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頁
蘇悅兒完全沒料到這太子妃如此自來熟,只能無奈的跟著過去,假意的推辭兩下後,也就坐在了太子妃的下首,不時的掃眼過去打量太子妃。
其實嚴格的說,這太子妃也是美人,只是她的美是另外一種,豐腴勻稱,珠圓玉潤的,不似常見的那種玲瓏窈窕,不過她的五官也是很精緻的,只是和那魏靈韻比,也還是差了點。
蘇悅兒瞧瞧太子妃,又瞧瞧貴妃,當鑼鼓聲里,花旦與丫鬟齊齊出場的時候,蘇悅兒卻開始思量起來:貴妃和我拉親,是因為白府有個親,那太子妃又幹嘛和我拉親呢?逢場作戲嗎?
“你們瞧瞧,這當小姐的動了心,當丫頭的竟不知道勸,真是沒了一點廉恥!”太子妃忽而出言評價起來,蘇悅兒這才回神打算關注一下這個戲,卻不想那貴妃開了口:“若講那個,這戲還如何唱的下去?再說了,這小姐動了心,也不過是一見鍾情,是個緣分唄!”
“緣分?誰知道是不是老天牽的線啊,要我說弄不好是掩人耳目的把戲,只可惜總有人好一個緣分!如此的,小姐不像小姐,沒個廉恥,丫頭不像丫頭,沒個好歹,等著瞧吧,待到那男子得了便宜,只怕這一家子全成了笑話!”太子妃說著轉頭看向蘇悅兒:“你說是不是?”
看著她笑嘻嘻的樣子,蘇悅兒分明感覺到這話的含沙she影的火力是很強勁的,正猶豫著自己要怎麼打哈哈呢,貴妃那邊卻是冷哼一聲言道:“太子妃何必處處計較呢?這人世間情字若要處處都依了規矩,那些流傳下的戲本還有什麼可唱的?”
“這不是計較,我就是看不管!”太子妃說著昂了頭:“這人啊,該本份才是,小姐就該有個小姐樣,家裡定了誰那就是誰,就是對方咽了氣,也該一心守著才是,怎麼能背信棄義!您說是不是啊,貴妃娘娘?”
貴妃當即冷哼一聲:“太子妃既然如此感慨,為何不回去和賀閣老說上一聲,叫他還是吩咐教坊今年年關的時候還是上演一處忠臣盡義的戲吧!”
太子妃瞪了一眼貴妃扭了頭繼續看戲,不再接話,而蘇悅兒眼掃了她二人後,這心裡便叫到:我明白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貴妃的跪求
蘇悅兒這一明白了,人就乾脆乖乖的當起了圍觀群眾,一邊瞧一邊心裡加深判斷去了。
戲台上,丫鬟傳遞了院牆外的消息進來,遞給了小姐,那小姐看後便表示要追隨了牆外公子去,此時丫鬟只象徵的攔一句,便是花旦將髮絲拿捏在手,振振有詞說著些為了情一切皆拋的話語。
“哈哈!”太子妃呵呵一笑,轉頭看向貴妃:“哎呦,我此時才算明白過來,這戲並非什麼說事,弄了半天是出諧劇!我就說,這等不合教禮的戲,陛下如何會允之,原來是這樣!”
貴妃聞言臉上的笑還尚在,人卻指甲摳上了扶手,而此時,太子妃竟轉過來伸手抓了蘇悅兒的手:“白大奶奶你快說說,這戲好笑不?”
身為圍觀群眾,蘇悅兒真想說,你們繼續,我是打醬油的,但現在太子妃如此熱情的抓著自己的手以求相應,而貴妃又在那邊瞪著她,她忽而就明白什麼是禍及魚池,當下只能呵呵一笑說到:“這個啊,要我說,就看觀者之眼了。”
太子妃抓著蘇悅兒的手微微的緊了下,人卻沖她笑言:“白大奶奶聽來頗有心得,說來聽聽。”
“是啊,我也想知道你那觀者之眼,又算什麼?”貴妃也自是出言來逼,順帶眼神還真沒客氣的來瞪她,顯然就是:你想好再說!
蘇悅兒呵呵一笑,將手從太子妃手裡掙了出來,起身走到邊角的花架子前,伸手從內里抽了一支花出來:“敢問兩位娘娘,你們看到這花的時候,是先看到花還是先到葉子?”
“這有差別嗎?”貴妃當即挑眉轉了臉扭去了一邊,那太子妃呵呵一笑卻是答了話:“我先看到花!”
“那您呢?”蘇悅兒看向貴妃,貴妃也不知道是賭氣還是來真的,頭都沒回就說到:“葉子!”
蘇悅兒唇角上揚,將那花枝舉的高高的:“其實這就是一朵花,兩位入眼之時的角度不同一個看花一個看葉,看花者必將贊花之美艷,看葉者必將贊葉之默襯,有道是先有葉才有花,看花的自是覺得應該應分,可也有看葉憐愛者,因花繁榮而念葉之功,自是兩者向左,可說來說去,還不是一支花?等同過來,二位相評也就此一齣戲也,輪教義,的確小姐這行背德,可輪戲本,不過是一個故事,她若不錯,就這般嫁了已訂之人,又何來的故事講呢?所以說到底,兩位都對,都沒錯,不過是所觀的角度不同罷了!”
蘇悅兒一席話把這問題推了回去,擺明了就是:你們自己的角度不同,不關我的事!可是她以為這樣就退出這場暗鬥,卻不料太子妃竟還是來扯上她:“那你說說,這戲你瞧著如何?”
蘇悅兒捏了下指頭笑了:“這戲啊,好!皇上都說過了的戲,那定是好戲!”
太子妃見蘇悅兒把皇上都搬了出來,便是笑了下垂了眼皮也不再出聲了。
戲台子上依舊唱的動情,未幾,卻是劇情陡轉,這一對私奔的小情侶才爬牆呢,卻不想被家人發現,情急之下小姐是跑了出去,可隨身帶的東西則沒能帶了出去,兩人急忙的逃了,那丫頭則背著小姐的包袱,四處竄逃,而後偶見一狗洞便跑了出去,也就帶著那一包袱的首飾,自己個的逃了;而那小情侶躲閃逃竄後,竟也躲過了家人的追蹤,兩人一起逃向另外一邊。
“白大奶奶,你瞧著,後面會如何?”太子妃再次來問,蘇悅兒眨眨眼說到:“這個不好答,可以是兩人在外恩愛,也可以是小姐過不了苦日子,想回家。”
太子妃呵呵一笑:“要我說,定是那小姐被這漢子給丟了,而後那漢子娶了別個!”
蘇悅兒陪著笑笑沒吭聲,太子妃就轉去看貴妃:“貴妃娘娘快說說,我可猜對沒?”
“我這戲也是頭回瞧,如何知道其後?”貴妃說著端茶入口,可太子妃並不收話題,繼續的問:“那您覺得,只後會如何?”
貴妃將茶放了,看向太子妃:“這是戲,沒故事講,也就沒什麼看的了,可能,兩人沒錢,日子會過的苦一些,不過我覺得這當小姐的既然選了他,自是會忍耐陣子,而後想辦法掙錢,或是兩人一起做些營生,或是男子靠寫字代書為業,但已經讀書好學,最後中個狀元衣錦還鄉,怕也消了這小姐娘家的氣,和和美美了吧!”
“娘娘想的還真細呢!”太子妃接了一句自是轉頭去看,蘇悅兒此時心裡卻忍不住念叨:猜個屁,兩人閒的沒事幹!
很快接連兩闕唱下來,蘇悅兒簡直想見見這個編戲本的人,因為其後的情節,讓蘇悅兒都覺得太有意外驚喜,因為小姐果然是過不下去苦日子,哭鬧著要回家,但只是家門因她蒙羞,爹娘不認;無奈下她跟著那書生過日子,可書生因為知道她要離開,也不再專心苦讀,反而打算做點小買賣;小姐氣的大病一場,但無奈家中非她做主,也就只能這般湊活,而書生做生意把本錢給虧了,最後投河而死,小姐成了寡婦,日子更加難過,變賣了家產千里歸家,卻遭劫匪,最後生生成了乞丐沿途乞討,而快到家鄉附近的鄰村時,遇到了當地一位有錢的奶奶的施捨,而當那小姐捧著饅頭與碎銀下場的時候,坐轎的奶奶卻唱出一句:“此人面相有些熟,似故人一般,不過我那故人,花容月貌似芙蓉,這流民卻似枯枝殘葉,定是花了眼!”
此時戲畢,這一齣戲算是演完了,演的貴妃是抿著唇不出聲,演的太子妃眼裡浮著得意,口中更是歡喜:“瞧吧,當初好好的在家裡叫嫁誰嫁誰,哪有今日的苦,這就是自找的!”
貴妃還是不言語,而此時太子妃卻已經扒拉了手上的一個玉鐲子下來順手就往嚴公公那裡遞:“這得看賞,本宮實在喜歡!嚴總管,辛苦您把這個賞給出戲本的那個!”
嚴公公本已伸手去接,可聽完了其後的話卻縮了手,而此時那貴妃開了口:“嚴總管,接啊!太子妃說賞呢,怎能不算?還不快拿著送到皇上那邊去!”
嚴公公面露難色,份外的尷尬,而太子妃聞言一愣挑了眉:“怎得是送到皇上那裡去?這不是教坊的本子嗎?”
貴妃此時才略帶一些笑意地說到:“太子妃原來不知道啊,這本子乃是皇上編出來著教坊戲演的。”
太子妃當即大囧,忙是把那遞鐲子的手放下,並迅速的縮回袖子裡,而此時有太監跑了進來,嚴公公瞧見了,便出了戲閣,迎在園子口上,嘰咕了幾句又跑了回來在貴妃的耳邊嘰咕,於是貴妃看向太子妃一臉淺笑的說到:“皇上那邊的朝會散了,叫著我過去伺候,因為知道我將白大奶奶請來了這裡,也叫著同去,太子妃,我這廂怕是要招待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