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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什麼都沒動,只是緊皺著眉頭,挺著筆直的腰杆注視著那位讓人震驚的兒媳婦。懶莊欣儀看看那邊,又看看身邊的張雅琴,在皺著眉頭的時刻,卻又抑制不住心底蔓延出來的一種欣喜……桑柔姐,這是天意,怪不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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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知道自己快要倒了,雙腿發軟,頭重腳輕。她再次甩甩頭,聲音已沙啞得不像話,從喉頭深處喊出破碎的一聲:“媽……”
發紅的雙眼被淚水浸泡,眼瞳中隱射著路燈冰冷的光澤,也映出桑媽媽蒼白憔悴的面容。
“媽,我求你……”
“小柔!小柔……”可言驚呼。
腿無力支撐,身子慢慢向旁顛簸了一下,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桑柔睜開眼,看到韓陌言充滿擔心的眼神,他的聲音就迴蕩在耳邊:“小柔,你沒事吧?”
“哲……”是她耳鳴了,還是出現了幻覺?她怎麼覺得此時的韓陌言竟然能讓自己感覺這麼溫暖?
桑柔轉過頭,努力地想尋找媽媽的身影,卻見媽媽正哆嗦著被可言擁著肩頭。蟲媽媽……為什麼要讓我這樣辛苦?
我好累啊……額頭好痛啊……
雙眸漸漸閉上,她虛軟的身子不斷下沉,耳邊傳來韓陌言低聲而急切的呼喊,除了那種莫名的溫暖,她失去了意識。
“小柔!你怎麼了?”可言見桑柔暈倒,心口連跳了好幾下,連忙拉著桑媽媽走近。桑媽媽畢竟是關心自己的女兒,這會臉色更加蒼白,嘴唇哆嗦得更厲害,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韓陌言一把抱起懷中知覺混沌的桑柔,一對濃眉皺得死緊:“她身子燙得厲害,好象病得不輕,得馬上去醫院。”
“不……”桑柔努力保持清醒,緊抓著他,眼睛卻看向自己的媽媽。
她不要去醫院,她要回家,帶媽媽回家,回到有原哲的家。
哲……她在心底深深地呼喊著他的名字,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她想自己站穩,卻讓身子更加下沉,韓陌言的一雙大手立刻抱得更緊。她只好低聲卻堅定地請求,她要上樓,要回家……**
張雅琴再也看不下去,那邊燈光昏暗,聲音也聽得不清,但是她卻是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刺激。這個刺激絕不亞於當年原哲爸爸出事時的驚駭。
莊欣儀匆忙地接完一個電話,剛轉過身,正好將那一幕幕畫面盡收眼底。再看原本在身邊的張雅琴,似乎承受不住地邁開步子,轉身往回頭。
“欣儀……我想……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張雅琴的聲音極不自然。
“好。”莊欣儀連忙收起心底悄然浮想的笑意,再次回頭看了看。握住掌心的電話,她突然心念一動,來不及思索著便做了個動作——諾基亞的手機里多了兩張照片,照片裡只有兩個主角,其中一張有半倚在韓陌言手臂中的桑柔,而另一張正是男人扶著她上車……“伯母,等等我。”她踏著高跟靴子,飛快地追了上去,腳步顯得比來時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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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哲從浴室里走出,正拿著雪白的大毛巾擦著頭髮上的水珠。電話“滴滴”地響了幾聲,隨即語音報告“您有新的簡訊息”,他好心情地勾起嘴角,按下了小小的鍵盤。
僅是一秒鐘,笑容漸漸消失,身形如冰雕般僵硬。
眼瞳里閃爍的光澤像瞬間被黑暗吞沒,只余漆黑一片。
修長的手指握得很緊,掌心是他的手機。
畫面上是他這兩日時時刻刻想念的女人,她……她與另一個男人親密的姿態,讓他剎那間升起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該死!
可惡!
好你個桑柔!
英挺的眉毛皺成一團,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膛連連起伏,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脾氣。
不可以,原哲,你應該相信她!
相信她……相信她!
原哲不斷地告訴自己,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眼前浮現出這些日子來,桑柔時常展現的甜蜜幸福的笑容,那麼純淨動人,她不可能再跟韓陌言在一起。
她若真有那份不忠的心思,又何需利用這樣的機會?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他要相信她,應該相信她!
曾經因為不信任帶來的傷痛還不夠嗎?更何況,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與眼光。
冷靜了一會,原哲重新慢慢地把手機拿近,再次盯向上面的畫面。深呼吸間,手指一顫,立刻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
照片是欣儀發來的,照片的背景怎麼這麼熟悉?竟然是自己家的花園大門邊,小柔緊皺著眉的模樣,是出什麼事了嗎?還是又喝酒了……真是該死!
他不由地低咒一聲,猛然站起身來,暴躁地想吼出聲。
不不!他還是要冷靜點,相信小柔。或許是這樣的,是韓陌言耍了什麼詭計,才使小柔變成那樣?為什麼連保安也站出來了?莫非韓陌言那個混蛋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照片燈光昏黃,是夜晚,或許就是剛剛……
翻查下一張照片——原哲頓時眯起了眼,照片在燈光下清晰地映入他的瞳孔中。
韓陌言竟然抱著她上車?
這麼晚了,他們要去哪裡?
分秒不能再等待,原哲立刻按下最熟悉的號碼,打向家裡。
是的,他絕對不允許自己不在時,桑柔發生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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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哲看了看鐘表,已是十點半。
家裡的電話無人接聽,也就是說小柔不在家,難道她真的跟韓陌言出去了嗎?
又連著撥打她的手機,回答的卻是讓人直皺眉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懶這樣的冬夜,即使是廣州這樣比較溫暖又繁華的大都市,大街上也顯得有些清冷。想到遠在幾百里之外的那個女人,他已經覺得坐立難安。
長指爬了爬微濕的頭髮,抬頭看到桌上的一盒香菸,原哲頓時升起了抽上一支的渴望。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那頭的電話仍是關機,怎麼都聯繫不上。
桌上的菸灰缸里已經有了兩根菸蒂,第三根正在他的指間默默燃燒。
欣儀發這兩張照片是什麼意思?她要說什麼?是提醒自己還是僅僅一個“告訴”而已?不過,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打電話去問她,與桑柔的事是自己的私事,就算是礙於面子也不想讓別人看笑話。更何況……媽媽與莊欣儀也在一起,這是不是表示媽媽也看到了?
一想到這點,原哲如被煙火燒著了手一般,驚顫了起來。他抿緊唇,快速換好外套,拎起簡單的行李箱大步出了房門。
冷風吹在臉上,難以言預的冰冷。
蟲
從廣州到B市,根本不需要搭什麼飛機,但是現在這個時間卻是連車也極少了。他不假思索地招了輛的士,準備打長途馬上回去。
明天最後場會議他已經沒心思參加了,在車上給高董打了個電話,說家裡出了急事得立刻趕會去。高董向來重用他,二話不說還安慰他路上小心,一路順風。
沒錯,有什麼比桑柔更重要的呢?
原哲滿腦子想到的,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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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拒絕不了韓陌言近乎霸道的關心,只得去了醫院。醫院有些清冷,加上桑媽媽情緒並不穩定,所以醫生只來得及給桑柔量了體溫,開了些退燒的藥,她連點滴都沒打就急著回家了。
“小柔,你最好住院,我留在這裡陪你。”韓陌言皺眉,滿臉擔心。
桑柔感激,但搖頭拒絕:“不過是天氣太冷,不小心感冒而已,你放心,我身子骨強得很。我擔心的是媽媽……”
可言實在忍不住了:“小柔,聽我說。你非要今天就把阿姨接回去住,其實有些衝動。現在你自己病了,原哲又不在家,我看還是讓阿姨再在我那住段日子吧。下周就是元旦節,設計大賽的第一大關來了,你哪有精力照顧阿姨?”
桑媽媽一直在旁邊注視著她,一言不發,眼睛裡有著濃濃地憂傷。
桑柔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咬著唇輕輕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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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段勞累的時期,這是個折騰的夜晚。
母女倆有著一樣的固執,固執到最後結果就是桑媽媽依然隨韓家兄妹回去了,桑柔獨自回到家孤獨地躺在床上,眼淚無聲地淌了出來,浸濕了枕巾。
好想原哲,好想好想他……
想他的懷抱,想他的笑容,想他溫柔的安撫……可是,他在外面出差,每天也很累吧?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訴說,會不會引得他擔心?
明天,哲就要回來了,她可以躲到他的懷中好好地大哭一場……哲,明天你一定要回來……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間,桑柔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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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淡淡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細緻的肌膚呈現出不自然的潮紅。鬧鐘突然響了起來,她輕蹙了一下眉,從夢中驚醒。一抬眼正好撞進兩潭深幽的黑眸中。
“你……”桑柔閉了閉眼,自言自語道,“我還在夢中嗎?”
為什麼一大早會看到哲呢?他明明還在廣州出差,要今天晚上才會回來。
原哲將她可愛的表情盡收眼底,眸中有些掩飾不住的擔憂。執起她的小手,將它握在掌心,溫熱的體溫帶來一種無可替代的安心。桑柔再度睜開眼,小嘴剎時驚愣地合不上來。
原來是真的,哲真的回來了!她一股腦地撲進他的懷中,雙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還是在夢中。
“真的是你?你怎麼就回來了……”剛睡醒,她的聲音格外沙啞,一開口因驚喜而微微變調。
“恩,想你了,就趕著回來了。”他的聲音也分外低沉,眼眸里斂去濃濃的擔憂,只剩下一片醉人的溫柔。事實上,回到家已是半夜三四點,她已睡下。熟睡的小臉上有著未乾的淚痕,他心疼極了,硬生生地感覺到心口被人扯痛。
是誰讓她傷心?
是誰讓她流淚?
他不敢吵醒她,只是脫下衣服悄悄地鑽進被窩,無比輕柔地將她摟在懷中,就這樣盯著她的面容過了一夜。微燙的身子,無意識地顫抖,他知道她病了。
“半夜回來的?”這太不可思議了,桑柔在被窩裡更加靠近他的懷抱,嘟起嘴連給了他幾個熱情的響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