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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一手養大的兒子就要被別人搶走了,哪個女人心裡會痛快?我才不要送上門去自討沒趣呢。”

    魏先笑的刮她的鼻子,“瞎說八道,就你事多!明明是自己懶不想起來。”

    話雖如此,辛意田還是乖乖去了魏家吃午飯。她手腳勤快的幫未來的婆婆擇菜、洗菜、剝蒜、端菜,爭取給魏家二老留下一個賢妻良母的好印象。飯桌上魏先的母親范曉雲問他們什麼時候準備結婚。

    辛意田悶頭悶腦吃飯。魏先說還早,不急。

    “早什麼呀,你都三十靠邊的人了。”范曉雲教訓兒子,又轉頭對辛意田笑說:“據科學統計啊,女人最佳生育年齡為24歲到30歲,一旦過了這個年齡,就是高齡產婦了,很危險的。”

    且不管這個科學統計是否正確,辛意田唯有“嗯嗯嗯”的點頭稱是。

    一家之主魏志清咳了一聲,說:“你們年紀不小了,也該考慮結婚的事了。芍藥居那套房子給你們做婚房,裝修自己裝。我們老倆口再給你們買一套家具,怎麼樣?”

    

    辛意田自然不敢提出反對意見。魏先想了想說:“這事還得問過田田的媽媽。”頓了頓又開玩笑說:“人家說不定還不願意把閨女嫁給我呢。” 他是典型北方人的長相,方臉,濃眉,體格高大強壯,使人充滿安全感。

    范曉雲拍著兒子的手以護衛的姿態說:“不怕,咱兒子也不差!是吧?”

    辛意田對著魏先挑了挑眉,戲謔一笑。

    第 5 章

    第三章七傷拳(上)

    辛意田最近比較煩。

    按照一般慣例,兩人結婚,男方家出了房子,女方家至少要陪嫁一輛價位適中的車子。父親在她上初中的時候去世,母親只是一個小學教師,二十年來工資漲到頭也沒有超過兩千塊,難道叫她問繼父沈家山要?留學第一年的錢是沈家山付的,那時她經濟沒有獨立,至今猶耿耿於心。因此,即使沈家山把勞斯萊斯送到她跟前,她也絕對不會要。

    可是她不能叫魏家一門老小看輕了她。上次魏先說她有出裝修費,因此要在房產證上加上她的名字,結果遭到家裡一乾親戚的反對。幸好她心性豁達,開玩笑說:“加不加名字跟能不能白頭偕老又沒有關係,也不影響我們登記結婚。所以房產證呢,還是原封不動最好,省的麻煩。”倒是魏先很堅持,說等他們結了婚,一定要把她的名字加上。  

    兩人決定回一趟辛家,正確來說,是沈家。王宜室得知他們要去上臨,“太好了!我也有事要去,不過自己開車,正要找個伴呢,不然一個人開七八個小時的車實在吃不消。你們什麼時候走?我可以遷就你們的時間。”

    辛意田對她的提議一直猶豫不決。無論是性格、脾氣還是個人際遇、經歷,兩人都不是同一類人。一開始她以“太麻煩你了”為藉口拒絕了。然而王宜室打來電話,態度誠懇地說:“不是你們麻煩我,而是我需要你們的幫忙。你男朋友會開車吧?我一個人開不了那麼遠的路。”

    辛意田問魏先的意見,他說可以省下一筆機票錢,何樂而不為。她只好答應了。一個星期六的早晨,三人從北京出發了。

    車子一路往南開去,沿路單調而相似的風景看的辛意田昏昏欲睡。一開始是王宜室開,開著開著眼皮重了起來,魏先便不斷跟她說話免得她犯困。到中途休息站吃過飯後,換成了魏先開。比起王宜室開起車來橫衝直撞,魏先開車跟他為人一樣穩重,因此直到天黑一行人才抵達上臨。

    送他們到目的地後,王宜室一個人開車走了。

    站在沈家大院的鐵門前,辛意田遲遲沒有按鈴。辛媽媽知道他們要來,一大早就開始盼著,很注意地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車聲,她趕緊跑出來,打開門一看,高興地笑了,嗔道:“在外面傻站著幹什麼?快進來,快進來。”說著伸手去提魏先手裡的行李,問他:“路上累不累?”  

    “阿姨,我自己來,我自己來。”魏先忙搶在手裡,轉移她的注意力,“不累,就是有點餓了。”

    辛媽媽笑了,“飯馬上就好了。早上我特意去南邊的魚市買了一隻大甲魚,正燉著呢。”轉過頭對著走廊上的燈在女兒臉上仔細看了看,心疼地說:“你怎麼這麼瘦?在外面是不是沒有吃飽飯?”

    辛意田有點哭笑不得,“當然吃飽了。”

    “氣色也不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辛意田趕緊打斷她,“那是坐車累的。”

    沈家山聽到聲音迎出來。他六十來歲,頭髮斑白,身材瘦削,目光依然敏銳,思維仍舊清楚,身體雖然有一些小病小痛,卻沒什麼大毛病。辛意田見到他,客氣地喊了一聲“沈伯伯”。他熱情地招呼兩人:“坐下再說,坐下再說。”

    辛意田幫著母親把菜端上桌。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著一件帶珠光的寶藍色襯衫,滿身香氣從樓上走下來,頭髮油光水亮梳在腦後。她定睛一看,才認出來這個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人是沈均和。  

    沈家山見兒子在換鞋子,臉色不悅地說:“吃飯了,你又要去哪裡?”

    沈均和加快動作,拿了車鑰匙頭也不回往外跑,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出去一下。”

    過了會兒,一個穿著睡衣、面色蒼白的女人像幽靈一樣飄進了客廳,進來就沖正在看新聞的沈家山說:“你能不能把電視聲音開小一點?我頭疼,吵死了。”沈家山微微嘆氣,關了電視,坐到餐桌前。

    辛媽媽小心翼翼地說:“均安,你今天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沒有。”她板著臉面無表情地說。

    “琪琪呢?睡著了嗎?”辛媽媽見她不回答,趕緊盛了一碗甲魚湯放在她面前。聞到魚腥味,她皺了皺眉,碗一扣倒在腳邊的垃圾桶里,“我不吃這個。”她吃了幾筷子青菜,米飯一口沒動就走了。

    辛媽媽在後面喊了一聲“均安”,沈家山不耐煩地說:“別管她,我們吃。”他對這對兒女失望透頂。然而兒女再不成材,終歸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飯桌上聊的無非是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些瑣事。大家似乎沒有什麼談興,匆匆吃完結束晚餐。

    辛意田從初中開始在學校寄宿,沈家並沒有她專屬的房間,因此和魏先一樣住的是客房。隔壁房間小孩子的哭鬧聲一直沒有停過,吵得她沒有辦法入睡。辛媽媽敲門進來,坐在她床頭悄聲說:“均安也怪可憐的,小孩生下來不到半年就離婚了。大家多體諒她一點。”

    “小孩都有了,為什麼要離婚?”

    “以前他們結婚我跟老沈就不贊成。那男的不是好人,騙的均安懷了孩子,這下不結婚也得結。賭博把均安的嫁妝輸光了,轉頭就要跟她離婚。均安死活不肯。老沈氣得跳腳,恨自己老眼昏花,把女兒嫁了這麼一個畜生,逼著均安離婚了。均安這孩子,好歹不分,反倒恨起老沈來。”

    辛意田聽著沈家的事感覺像電視裡上演的連續劇,對此沒有發表意見。隔壁的小孩子安靜了一會兒,又哭起來。她揉了揉眉心,問:“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她一個人帶?”

    辛媽媽點頭:“她對這個女兒寶貝的很,輕易不肯讓人抱。我不敢十分插手。這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到晚上就哭。”  

    “那沈均和呢?”

    “均和?均和反正是一天到晚不著家。”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嗨,我都來了這麼多年了,有什麼可為難的。”辛媽媽對著她笑了一笑。辛意田覺得母親的笑容有一點勉強。

    “老沈是不錯的。”末了辛媽媽說了一句。

    辛意田靠在床頭看著母親臉上的皺紋,心裡想的是:這樣未嘗不好。她拉了拉被子躺下來,輕聲說:“媽,你早點睡吧,別累著自己。我也要睡了。”

    魏先第二天下午就回北京了。辛意田本想多陪陪母親,因此請了一天的假,然而沈家壓抑的氣氛以及小孩徹夜的哭鬧,使得她寧可跟何真擠宿舍,也不願再回沈家住。

    何真留校任教,住在教師宿舍里。有學生在課堂上公然質疑她“有沒有備課”,把她氣得臉都綠了。辛意田拍著她的肩膀說:“你還是年輕沒經驗啊,下次再有誰敢對你不敬,你就威脅他要把他當掉。”何真主要負責實驗課部分,星期一的課表排的最滿,有三個班要做實驗,午飯都是在辦公室吃的,因此沒空理會辛意田這個閒人。

    辛意田閒極無聊只得一個人在上大四處轉悠。她站在管理學院的公告欄前閱讀該系的大事小情,一張張單調乏味的通知書、課程表、成績單竟然也覺得趣味盎然。左下角有一張黃色的緊急通知單,被系辦開會的通知遮住了一大半,上面寫的是:以下同學選修課學分沒有修滿,為了不影響正常畢業,請儘快聯繫任課老師補考。下面是一長串的名單,最後一個赫然是謝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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