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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我認為中國頑疾太深,改革已經沒有用了,只有來一場革命才能讓社會好轉。

    回答:我們假設革命沒有遭到鎮壓,當然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我們幻想一下革命,假設,革命到了中段,學生,群眾,社會精英,知識分子,農民,工人,肯定不能達成共識。而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群,那就是貧困人口,這個數目大概是兩億五千萬。你平時都不能注意有他們的存在,因為他們甚至從來不使用網際網路。既然革命能夠發展到中段,必然已經誕生了新的領袖。沒有領袖的革命一定是失敗的,白蓮教起義就是很好的例子,而有了領袖的革命,也不一定好到哪裡去,太平天國又是很好的例子。中國式的領袖,絕對不會是你現在坐在電腦前能想像的那些溫厚仁慈者。這樣的一個領袖,八成獨斷專橫自私狂妄狠毒又有煽動力,是的,聽著有點耳熟。但中國人就吃這一套,也只有這一套才能往上爬,這個社會習慣了惡人當道,好人挨刀。文藝青年們看好的領袖一個禮拜估計就全給踢出局了。而越是教育水平高的人,越不容易臣服與領袖。所以這些人肯定是最早從革命中離開的。隨著社會精英的離開,革命人群的構成部分一定會產生變化,無論革命的起始口號有多麼好聽,到最後一定又會變回一個字,錢。說的好聽一點就是把應該屬於我們的錢還給我們,說難聽一點就是掠奪式的均富。你們不要以為因為我覺得自己有點錢,所以我慫了,害怕失去。在革命的洪流里,你擁有一個蘋果手機,你是開摩托車的,甚至你會上網,你平時買報紙,吃肯德基,你都算是有錢人,甚至是有能力在網際網路上閱讀到這篇文章的人,都是充滿著原罪的被革命對象。有一億家產的人比起有一萬家產的人反而安全,因為他們打開家門,門口已經放的是紐約時報了。最後倒霉的還是中產,准中產甚至准小康者。以前人們在各種政治運動中自相殘殺,現在的人們只認錢,所以很多人民已經被訓練成只認錢的自相殘殺者。所以你就想像吧。而中國人講究清算,這也必然導致鎮壓。  

    任何的革命都需要時間,中國那麼大的國家,不說天下大亂,軍閥混戰,權利真空。稍微亂個五年十年的,老百姓肯定會特別期盼出現一個鐵腕獨裁者,可以整治社會秩序,收拾一下局面。至於從百花齊放重新看回人民日報,這個真的沒所謂。況且我們的一切假設都建立在軍隊國家化的前提下,所以這些都是幻想,連幻想都不樂觀,就別提操作了。

    問:那你看埃及,利比亞……

    回答:埃及,利比亞是被一個人獨裁統治幾十年,城市也不多,一個事件作為爆點,一個廣場用來演講,就可以革命成功。中國沒有一個具體的個人能成為被革命的對象,城市,人口眾多,而且各種千奇百怪的災難都發生過,G點已經麻木,更別提爆點了。就算社會矛盾再激烈十倍,給你十個哈維爾在十個城市一起演講,再假設當局不管,最終這些演講也是以被潤喉糖企業冠名並登陸海淀劇院而告終。

    當然,以上更是廢話,最關鍵是就大部分中國人一副別人死絕不吭聲,只有吃虧到自己頭上才會嗷嗷叫的習性,一輩子都團結不起來。

    問:你的觀點非常的五毛黨,是被政府買通了麼?為什麼不能一人一張選票選主席。

    回答:在這樣一個非此即彼,非黑就白,非對既錯,非帶路黨既五毛黨的社會裡,革命兩字說起來霸氣,操作起來危害更大。也許很多人認為,中國的當務之急就是一人一張選票選主席,其實這並不是中國最大的急迫。相反,一人一張選票,最終的結果還是共產黨代表獲勝,誰能比黨更有錢?五百億就能買五億張選票。不行加到五千億。一年稅收都十萬億呢。你和人家比有錢?你覺得你周圍的朋友的公正獨立,那樣的人加起來也就幾十萬張選票。你看好的有識之士,能有十萬張都不錯了。唯一能和共產黨抗衡的就是馬化騰,因為他可以在QQ登陸的時候彈出一個窗口:誰選我馬化騰,誰就可以得500Q幣。此舉估計也能獲得兩億張選票。但問題是,到時候馬化騰一定會入黨的。民主是一個複雜,艱難而必然的社會歷程,並不是什麼革命,普選,多黨制,推翻XX,這些脫口而出的簡單詞彙可以輕易達成的。如果你對司法和出版都從來沒有關心過,你關心普選有什麼意義呢。無非就是說起來更拉風一點。這和那些一說起賽車只會提F1,一說起足球只知道世界盃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問:我覺得中國的革命和民主只是時機的問題。你認為什麼時機最合適。

    回答:革命和民主是兩個名詞,這兩個名詞是完全不等同的,革命不保證就能帶來民主,這個咱們不是早就已經證明過一次了嘛。歷史曾經給過中國機會,如今的局面則是我們爺輩的選擇。現今中國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有革命的國家,同時中國也是世界上最急需要改革的國家。如果你硬要問我在中國,什麼時候是個革命的好時機,我只能說,當街上的人開車交會時都能關掉遠光燈了,就能放心革命了。

    但這樣的國家,也不需要任何的革命了,國民素質和教育水平到了那個份上,一切便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也許你能活著看見這個國家的偉大變革,也許你至死都是這個死結里纏繞的纖維,但無論如何,你要永遠記得,錯車時請關掉遠光燈,也許我們的兒女將因此更早的獲得我們的父輩所追求的一切。

    冬至回讀者問之一,完。

    說民主

    問:革命不一定是暴力革命,天鵝絨革命就是完美的典範。

    回答:我不認為天鵝絨革命能夠發生在中國。不談當時的國際局勢,也不說整個捷克的人口只有北京的一半。相信天鵝絨革命其實就是選擇相信了民眾的素質,執政者的忍讓,文人的領袖,這三者的共力才能形成天鵝絨革命,我認為這三者在中國全部不存在。你不能把一場完美的革命常掛在嘴邊來反駁也許未來不完美的改革。我理解中國很多文人和學者對天鵝絨革命的感情,他們甚至能夠在腦海中將自己代入哈維爾的角色暗自感動。但無論中國發生暴力革命或者非暴力革命,文人所處的地位和角色遠遠比他們想像的要低得多,更別說能作為領袖了。而且國民素質越低,文人就越什麼都不是。你也不能用完美的民主,完美的自由,完美的人權從字面上解釋應該什麼樣子的來逃避中國的現實。改革和民主其實就是一場討價還價的過程,你不能盼著執政者看了幾本書忽然感化把東西全送給你。你不能天天盼著天鵝絨革命,再由你來扮演哈維爾,並瞬間讓每個中國人有一張選票,還都不能被賄選。捷克至今也不是普選。所以我的觀點很簡單,暴力革命我們都不願意發生,天鵝絨革命不可能在近期的中國發生,完美民主不可能在中國出現,所以我們只能一點一點追求,否則在書房裡空想民主和自由憋爆了自己也沒有意思,改良是現在最好的出路。

    問:你得出的結論就是中國人素質太低,不適合民主。政府有沒有給你維穩的回扣啊?

    回答: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出了這個結論,我覺得我已經寫的很通俗了。民主不是適合不適合的事情,它遲早會到來。國民素質低並不妨礙民主的到來,但決定了它到來以後的質量,誰都不希望來個盧安達式的民主,雖然這並不是真正廣義的民主。有時候緩緩來,有時候突然來。也許它來的不那麼徹底,來的不那麼全部,來的不那麼美式,來的不那麼歐式,但在你的餘生里,它一定回來,回首起來,可能還來的有點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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