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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凱頓了頓,人往後一靠,“我想了兩個原因,一是你與人結仇,有人想趁機除了你,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二是申家的礦影響到了當地礦主的利益。很多人想吃下那個礦,畢竟以後規整,小礦都不好生存。但申家是大礦,從沒有想過出讓。而岌岌可危的時候,你又出面擺平那件事並承認礦現在是你的,矛頭自然就對準了你。我覺得一和二,各占百分之五十,你覺得這樣分析,有沒有道理?”
裴錦程回想上次酒被下毒的事,眸色也不免凝重起來,“只能查到她來自D城?”
申璇道,“這個線索,還屬於臆測,從你酒杯里的提練物分析,這種東西是用好幾種有毒物質提練,提練得也非常精細,還去了色味,不但有化學成份,還加了強損性毒糙提練物,這個毒劑,是專業殺手所用的,上次D城一起命案,用的同樣的毒,而死的人,也是一個礦主。所以……”
裴錦程坐在書桌上,空著手撐著桌面,不禁一緊,“所以,你覺得是因為申家的礦才引來的事?”
“百分之五十。”
“有懷疑的對象?”
“上次那個礦主死了沒幾個月,礦井就賣了,買礦的家族,姓梅,跟D城當地政aa府交好。”
裴錦程捏拳抵了一下眉心,“這事情如果真是這樣,只有兩條路了,要麼這個礦的股份還一直在我頭上查到底,要麼我把股份還給申家,卻不能再查,大哥怎麼看?”
“當然查到底。”
“大哥信得過我?”
“金礦可比D城的煤礦值錢多了,我為什麼要信不過你?”
.......
早上的溫度慢慢的回升,紗一樣覆上皮膚,申璇和裴錦程一起出梧桐苑的時候,白珊沒帶阿月,一個人從電動車上下來,聲音清脆微甜,眸子裡染著的笑意,像是裴錦程從未躺過三年。
“阿璇,錦程,早上好。你們起來了,我們一起去主宅吃早飯吧。”白珊毫無隔閡的和申璇打招呼,像錦悅附體了似的。
長袖的T,白色的半身長裙,腳上穿著板鞋,梨花頭齊肩,很小清新的文藝風,她的樣子本就長得乖巧,這樣的打扮和笑容,活像一個才上大學的學生。
申璇也穿過T,也穿過半身裙,也經常穿板鞋,可是怎麼也不可能穿出白珊的味道,永遠也不可能。
她永遠也不可能像白珊這麼清純,純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學生,讓她羨慕。
而只有白珊知道,這是她以前的樣子,在一起那麼多年,裴錦程再是薄情寡義也會給他造成衝擊,否則他當時便不會妥協娶她。
現在她的身份已經不同,她是他的太太了,注過冊的太太。
她一定要讓裴錦程內疚。
裴錦程鬆了搭在申璇肩膀上的手,“小珊,怎麼來了?”
“等你們一起啊。”白珊說的是“你們”而非“你”,顯得很有親和力。
申璇感覺肩上溫暖的手心拿開,一陣風吹過來,將她的昏昏沉醉吹醒,看著白珊時不友好,也不排斥,“小珊,你以後不用來等我們了,梧桐苑很好叫車的。”
白珊擺了擺手,抿唇一笑,“沒關係,我喜歡熱鬧,一個人……太無聊了……”先度錦業失。
白珊開始是顏展微笑,最後四個字“太無聊了”,聲音里都透著空寥的寂寞,甚至心殤,聞者皆能聽懂她的孤獨,怕是聽者心酸了。
裴錦程心下微滯,拍了拍申璇的肩膀,“一起吧。”然後上了車,申璇跟著上去坐在裴錦程的右側,白珊並沒有爭搶,而是繞到電動車的另一邊上車,坐在了裴錦程的左側。
申璇看到白珊坐上車的時候,臉上依舊是帶著清澈的笑靨。只是一眼,她便回過頭來,看著前方,電動車開始啟動,晨風撲過來,撲了一臉冰涼的雪水。
她不知道白珊是如何做到的,難道就是那種說法,要麼不愛,要麼深愛?
否則怎麼可以笑成這樣,這樣跟她和平共處?
右邊是她,左邊是白珊,一妻一妾,跟丈夫一起去主宅吃早飯。
齊人之福。
因為白珊是G城人,所以才會如此豁達吧?沒去看裴錦程的表情,只知道他一路沒什麼話,白珊說的,他也像是聽得很認真,點點頭,“嗯”幾聲。
“錦程,這周末公司會加班嗎?”白珊偏頭問裴錦程。
裴錦程看她,“怎麼了?”
“想去看看啊。”
裴錦程如實道,“公司很少加班,員工也需要休息,出差的話就不在公司。”
白珊馬上道“出差的話,你帶我一起吧,我想到處去看看。”
裴錦程回頭看申璇一眼,見她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又看向白珊,“現在還沒定。”
“要是不出差,又休息的話,你帶我去海邊玩玩吧,以前我們還說好出海去玩呢,我們都結婚了,你總不能一下都不陪我吧?”白珊眼裡泛著的光,是微波渺茫的希翼,那一抹光,薄弱得讓人不忍撲滅。
白珊見裴錦程眸似思慮,又低聲小心的問,“難道是阿璇不肯?可我們已經結婚了。”
裴錦程背上一僵,結婚了……
申璇心下一震,偏首向左,裴錦程背靠著座椅背,她只是半坐在椅子上,所以對上白珊的迎過來的清眸,非常容易。
白珊的單純和她的城府有眼睛的人都能對比出來吧。
白珊一看就是無辜雙眼楚楚動人,惹人垂憐。而自己的眼睛裡都是精明,幹練,連眸色都是歲月曆事過後的沉凝。
明明小一歲,看起來卻大好幾歲。真的是歲月不饒人,還是世事不饒人?
對啊,他們已經結婚了,現在是拿著這幾個字要求陪,以後呢?
拿著這幾個字要求上床嗎?
申璇知道這個家裡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潑婦,她心裡再不舒服,也不能跑到梧桐苑以外的地方鬧事。
大家都要顏面,裴錦程不忍心,那麼她來!
辛甜說,能抓的時候就要抓。
白珊都這樣正大光明的來搶了,她還能繼續忍下去的話,真可以去修練成仙了!她語氣淡淡,委婉的拒絕,“小珊,錦程這段時間很忙,恐怕沒什麼時間的。”
說完她輕輕撞了一下裴錦程,裴錦程只覺得坐在這車上跟夏天坐在沒有空調的客車裡一樣,滿車的氣味讓他無法呼吸,壓抑得他隨時都想拉開車門,跳車逃亡。
這種罪簡直不是誰可以忍受的,去吃早飯,多麼簡單的四個字,非要弄出這麼曲折的過程,雖是厭煩卻因為白珊那時候一句“太無聊了”和一句“可我們已經結婚了”而放緩了語氣,“小珊,阿璇說得對,這段時間公司很忙,我根本挪不開空。”
白珊自從和裴錦程註冊後,便不再叫申璇“大少奶奶”,而是跟裴錦程一起喊“阿璇”,她雖是個妾,但大申璇一歲,叫“阿璇”,外面的人聽著覺得和睦,自己也長了威風。
白珊沒看裴錦程,而是皺了一下鼻子凝向申璇,眸色誠懇里又難掩一瞬驚目的淒涼,“阿璇,你不是在幫錦程管理公司嗎?那這段時間你就幫他多分擔點,行不行?讓他陪陪我好嗎,我等他這麼多年,這中間不苦嗎?他醒了後,都沒有好好陪過我一天,我這個要求,不算過份吧?原本我和他可以在更早的時候結婚,原本他可以經常陪我,不是嗎?”
申璇心弦猛顫,原本?!
明明白珊淒淡溫恬的話,卻句句帶著濃濃的指責!原本跟裴錦程有關的一切,都和她無關嗎?臉和明眸都緩緩冷下來……
..這章五千字,親們明天見。
☆、205:無法忍受
申璇想,大致是每個人都有軟肋吧?她的軟肋便是四年前將裴錦程傷至植物人,讓申家瀕臨破產,讓裴家哀傷沉痛,讓白珊失去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讓裴錦程失去了竹馬青梅的未婚妻。
一切的悲劇都是她一手造成。
每每有人拿這件事出來指責她,她都無法辯解,無力辯解,因為肇事者是她,跟裴錦程無關,他甚至連招惹她都不曾曾有過。
不過是她想招惹他而已,那時候他已經有了未婚妻,她卻想去招惹他。
所以從始至終,她都覺得那一瓶子是一把枷鎖,也許真的會鎖她一輩子。
此時的自己雖以正妻的名義坐在裴錦程的身邊,可白珊的指責,把她推向了一個婚姻的第三者的位置,她成了一個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如此的不堪。
叫停了電動車。
申璇從車上下來,對著車上坐著的兩人,她神情一如往昔的清冷,“我想走一走,你們過去吧。”
她看到了男人鳳眸里的那一潭深水,像是突然波動,又對上強烈的日光後折射出銳利的光芒,他不過一瞬便轉開了臉,但她依舊覺得那光芒下是波濤洶湧的造就。
他怒嗎?
因為她下車?
還是因為白珊的話讓他也開始痛恨她?
以前他就是那麼痛恨她。
他用平口的車鑰匙扎進她的手臂,剔到她的骨頭,那般兇狠,連聲音都是,“申璇,你毀了我一輩子!”
一輩子這麼長,是因為他的一生里,原本是白珊吧?
她抬起腳步,隨著他們電動車駛向的方向,那些痕跡,她踩上去,但他們也在她之前將路走過了,她不過是沿著他們走過的路,獨自重複他們的旅程。
那次,他把車鑰匙扎進她的血肉里,說她毀了他。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記憶重複的時候,那裡又開始疼,從肉鑽進骨頭,骨頭上像是有車鑰匙在刮在頂在磨,疼得她快要蹲下去。
白珊如果以後總拿四年前的事情說事,她這輩子也別想有安生日子過了。
別想了。
想著申凱總說她是女漢子的話,心裡更是悶痛,她為什麼面對那段歷史,也不能女漢子一點?
白珊挽著裴錦程進了主宅,一路笑意淺淺帶甜,很是親密,裴錦程看起來也很和順,兩人果真像一對新婚的夫妻。
璇吧每事婚。宅子裡早到的人看著二人進廳,不由得生了好奇心,但看到老爺子端坐主桌上位並不發言打聽,其他人也緘了口。
錦悅是要上學的人,所以她可以破點規矩,就是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動筷子吃飯,裴錦程和白珊到的時候,她已經快要吃完了。
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抬頭便循著眾人目光過去,卻左右沒看到申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