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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I州那邊呢?”
“我把那個現場面試取消了,因為H州這邊再不能等了,再等他們就要把錄取通知給別人了,我還是有一個抓一個吧,不然兩頭都落空。”
她聽說魯平找到工作了,心裡好過了許多,又像謝救命恩人一樣謝了魯平一番,才掛掉電話。
她跟姐姐說起這事,姐姐連夸魯平:“這個人的心腸很好,心態也很好。如果是心腸壞點的人,平時就不會願意在學習上幫助你;如果是心態差點的人,看到你拿到了現場的面試,肯定恨死你了。一般的人,在自己競爭贏的時候,會承認‘工作市場無朋友’的說法,但如果競爭不過別人了,就會抱怨,希望人家能看在朋友面上放棄競爭。魯平真是個難得的好朋友,我希望她好人有好報,生活、工作一路順風。”
“她已經拿到一個工作機會了,不過是在H州,城市比較小。”
“城市小是好事呀,空氣好,環境好,房子便宜,吃穿也便宜,她年薪四萬多,就相當於大城市六七萬了。”
她感慨說:“真的像做夢一樣,什麼都是誤打誤撞,如果那時不是她來勸我去這個會議,我肯定不會有這個現場的面試機會,也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找工作是怎麼回事,也沒有一點自信心。”
“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如果你沒能力,那麼無論她怎麼勸你去參加這個會也沒用;當然,沒魯平來勸你去參加招聘會,你也沒這個機會。看來人還是要出去闖蕩才行。”
“奔四的人了,如果是在國內,就該考慮退休的事了,可我還在找工作。”
“這也是好事啊,奔四的人了,還能跟那些年輕人競爭,並且能打敗他們,那個感覺不是一般的好啊!”
她覺得姐姐說得不錯,感覺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信心都快爆棚了。
7
丁乙迫不及待地把J州面試的事告訴了丈夫,他非常驚訝:“你說的是J州K市的那個研究中心?”
“是啊。”
“是把你騙去做個陪襯的吧?”
“管它呢,做陪襯就做陪襯,反正是他們出錢,我就當公費旅遊的,正好我沒去過K市。”
“他們出錢?”
“嗯。機票、旅館、的士、伙食,都是他們出錢。”
“有這麼好的事?”
“當然啦。但如果他們給了我錄取通知我不接受的話,就得把這筆錢退給他們。”
“那是行規。”
這次他沒唧唧歪歪,大概知道唧歪了也不能阻攔她去J州面試,而且他已經照顧過孩子幾天,大概發現使用“滿式帶孩法”也不費什麼事,就是早上送一下,下午接一下,既不用給孩子做飯,也不用給孩子洗澡,有時還可以支使孩子替爸爸做點事,挺賺的呢。
她這次也比較簡單,面試的服裝是現成的,費用是僱主掏腰包,所以她也不用多想,哪趟航班方便就訂哪趟,住宿的飯店是僱主定的,她只打電話說個具體時間就行。
由於機票訂得很急,票錢相當貴,要六百多。僱主欽定的那個飯店也很貴,每晚兩三百。再加上她的伙食補貼和的士費,估計得一兩千,她在國內都沒享受過這麼豪華的待遇。
但俗話說“歡喜不知愁來到”,她有了這麼大的歡喜,卻想不到“愁”隨後就登門拜訪,而這個“愁”就是她的體檢問題。
辱房的超聲波檢查倒沒什麼,有點像以前懷孕的時候做的那個超聲波,也是抹滑的東西,也是一個滑鼠樣的東西在滑溜溜上滑來滑去,不過那次是肚皮,這次是辱房。
醫生是女的,很溫和,也很健談,一邊給她做檢查,一邊跟她聊天,還誇獎她顯年輕,說看了她的病歷,還以為年齡搞錯了呢,是不是把二十多寫成了三十多。
這話真好比靈丹妙藥,她立馬覺得胸口豁然開朗,辱房處什麼不對頭的感覺都沒有了,暗自誇口說:如果我這種又不疼又不癢,連豌豆大個硬粒都摸不到的人都患辱癌了,那肯定全世界的人都患辱癌了。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醫生說沒看見什麼不對頭的東西。不過半年後要複查,主要是看看那個小亮點長大了沒有。現在有了一套片子可供參考,等於是有了參照物,以後就好辦了。
但婦科那邊的複查就有點玄乎,Z醫生打電話來說切片檢查沒什麼問題,但又跟她約了個時間,叫她去醫院一趟。她按時去了,Z醫生邊畫示意圖,邊給她講解:“你上次的陰道鏡檢查和切片化驗沒什麼問題,但陰道鏡檢查只能看到宮頸的外面,看不到裡面,切片也只切了宮頸外面,沒切裡面,所以現在還不能確診,要做進一步檢查。”
“什麼檢查?”
“我想給你做個宮頸錐形切片。”
她看著Z醫生在紙上畫手術示意圖,感到很可怕,真是一個錐體的形狀,好像一個漏斗插進她的子宮一樣,而那個漏斗就是醫生將要切掉的部分。她擔心地問:“做了這個,還能——懷孕嗎?”
“應該是能的,不過有的人會落下疤痕,使宮頸口變窄,影響懷孕。”
她暗叫糟糕,現在這麼努力都懷不上,以後宮頸口變窄了,可能更懷不上了。但聽醫生的口氣,只要懷上了,還是可以生的,那就是說,還可以做人工受精,於是又問:“那這個手術對整個懷孕過程和生產有沒有影響呢?”
“對有的人會有影響,因為宮頸口被切掉了一塊,會增加流產的機會。”
她急了:“那我不做這個切片了吧。”
“為什麼?”
“我和我丈夫正在努力造人。”
“我看你填的表上寫著你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我是有了一個孩子,但是個女孩,我丈夫很想要個男孩。”
“但你不能用你的身體冒險。”
“我的身體有危險嗎?”
“我這不是正在查嗎?不查怎麼知道呢?”
“我最近要到J州去面試,可不可以等我面試回來再決定?”
“可以的,但別忘了這事,要對自己的身體負責。”
回到家,她就給丈夫打電話,直接打他手機,但她打了半天都沒人接,她知道留言沒用,因為他從來不查留言,也不知道怎麼查,教他查他還不願意學,於是只好打他實驗室的電話。
還是小溫接的,聽她說了找誰,就放下電話去叫人。
但丈夫好一會沒來接電話,她煩得不得了,差點掛掉電話,終於聽到丈夫的聲音:“什麼事呀?我正在忙呢。”
她煩躁地說:“就一句話,不耽誤你時間:我的醫生讓我做手術,我跟你商量一下,看你同意不同意。”
他似乎有點緊張:“什麼手術?”
“宮頸那裡的,我也不知道,好像叫什麼宮頸錐形切片。”
他似乎也不熟悉,嘴裡重複道:“宮頸錐形切片?那不是切片嗎,怎麼說是手術?”
“醫生說要全麻,還不算手術?”
“要全麻?誰說的?她有沒有搞錯?”
“她怎麼會搞錯?”
“你這麼相信她,幹嗎問我呢?”
她更煩了:“我問你,是因為這關係到你生兒子的事,做了這個手術,宮頸那裡會有疤痕,不容易懷孕,又因為切掉一塊,宮口變大,容易流產。”
他咂摸了一會,問:“那為什麼要做手術?”
“不做醫生怎麼知道是不是癌症?”
“怎麼一下就扯癌症上去了?”
“抹片檢查本來就是查宮頸癌的,色教授的老婆就是抹片時查出宮頸癌的,現在我的抹片檢查有問題,你說還能是什麼?”
他咕嚕說:“美國的醫生就是這樣,什麼都依賴於切片化驗,離了這個,他們屁都不懂。”
“那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我做這個手術?”
“現在就要決定嗎?”
“可以等我面試回來再決定。”
“那就等等吧。”
她掛了電話,然後給姐姐打電話,姐姐提醒說:“會不會是醫院誤診啊?要不要多找幾家醫院檢查一下?”
她想想也是,除了有幾次那個後出了點血之外,她沒有其他不適的感覺,怎麼會一下就需要把宮頸切掉一個漏斗呢?這個醫生下手也太狠了點吧?怎麼像個虎狼醫生?敢情不是你的身體,你切一塊肉不疼。
她決定再找一家醫院看看,但她不好意思叫她的家庭醫生把她轉到另一家醫院去,萬一Z醫生知道了這事,肯定不高興,說不定會在她新找的醫生面前說她的壞話,到最後兩邊都不給她好好治療,那就糟糕了。
但不找另一個醫生檢查一下,又怕Z醫生搞錯了。如果不是為了生孩子,她倒也不怕,切了就切了,還少個禍害。但現在還想生孩子的,那麼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隨便切一刀。
她想來想去,都沒想出個辦法來,最後還是韓國人幫了她這個忙。
韓國人說是因為聽到滿老闆在電話上說到宮頸錐形切片,所以打個電話來問問:“也許我不該多事,不過我剛好是搞婦科的,興許我能幫點忙。”
她把結果和Z醫生的建議對韓國人說了,急切地問:“你是這方面的專家,你覺得我——是癌症嗎?”
“別著急,哪來那麼多癌症?不過我沒看到你的檢查結果,也不好亂說。你看能不能這樣,我準備一個表格,你簽個字,同意Z醫生把你的病情告訴我,這樣我就知道怎麼才能幫到你。”
她這人很怕簽字,主要是因為聽到過一些傳說,都是沒看明白就亂簽字,結果後患無窮的事例,所以她逢到簽字就緊張,生怕自己簽錯了字,鑄成大禍。
她推諉說:“你們都是醫生,你不能親自問她?”
“我問她,她也不會告訴我,因為那是犯法的,醫生不能隨便將病人的信息告訴任何人。”
“如果我簽了字,就怎麼樣呢?”
“如果你簽了字,我就可以調閱你的病歷,和你的醫生探討你的病情,這樣我就知道你究竟是什麼病,該給你什麼樣的建議。這就好比你再找個醫生看看一樣,多一個人,多一份經驗。”
“我正想問你呢,如果我到別的醫院去檢查,還需要我的家庭醫生推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