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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那你不知道這孩子的爹是誰,不是有點遺憾?

    珊珊認真地反駁道,不遺憾,反正我從小的心愿又不是做爹。

    此刻的陽光又要落下,我們睡的不巧,將白晝全部抹滅去。天空里的黑色濃墨一樣化開。

    我問珊珊餓不餓,我不能整天都將自己悶在這樣的一個空間,我需要開門,但我只是把自己

    悶到稍大的一個空間裡而已,那些要和我照面走過的人一個個表情陰鬱,但縱然這樣,我也

    需要新鮮的空氣。我順手拿起珊珊的內褲,遞給她,說,穿上吧,後會有期。

    突然間,房門被踹開了,踹房門的力量如此之大,門框的木屑都飛到了窗簾上。門撞到

    了牆壁上又反彈了回去,門口傳來一聲哎呀。我還在想是哪個服務員這麼豪放,至少有十個

    人破門而入。我都未及仔細看,被此起彼伏的“站住”“抓住了”

    “幹什麼”所包圍,我早已

    經一動不動,周圍的人還在源源不斷地向我壓來,我被第一個人反剪了手,臉被不知道誰的  

    手按在地上,還有三隻手掐著我的脖子,一個人的膝蓋直接跪在我的腰上,兩條腿分別被兩

    個人按著,但是我感覺至少還有三個人要從人堆里插進來。我覺得很內疚,因為我身上已經

    沒有什麼部位可以供給他們制服,從他們進來的第一秒鐘開始,我已經一動都不能動,但是

    他們卻在我的身上不斷地涌動,並且不斷地大喊,不許動。

    我從他們手的縫隙里看見了珊珊, 她被另外五個人圍在牆角。另外有一台攝像機高高舉

    起,被攝影師端過頭頂,在房子裡不斷地拍攝。珊珊抱頭蹲在角落裡,我見她扯了幾把窗簾,

    我想她是要裹身的。旁邊有人呵斥道,不要亂動,幹什麼幹什麼。珊珊繼續拉扯了幾下窗簾,

    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我這裡感覺輕了一點,有兩個人從我這裡起身撲向珊珊,他們掏出手

    銬,直接把珊珊銬在了落地燈上,並且指著她咆哮,叫你不要亂動,你想要幹什麼,你想要

    幹什麼?老實一點兒。

    我數了數,心想,可能這十五個人害怕珊珊用窗簾把他們都殺了吧。  

    氣氛終於平靜了下來,我又聽到哎呀一聲,周圍取證的人們一陣騷動,結果發現是攝影

    師在叫喚。攝影師尷尬地看著大家,說,不好意思,剛才光顧著舉過頂拍攝內容了,鏡頭蓋

    沒有開,只錄到了聲音,你們看行嗎?

    一個男子到他身邊面露不悅,低聲說了幾句,轉而對我說道,剛才我們這裡取證發生了

    一點問題,現在我們要重新進來一次,你就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手裡東西呢,你剛才手裡

    東西呢?喏,在這裡,你把這條內褲拿好,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

    我指著珊珊問道,那她怎麼辦,她已經被銬起來了。

    男子思索半晌,說,就這樣,她不老實,萬一跳樓什麼的,女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她

    就還是這樣,銬在落地燈上。

    我絕望地說道,那你們千萬不要照著 SM 來處理我。人是你們銬的,不是我銬的。

    男子踹了我一腳,道,話多。

    說罷,他們全部退出房外。但是房間門已經完全不能關上,總是要往裡開。攝影師掏出  

    自己的手帕,壓在門縫裡。門終於關嚴實了。

    一樣的,門被剛才和我對話的男子重重踹開,但是由於之前已經踹過一次,連接處已經

    鬆動,這一腳直接把門都踹脫了門框,手帕飛了出來,在我眼前掠過,在空中完全地展開。

    我仔細看,手帕上繡了一個雷峰塔,正好落在我的腳邊,我連忙拾起手帕,扔給了珊珊。珊

    珊接到手帕,遲疑著,因為她有三個要遮的地方,實在不知道遮哪比較合算。我大喊一聲,

    遮臉。

    旋即,我被一腳踢暈。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審訊室。我的左側臉頰挨了一腳,位置靠近太陽穴。我的淚水流了

    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因為我沒有絲毫的傷心。我伸手抹去,發現是血跡,血跡怎麼能從

    我的眼角流出?我要了一張餐巾紙。坐在我對面的是一個總在冷笑的人,他見我醒來,第一

    句話便問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生日是多少?

    我無力地回答道,田芳。

    他一個暗笑,說,不對,她證件上不是叫這個真名。  

    我心想,真是王八蛋啊,這麼難聽的名字居然還是個藝名。我垂死掙扎道,我不知道,

    反正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叫田芳。我該怎麼處理?

    他停下筆,看著我,說,勞教半年。

    我說,有沒有什麼辦法不勞教。

    他說,辦法只有一個,就是你簽署一個合同,說你身體一切正常,以後如果出任何問題,

    和我們這次行動都無關。要不然就是勞教半年,但你如果出了任何問題,和我們這次行動也

    無關。簽吧。這個是合算你了,你利用了我們執法中的漏洞。以後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我毫不猶豫地完成了這個交易。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從高牆裡走出來更好,雖然外面也只是沒有高牆的院子。牆壁上

    是斑駁的紅色大字,我都不記得上面寫了一些什麼,應該是四個字四個字四個字和四個字。

    墨綠色的鐵門就似我童年記憶里學校工廠的大門,我們常常去那裡偷一些有趣的金屬零件。

    我坐在對面的電話亭下面,想等珊珊從裡面出來。不知道這個孕婦此刻在做或被做著什麼。  

    我想她只要亮明她的身體狀態,她就能從裡面出來。無論是多麼面目猙獰的人們,除了他們

    指著鼻子罵我以外,我其實始終都能記得他們不經意間的嘆息,我不認為那是人類在壓迫下

    容易滿足的賤,而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本是同類的交流。但當我想去挖掘的時候,大地馬上

    就把井蓋給蓋住了,說,朋友,你想都不要想。

    在等待珊珊的時光里,我順著剛才的感觸重新回憶了一遍我兒時的校辦廠。

    那是一個神秘的工廠。在我小學的時候,有一個兒童樂園,那時候我覺得它好大。一直

    到第一次同學聚會的時候,班級里最發達的同學站在六樓,看著兒童樂園,對我說,你看,

    我小的時候覺得我好大,現在一看,這個還沒有我們家的院子大。小時候就是容易滿足。

    我在邊上附和道,是那時候你人小,現在你人大了,參照物不一樣了。

    我小的時候在鄉下,有一個車站,小時候走過去覺得好遠,至少要走半個小時,後來我

    回了一次老家,沒幾步就走到了。那是因為我們現在的步伐大了。

    最發達說道,嗯,你這個提法很有意思,步伐大了。

    在結束了這個現實的互相介紹自己的工作和職位的同學會以後,我一個人去兒童樂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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