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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郎中立刻點頭:“是啊,此藥可活血化瘀,去舊淤,更能解癰疽,自是會發熱的,只是發熱多少,脈速加快多少,就是看怎麼用了……”
“那眉夫人其後的脈相,像用了沒呢?”
“這個……”盧郎中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其後的脈象頗有其像,只是她孕先前已破,所以發熱有之,脈速也有加之,但此時藥物入身並不是引墮胎了,而是破血,所以,我這會擔心的是,是她會排惡有難,大出血啊!”
蘇悅兒一聽伸手拍了額頭:“那你可開了救治的藥?”
“開了,剛才叫家丁去抓的藥方就是為緩解這個才開的,只是這中間難保有變啊!”
蘇悅兒咬了下牙說到:“你可要用心救治啊,切莫讓她也出了事!”
盧郎中自是答應說是,不過蘇悅兒想了想,還是叫了管家去請那老御醫來,想著萬一眉夫人真是背運到極點,自己這一方決不能有一點不對落人口實,不然再生事端,那可真是永無消停了!
安排了這一氣,各處都忙轉了起來,蘇悅兒才匆匆的去了對面的廂房,這會眉夫人那邊熱鬧著折騰,這邊就顯得冷清,只有兩個膽子大點的婆子在內瞧看著,見蘇悅兒進來趕緊的退到一邊。
“怎麼樣?人可好些了?”蘇悅兒進屋便問,繼而進內里查看,有婆子答話:“說不清楚,反正氣是順著的,就是沒見醒!”
蘇悅兒觀察了下她的脖頸處,瞧著血是止住了,又見她身上的血液都幾乎凝固了,這才叫著人給把床上收拾了,鋪上棕墊蓆子等物,再鋪些紙張和床單,而後才去了門口喚燒水的丫頭也給這邊送幾盆來,之後才命幾個婆子細細的用水給擦抹,將魏靈韻一身的血衣換下來。
擦抹中,婆子輕言:“她手動了下!”
蘇悅兒在邊上看了看,到她跟前扒了眼皮瞧了,沒見有什麼放大或是渙散,這才沖婆子們說到:“繼續擦吧,弄趕緊了就先拿被子給蓋著,等到她醒了就喚我!”說完出了屋,喊了幾人去打掃屋內的血跡,人便往院口去。
院口上此時兩頂轎子在此,更有一張軟榻,兩把椅子,顯然是下人臨時給搬過來的,幾個小廝並家丁的高舉著數把燈籠將此處照的透亮。
老爺和太太一同坐在軟榻上,太太可能太過傷心,這會幾乎是歪在了軟榻上,身後靠著幾個軟靠,而老爺一臉郁色,手裡正抓著一個茶壺喝著愁茶,白子奇則坐在大椅子上,不發一言,也看不出悲喜,直到蘇悅兒出現在口子上了,這才抬了頭,結果他還沒問呢,老爺就開了口:“怎樣?當真保不住?”
蘇悅兒點點頭:“是,保不住!”
老爺輕搖了下頭:“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她人呢?不會有大礙吧?”
蘇悅兒砸吧了下嘴:“說不清楚啊!”
“說不清楚?”老爺有些激動:“難道她也會有生命危險?”
蘇悅兒看著老爺那樣子,能想到他激動的原因八成和故夫人有關,所以到口的話反而不好說,只能悻悻地言到:“女人生子還是小產落胎都是鬼門關上走一道的事,看她造化吧!”說完看了眼大爺微微偏了頭,於是白子奇說到:“悅兒,我有話問你,過來!”
第二百七十四章霉運是可以傳染的……(上)
蘇悅兒應著聲跟在大爺的身後,兩人去了園中的花圃前,此時夜深已近二三點鐘,暑氣已去,漸升露涼,蘇悅兒才一站定,大爺便把自己身上套的一件綢料罩衣脫了給蘇悅兒套上。蘇悅兒心中溫暖出言輕笑:“你自己穿著吧,若涼了我叫下人取個披的就是,何必脫了你的?不過,還是有勞夫君掛念了,這孕婦自帶三分熱,我呀,尚未覺得涼!”
“那也得披上,總比你等感覺涼了再披的好!”白子奇說著給她鼓搗著穿套了個胳膊,長長的衣服套在蘇悅兒的身上略有點戲者的滑稽,當下白子奇輕笑,蘇悅兒就嘟嘴:“那,和你說了我穿自己的唄!”
“穿我的不好嗎?”白子奇輕聲說著,蘇悅兒臉一紅:“好,除了熱乎,還有你的味道,不過,是汗臭味……”白子奇無奈的搖下頭,抬眼看向了院子那邊,出言而問:“說正事,母親大人剛才出來說了些,大約聽了個所以然來,可我記得那日裡,你不是已經給她端了藥了嘛,她怎麼今個忽而鬧起來小產?難道你那天最後沒給她喝藥?”
“喝了,只是,不是墮胎的,而是保胎的。”蘇悅兒只能實話實說,當下白子奇就瞪了眼:“什麼?你給她喝保胎的?”說著他伸手拉著蘇悅兒又往遠走了些:“我和你說了,那不是我的種,保著留著做什麼?”
蘇悅兒撇了嘴:“我知道啊,只是孩子是無辜的啊,再說了,這個時候拿掉怎麼合適呢?待我把她送出去再拿掉也好啊,不然你一回來,我這邊就給她喝了墮胎藥,不知底細的還不知怎麼傳我,這事又不能拿出來說,當真我的名聲爛到底了,這點渣渣也不給剩?”
蘇悅兒不想說起太子爺也在其中的摻合,便只能拿自己的名節當幌子,但這話聽到了白子奇的耳里,便叫他一怔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畢竟妻妾之間孩子沒了是常事,而流言蜚語的就更常見了,所以當下便眼露歉疚:“你說的是,是我太過氣惱沒細想,讓你……”
蘇悅兒立刻搶了話頭說到:“得了,別你啊我的了,現在反正她肚子裡那個也已經沒了,咱們爭執不也沒意義了嘛!要說正經還是趕緊得把鬼捉出來,免得給咱們惹麻煩。”蘇悅兒說著眉頭輕蹙,在她的眼裡,魏靈韻不管怎樣那是傷了,若是能證明出她就是個意外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該讓鬼出來自己領了責去,總之別壞了她的計劃就好!
“魏靈韻那邊你說是意外?”白子奇伸手捏了下巴。
“算是吧,我給太太已經比劃的清楚,想來是她發脾氣砸東西,結果瓷片割傷了她自己,只是這本來鬧不到這麼嚇人的份上的,偏她一個非致命的傷口就血流不止,我和盧郎中商討過,只怕她吃了什麼東西,導致的血流不止……”
“哦?那豈不是要找人仔細的在她屋裡找一找翻一翻了。”白子奇在外面也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的,自是心裡有譜,蘇悅兒卻擺手:“找不得,一找可就露底了,我如何讓鬼自己露面呢?”
“那你的意思是……”
蘇悅兒回頭看了看院口說到:“真話得活,假話就是死,我看她如何選!”
白子奇捏了下拳頭:“你就那麼肯定是她?”
“本來我也無法肯定的,但現在我卻很肯定。”蘇悅兒說著沖白子奇低聲地說到:“青袖給了我太多的答案。”
“怎麼說?”
“我剛剛看到青袖,摸了她的身子骨涼冰冰的,你說一個人要死了多久,才會身子涼冰冰的?尤其是這個夏日!”
“這個……起碼也要死上幾個時辰吧?”白子奇只能猜測。
“是啊,咱們說死透了,不就是說屍體都發冷了嗎?所以我大約可以想到,按照青袖的身體冷度,她怕是戌時就已經死了!”蘇悅兒說了結論,白子奇便是挑眉:“怎麼?你都能算出時間來?”
蘇悅兒輕笑:“我雖不是仵作可以依照屍體做出準確的判斷,但我好歹是殺手誒,關於這方面的東西多少還是知道點的,比如說這體溫,咱們活人大體的體溫是在三十六度五到三十七度之間,當人死後,血液的傳輸就會減慢繼而停止,那麼體溫就會下降,差不多每個小時能掉一度或是一點五度,只不過還要看周圍的氣冷熱和多長時間,而且當體溫掉到一定的比例後,就會掉的少了,咱們現在是夏天,不至於是冬天能讓屍體半小時就降溫下來,而且她的屍體在地上,地面是涼的,也會幫助降溫,所以我按照她屍體的冷度估算的時間是,她應該死了差不多五個小時左右了……”
“小時?那是多長時間?”白子奇眨巴著眼睛。
“哦,我們說的一個小時就是半個時辰,所以她應該死了兩個時辰近三個時辰了,現在是丑時,倒回去算,子時,亥時,差不多就是戌正末刻的樣子!”蘇悅兒掰著指頭算了下時間。
“那就是在你回來之前了?”白子奇說著伸手摸弄額頭:“可是我沒聽到有什麼動靜啊!”
“你怎麼聽?那個時候魏靈韻只怕已經來騷擾你了,而且就算沒魏靈韻來,你也聽不到什麼動靜的,那位青袖現在的表情安詳如睡,只怕是在睡夢中走向的死亡!”蘇悅兒說著輕搖著頭臉有冷笑之色:“可是你知道嗎?在我回來後,我並不是直接回的咱們院落,紅妝去找我,我才過去的,而那之前,我在這裡院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