強大,大秦有汶萊國必需的糧食,金銀可是不能當飯吃。”
沒等皇后有所表示,文熙帝推開暖閣的門,大笑得走進,眼裡滿是對丁柔的欣賞,“你同尹卿家真乃絕配,天造地設一雙人,好,好。好。”
文熙帝連連說好,丁柔屈膝道:“臣婦給陛下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熙帝攙扶起行禮的皇后,陪著皇后坐在暖炕上,解開斗篷,笑道:“每次朕來皇后身邊朕都會很舒服,朕多日想不通的事情,困擾尹卿的難題,竟然被她點破,尹卿看來是沒有同她說,若不然也不會愁眉不展。”
☆、第四百四十三章反擊擊(18:06)
原本丁柔沒想過用國家的手段逼汶萊償還金子,她只是想著聯合岳寧侯等權貴發一筆橫財,順便拿下汶萊那幾處金礦,但嘉柔縣主的一句不般配徹底惹毛了丁柔,隨著尹承善步步高升,這種論調會越來越多,丁柔雖然不在意外面人怎麼說她走狗屎運嫁給不曾聞達諸侯時的尹承善,但聽多了丁柔也會上火惱怒,也會挫傷她的自尊心。
如今並非簡簡單單同夫人們來往應酬,尹承善能相信的人太少了,丁柔有沒有妾侍需要收拾,自然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別的事上,丁柔既然想獨霸尹承善,那麼就不能讓旁人認為她只是尹承善背後的女人。
丁柔也承認在有些方面她比不了精明幹練的本土女子,同樣的道理,穿越的人也不一無是處,找准機會未嘗不會一鳴驚人,皇后對丁柔的暗示,讓她明白想要讓嘉柔縣主徹底死心,光憑著柳氏的身份怕是做不到,唯有她表現出比嘉柔縣主更好的才幹,才會讓文熙帝明白寵了十幾年的嘉柔縣主成不了太祖皇后。
木太妃曾經對丁柔說過,嘉柔縣主一直被當做她的接班人培養,雖然木太妃也認為嘉柔縣主繼承不了她的衣缽,但在文熙帝面前,木太妃只能說得委婉,顯然文熙帝沒有聽明白,如今文熙帝遲疑立燕王為儲君,他對以前的決定存了幾分的疑慮,此時是掀翻嘉柔縣主最好的機會。
”尹丁氏起身。“
文熙帝抬了抬手,丁柔慢慢的站直了身子,這是她第二次面對文熙帝,上一次在水榭,文熙帝被朝臣簇擁著,說話行事不太方便。如今文熙帝身邊只有皇后娘娘,丁柔不是很緊張,悄悄的抬了眸子看向文熙帝,恰好同文熙帝看她的目光相碰,丁柔怔了怔。還是看明白了。才重新低頭,“陛下繆贊了。臣婦只是盡了為大秦子民的忠心,盡了做他妻子的本分。”
文熙帝唇邊的笑容濃重了幾分,丁柔話說得好。方才沒有躲閃他更好。皇后能看出他眼中的喜悅欣賞,也樂得成全丁柔,笑盈盈的將茶盞奉給文熙帝,“臣妾從沒見過丁夫人這樣的。方才恍惚間還以為安國夫人...不對,安國夫人寧可領兵去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