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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事情我考慮過了,確實是我太急。你說緩一年的想法挺好,可以花個一兩年先適應一下,這樣那怕將來有什麼變故至少孩子不會成為拖累。
我只是希望,當自己不再年富力強退出一線時,你還能陪伴在我身邊,那時候,如果我身體無礙,一定會多騰出一些時間花在家庭上,不再讓你時時刻刻的等待。
永遠愛你的,龍泉”
林瓏看到最後,微顫的手都忍不住把拽著的信紙捏皺了,剛開始是因為他的信,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心中充滿感慨,然後是被他的愛深了不忍離別之言打動,最後則是氣得哭笑不得。
這個看似精明的男人在感情面前確實是既蠢又傻!老大不小了,還玩什麼逃跑啊,還說不想孩子成拖累,好像算著自己過兩年就會後悔離婚似的。
對自己老婆就這麼沒信心啊?真是太不像話了!不是不想要你的孩子,是因為有別的計劃,所以才希望暫時緩緩的嘛!都不給機會讓我說完,這就跑了,還自己亂猜亂想,真是傷不起!
還有最後那個“身體無礙”,仿佛他在擔心自己不能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工作到換崗位,是因為見多了戰友們的傷病嗎?看得林瓏心裡忍不住揪起來,忍不住就想罵人。
可惜,罵人都找不著對象,打他手機先是關機了而後是無法接通,估計是在回基地的路上,嚴格按照保密要求卸了電池和手機卡。
林瓏就這麼一直等啊等的,直到太陽下山了都沒接到龍泉的電話,沒什麼重要事情又不好意思打去他部隊裡找人轉接,滿心糾結的更想罵人——這傢伙,有沒有平安抵達都不來個消息通知一聲的啊?!前腳寫信道歉,後腳就當我這老婆是擺設啊?!
風塵僕僕的龍中校是在午飯後回的自己部隊,行走在整潔無比的軍營大道上,看著兩人成行,三人成列的戰友從身邊走過,那種肅穆的氛圍相比嘈雜的都市,頓時讓他萌生一種親切感,自豪感。
龍泉銷假回到寢室,換了身作訓服之後,甚至還來不及喝口茶水就直接去了隔壁寢室,那裡住著他副手肖力陽以及曾經的室友卓一,卓一正午睡起來在疊被,見到他回來頓時樂得一蹦,差點沒直接撞上天花板。
“少爺,您可算回來了!整整一個月沒人訓話真是不習慣。”沒臉沒皮的小板凳跪床頭上嬉笑著沖他這麼打招呼。
“皮癢了啊?羚羊沒訓你們?政委沒訓你們?”在龍泉休假之後就由肖力陽帶著大家訓練,不可能他一走隊員就沒人照看了,而且,這種主官缺席的情況,理論上政工幹部絕對會更小心的盯著全體隊員,居然還說什麼沒人訓話。
綽號“羚羊”的肖副隊猛地一拍他床欄杆,喝道:“嘿,小子,你行啊,當著我本人的面告黑狀?!”
“那個,我只是實話實說嘛,”向來八卦的卓一從床上蹦下來,直接又泄密道,“龍少不在,政委怕我們‘猴子翻山鬧天宮’,都捋著給順毛哪還敢訓人喲。”
“合著,這還是我的錯了?”龍泉摸著下巴,想起了自己走時的訓話內容:都把皮給老子繃緊點,別我一走就猴子翻山鬧天宮,欠收拾的別怕我回來下狠手。
卓一火速穿好鞋,然後狗腿道:“哪能啊!我們都在很努力的貫徹您老定下的方針政策,大家都挺自覺訓練的,訓練之餘也沒玩撲克搓麻將喝酒打架鬧事,都沒有!”
“狗屁!我在的時候都要被吆喝去填補麻將的‘三缺一’,休假去你們反而好好學習積極向上了?”龍泉直接瞪著他反駁了謊言,然後又用疑問的眼神看向肖力陽。
看著肖力陽那娃娃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龍少直接示意他跟著到自己寢室,避著人簡單聊兩句。
龍泉一帶上寢室門就開門見山的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出亂子了?”
“也沒有,”肖力陽搖搖頭,這才讓龍少稍微放下了懸起的心,然後又聽他苦惱著說,“你也知道我一笑起來就兩酒窩,軟趴趴的,威懾力遠遠比不上你和周扒皮,訓練的時候都有人不分上下的亂開玩笑。”
“是誰?你怎麼解決的?”龍泉直接問了重點。
“就後來從三隊分來的那一撥,”肖力陽點了兩三個刺頭的名字,然後聳肩道:“我口才啥的也不咋樣,最多也就是跟這幾個不服氣的沙場較量嘛,比輸一項就自己去跑10圈,有個連續跑了10天60圈才TM的給我消停下來。”
“什麼蠢主意!幸虧你還能樣樣都贏,不然面子裡子都得丟光,”龍泉無語地搖搖頭,暗暗盤算他還得再訓練兩個候補副隊才行,只靠肖力陽真不夠用。
肖力陽直接攤手訴苦:“我這不是想不出主意嘛,不想打攪你新婚燕爾,給周隊電話又暫時無法接通,都找不著人諮詢一下。”
“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龍泉歉意的拍了拍肖力陽的肩膀,他這副隊確實有點悲劇,隊員換人、隊長升職調走、新隊長休婚假,一堆麻煩事情全給趕上了。
“這幾個人,沒跟咱們隊一起並肩作戰,交情淺,你們以前又都是平級,你升了他們沒輪上,心裡肯定會不服氣。可你也沒必要自己上去扛,太掉價了!可以學習一下古代帝王的制衡之術,那什麼左相、右相不是用來在早朝站隊時表示對稱美的。時間差不多了,這件事待會兒再細說,”龍泉一面開門一面沉聲問,“按計劃下午訓什麼?”
“常規的體能和固定靶。”肖力陽如此回答。
“確實常規。那麼,今天下午就來驗收大家這一個月的訓練成果,正好周五,不合格的周末休息取消,翻倍的給我加餐去!磨死這幫猴崽子,看誰還能有精力來挑刺。”說著龍泉就招呼肖力陽快步出了寢室門。
潛伏在一旁聽牆角的小板凳同學就只聽見了最末一句話,他趕緊跟在龍泉身後,悄悄的用手勢和唇語給陸續出門前往訓練場的其他隊員們比劃道:隊長發威了,他不慡假期太短、不想跟老婆離別,於是打算遷怒磨死我們。大家小心喲!
“你當我眼瞎了是吧?!”龍泉轉身就一個掃堂腿往他腳踝踹去。
當卓一受驚之下往後一蹦又不小心踩到戰友,然後極其沒有形象的倒在對方懷裡之時,中校大人則冷冷的指著右側的碩大風紀鏡說:“遲鈍!反應力、觀察力都有待提高,罰跑10圈!先記在帳上,下午訓練完了再做最後統計。”
在龍少婚禮上舉國旗的那位綽號是“和尚”的高壯漢子笑著扶起卓一,打趣著說:“誰讓你經常亂八卦的,終於撞到鐵板了吧?”
卓一嘴硬道:“那什麼,他罰我就是心虛啊,心虛就是確有其事嘛!我這是以身犯險確認了八卦的真實性,多偉大的犧牲精神!快點鼓掌表揚。”
和尚裂嘴笑道:“確實是偉大的犧牲精神,作為他曾經的少年時期學武的大師兄,我不得不提醒你,龍少這人,雖然長了一副很正義的臉,但絕對是有仇必報的小心眼。”
“快走了,你也想被罰?”曾經為林瓏PS結婚照,電腦相關技能一把罩的印華青催促著大家趕快去集合。
當時的攝影師小白則一面隨著大家狂奔,一面述說起自己的冤情,“他真是小心眼!我不就是曾經在不知情的時候誤會嫂子是母夜叉嘛,龍少就為這個私下跟我無數次的‘切磋格鬥技巧’,單方面虐得我想死啊!”
小白話音剛落,就有人反駁道:“得了吧,一個負責突擊的還打不過羚羊那狙擊手,龍少犧牲自己電話談戀愛的寶貴時間幫你加餐,你還有臉訴苦?!”
耳尖的龍泉把他們那不算小聲的對話一句句聽在耳中,只覺得各種無語。好吧,文藝一點的說,部隊生活還是挺喜樂的,訓訓這群活寶,或多或少能夠適當幫助自己忽略和老婆分別時的那種憂傷。
在龍泉訓著他隊員的同時,林瓏則一面等待著他的報平安電話,一面為了抑制自己的焦急心裡,開始著手通知各方人士她餘下一年的工作計劃。
林瓏首先是通知自己私人輔導古箏的各個學生以及學生家長,從暑期之後就只能一個月面對面上一次課了,如果有不願意這樣做的,她可以幫忙介紹別的老師。
然後又打電話告知音樂學校的負責人,她暑期之後可能需要辭職,總之是那種需要每周一次課的初級班學生沒法再教了,中高級的還可以再商量。
她就這麼風風火火的忙碌著,努力讓自己這一日過得無比充實,以緩解龍泉離開後的無措感覺,甚至,還開了音響放著激情的歌曲,努力打破整個新房的空寂感。
牆上貼著的大紅喜字都還沒掉落呢,可新郎已經去了千里之外,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想要別因為太掛念他而自己難受,就只能忙起來,讓閒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別的事情占據,沒工夫去思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