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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然表情一僵,不敢看安辰羽的目光。
“是麼,難得她在外人面前提及我。”安辰羽笑的很紳士,黑黝黝的眸子飽含“溫柔”,無波無瀾瞥了眼裴然,裴然知道他生氣了。
在保時捷化成一道黑色流星駛遠後,眾人才從驚愕中甦醒。
“保……保時捷!”
“好帥!”
“剛才那一幕是不是電視劇?”
“呃,我好像見過這個男的,看上去好眼熟!”
“有這樣的男友居然還出來工作,而且還是月薪一千五的!”【注釋:消費特別高的T市,一千五工資非常低。】
“聽說她家境不好,怎麼會有這麼優秀的男友?”有人開始提出疑問。
一直默默凝視保時捷消失方向的敏敏突然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年輕漂亮就是資本,女友又不是老婆。”
眾人恍然大悟,都假裝沒聽懂,各忙各的。
像小然這麼漂亮的女孩被有錢人包養不稀奇,只不過她運氣好,碰到一個超帥的主子。
……
裴然輕輕揉了揉額頭,她很少直接表達自己的不快,“為什麼要來找我,還開著保時捷,你讓我以後如何跟大家一起工作?!”他不愁吃穿不代表所有人都一樣。
“你想讓我開什麼?蘭博基尼、邁巴赫?”他修長的指節開始在方向盤上打拍子。
“……”
裴然想了想,安辰羽確也沒有便宜的車,可這種不打招呼,招搖過市拉她下水的行為真的挺過分,她心疼花了三十元中介費找到的工作又泡湯了!
“我就那麼不招你待見,讓你沒面子?”安辰羽冷笑一聲,他可是毫無保留將她介紹給圈子裡每一位朋友,而她呢,在同事面前支支吾吾,記憶里裴然從未將他公布於眾,總是藏在陰暗的角落,不就是為了方知墨麼,恐怕跟同事吹噓的男友也是方知墨吧!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可我還要掙錢吃飯,請你給我留點空間,可能你無法理解底層的生活,但你隨便一輛車,一件衣服,一雙鞋都會嚇到我們,影響我的生活秩序。”
她不想讓自己的齷齪交易曝光,不想讓眾人眼中老實本分的自己變成一個放蕩的女人。
切了聲,安辰羽不以為然,“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打算隱瞞方知墨一輩子?”
被戳到痛處了,裴然好半天沒緩過神,素手捏了捏,最終又緩緩鬆開……
“給你一個星期時間搬回G大宿舍。”
他又想唱哪一出,裴然皺了皺眉,“這不是我想搬就搬的。”
“我讓你搬你就得搬。”
“我不願意。想住哪裡是我的自由,安先生管的這麼寬不覺著無聊?”霸道也得有個限度,侮辱她打她罵她,這些她都能忍耐,可如果連家也不讓她回……
吱——
刺耳的剎車聲,裴然在慣性的作用下猛的前傾然後再猛的後仰,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安辰羽似乎覺得她越來越好欺負了,想怎麼對待就怎麼對待。裴然默默的凝視近在眼前的男子,下巴被他大力的捏起。
“一個多月不見,個性長了不少。”他“盛讚”。
“我沒什麼個性,只是在想,我也有起碼的尊嚴……”她陳述一個事實,不知怎麼的,安辰羽有一瞬不敢正視此刻的她,那雙翦水秋瞳里認命而無奈的流光讓他無法呼吸。
扯了扯嘴角,他譏諷道,“你以為我無緣無故就讓你搬家?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法律上也算兄妹,一直這麼亂搞不覺得丟人?”
現在她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裴然氣的臉色發白,緊緊咬著下唇。她本想據理力爭,耳邊卻忽然響起哥哥的話,簽證已經在辦,這個星期就可以離開。
已經忍受了這麼久,什麼苦沒吃過,她何必再計較這一句。由著他踐踏,也踐踏不了幾天了,裴然別過頭,望著路邊的風景,沉默不語。
她的脾氣是不是對待任何人都這麼好?安辰羽覺著裴然不會跟他吵架的,空前失落,心裡竟特別希望她能真真切切跟他吵一架。
一個多月沒碰女人,可想這一次見面安辰羽有多霸道。
她從頭到尾沒敢睜開眼,有一部分是不想面對他,不肯承認自己有多麼屈辱。
時間在不知不覺的流逝,被一個身高一百八十多厘米的結實男子壓著,很不舒服,她緩緩睜開眼,推了推他,他沒有動,她便也懶得推,其實早就沒力氣了,感覺胸口越來越悶,好長時間才能喘一口氣。
好在他翻個身,才讓裴然得意脫身。
裴然也累了,眯了幾分鐘,心裡煩躁,便輕輕坐起身,隨手披上一件睡衣,靜靜的走進浴室。
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她淡淡道了句,“我先回去了。”
安辰羽依舊躺在那裡閉著眼,也不知聽沒聽見她的話,反正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裴然把不回應當做默許,便轉身朝大門走去。
賓館的門該死的難開,裴然試了幾下,尋找機關。手指一頓,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後,距離近的只要她一吸氣就能黏上他滾燙的胸膛。
男子溫熱的掌心毫不遲疑按住她握著門把的手,力道緩緩加大,捏的周圍皮膚泛白。
“等我穿好衣服,一起下去吃飯。”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進浴室。
他帶她來到一家面積不大,裝修卻十分有特色的餐廳,一名經理模樣的男士服務周到的引領二人走進特定的包間。
服務員給她倒了一杯水,裴然捧起來喝了幾口,原來嘴巴早就渴了,水很甜,有點像山裡的清泉。
不一會新鮮的生煎包被舉止得體的服務員呈上,這家蟹黃鮑魚生煎包很有名氣,想吃的客人都要預約,而且限量購買,若想多買價錢就要提升兩倍,以此控制消費者的購買數量。好東西不多賣,越是這樣客流便越火,好多人寧願多花錢也要一飽口福。
甜糯鮮香的味道徐徐散開,包底金黃鬆脆,包身潔白如玉,撒著香噴噴的黑芝麻,任何人看了也要食指大動。裴然一直麻木的胃終於隱隱感到餓。
安辰羽不說話,替她將生煎包夾到盤中,教她沾著佐料,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原本搭配牛肉湯是最經典的,考慮裴然口味不喜過重,安辰羽便吩咐人上了兩碗黑米粥。
“好吃麼?”
她點了點頭,卻不願與他多說什麼。
裴然的脖子纖細,肌fu生嫩生嫩的,隔著微微敞開的毛衣領,安辰羽幾乎能看見那上面湛藍的血管,這明明是一隻無力抗爭的小獸,就被他牢牢抓死在手心,可他為何有種從未真正擁有過她的感覺在冉冉升起……
用白玉勺攪了攪熱氣騰騰的黑米粥,再推給她,她喝了幾口,似乎吃飽了,正不解的望著他,“你為什麼不吃?”
“到現在才發現我沒吃?我還以為你會多看我兩眼。”他交疊著雙手。
“……”裴然垂下頭。
“你很怕我?”他眼角一挑,語氣不咸不淡。
這個問題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哥哥還捏在他手中,她只有順著他的意,滿足他的要求,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該做什麼,如果這算“怕”的話,那她確實怕他。
原以為吃過東西安辰羽就會放她走,孰料竟精力充沛的拉著她逛街,對於消失了一個多月的原因,裴然從沒想過詢問,她知道安辰羽身邊鶯鶯燕燕眾多,權當他尋花問柳去了,恰好安辰羽也不主動開口,所以她幾乎快忘了此事。
兩個人來到一家經常出現各大電視台的珠寶旗艦店,安辰羽直奔對戒專櫃。
裴然有點坐立不安,透過透明的玻璃,她看到戒指的標價牌數字驚人。安辰羽若無其事的挑挑揀揀,偶爾問她一句,“喜歡哪一個?”
“太貴了,我不習慣戴戒指的……”她怕被搶劫。
營業員立刻彎起甜甜美美的微笑,嬌聲道,“裴小姐的雙手潤蘇如玉,纖細修長,是天生的戒指架子,不戴真的好可惜的。”
對於這一連串熟練的讚美,裴然無動於衷,自古以來賣東西的就沒有不會誇人的。
店長端著精緻的首飾盒從倉庫疾步走來,滿臉堆笑的對安辰羽道,“讓您久等了!這是今年春季的主打名款,按照規定我們還不能上市,只有特別的會員才能擁有購買權。”
做工昂貴的首飾盒緩緩打開,兩枚相依相偎的鑽戒立刻發出奪目耀眼的光芒,獨特的設計,別具匠心,設計師似乎要通過每一個細節表達愛情的纏綿悱惻,難分難捨。
安辰羽眼底深邃,大概很滿意這一款,便套在中指上仔細欣賞了一會。
他的手指一看就是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很嫩很白,骨節分明,讓宣傳畫上的男手模黯然失色。店長立刻不失時機的恭維,“安少的手比女人的還要精緻,讓我們公司的手摸情何以堪~”
不可否認,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如虎添翼,大放光芒。不過裴然依舊坐立不安,雖然這不是安辰羽第一次送她禮物,雖然她可以將戒指扔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可內心深處固有的小小執著讓她想反抗,她討厭這個禮物,因為戒指的含義太深,似乎帶著某種禁錮的詛咒。說穿了,她希望送戒指的人是自己深愛的男子而不是……
安辰羽明知道她不想要,卻不動聲色買下對戒,抓起她的手,捏在掌心,替她戴上,動作連貫而協調,畫面很唯美,周圍的年輕營業員面上明顯閃過艷羨。可只有裴然心裡清楚,安辰羽是用多麼大的力氣捏著她的,霸道的不允許她有一絲絲拒絕。
走出旗艦店,裴然垂著眼,剛要摘下,就聽頭頂的安辰羽冷言冷語道,“你是不是以為我真捨不得收拾你?”
蹬鼻子上臉的小東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
手指一頓,戒指似乎變得滾燙,裴然想了想,慢聲道,“國家對巨額財產來歷不明的查處力度一向很嚴,憑我的能力帶著這顆鑽戒,會惹禍上身的。”
這枚戒指簡直就是要昭告天下她被人包養,正在情-婦崗位就職。她把女人最珍貴的都付出了,安辰羽為什麼還不肯放手,給她在人前保留最有一絲尊嚴。
“那就告訴別人我是你的未婚夫。”他想他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我有點累,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