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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專心致志的吃飯,連話都不講了。曾天洋也是餓得狠了,低頭吃了一陣,才覺得氣氛不對。

    他放下筷子,“咦”了一聲,“你今天也忒斯文了?”

    悠悠小心翼翼的抬頭,回了一句:“還有點不習慣。”

    不斷有人進餐廳,大概迎新的老生們都這個時間換班。曾天洋也算是學校小有名氣的人物,打招呼聲便此起彼伏。施悠悠背對著大門,一口一口的挾魚肉吃。松鼠魚炸得金燦燦的,外面是厚厚一層甜酸醬,外層香脆,內里又很嫩,她邊吃邊夸:“又被你發現一個好菜。”

    他倒還記得搶菜吃,邊吃邊說:“我今天遇到周夏陽了。”他笑了笑,“她說你今天不大開心啊。”

    悠悠笑笑就把筷子放下了:“你這是想問什麼呢?”她皺了皺眉,“就是受不了小公主。”

    蘇漾這種美女,放在全校也是極出名的。有次曾天洋無意間說了句:“你們有個師姐很正啊!”  

    悠悠笑得揶揄,拖長了聲調:“哦,你說小公主啊。”

    曾天洋就甘拜下風:“最毒婦人心。”後來他又補上一句:“施悠悠,要不是和你這麼熟了,我真會以為你嫉妒人家。”

    說到曹操,還真的就來了。曾天洋衝著身後大聲打招呼:“靳師兄。”又低頭對埋頭吃菜的施悠悠擠眉弄眼:“快看,小公主。”

    她只是吃得有些熱了,空調冷氣不足以把整個飯店降溫,於是抹了抹汗,含糊不清的說了句:“關我什麼事。”

    日子過得乏善可陳,不過就是按時上課,倒是戒掉了以前愛吃零食的壞毛病,悠悠覺得自己生活就像如今自己的口味,白開水一樣清淡。她在晨讀的時候居然還遇到了最不可能見到的人。

    Z大的晨讀總是在靠後門的小花園裡,十月底的日子裡,天氣還帶了幾分炎燥,催促的一眾百花還在艷艷的開放。悠悠才打開精讀課本。然後目光徹底的被一男一女給吸引了。

    男生她熟,女生她也認識,是自己的小師妹季澄。那次她來自己寢室上網查資料,走後幾個人還忍不住評論一番,最後楊秋敏定稿說:“新一個娃娃型美女出現了。哎,鐵齒銅牙,你出局了。”悠悠笑的趴在軟枕上半天沒緩過氣來。  

    可是為什麼他們牽著手在一起走?

    難怪曾天洋好幾個星期不聯繫她了,悠悠恍然大悟,又忙不迭的簡訊八卦,打開手機看到日期,忽然哀嘆一聲——這麼快又到了複診時間?

    上午的課才結束,悠悠和周夏陽在公交車站等車,幸好不是周末,去市區的人也不大多。

    車子到了市區,車站處就是一個肯德基。兩人抱了一大堆吃的進了口腔診所,時間還早,索性便坐在了一樓的椅子上吃東西。周夏陽吃了一些之後倒放下了:“醫院裡總有一股味道,我不大喜歡。”悠悠拿著一包雞米花,一顆顆的往嘴裡扔,笑著說:“你不吃最好。”

    她才掃蕩完雞米花,周夏陽輕輕拉了拉她,低聲說:“你看。”

    蘇漾和一個男生也走了進來,也是來得早了,便尋了一個靠門的位置坐了下來。周夏陽問她:“要不要去打個招呼?”悠悠滿心不願意:“算了吧,她又沒見到我們。”可是到底蘇漾還是周夏陽的上司,周夏陽便遠遠招呼了一聲:“師姐好。”連帶著她模糊不清的說了句“師姐好”。  

    蘇漾轉頭,向兩人笑了笑,那個男生也循聲望了一眼。他站在蘇漾身邊,尚未坐下,大廳光線極好,悠悠忍不住說了一句:“蠻帥的。”

    她想起以前見過的一句話,說的是男人可以很容易可以將一個女人的外表說出來,總是形象而貼切。而女人形容男人,永遠也只能是泛泛之詞,不過英俊醜陋而已。

    那個男生穿著墨綠格子的襯衣,藍色的仔褲讓腿顯得極修長,悠悠只是看到他的眼睛,直覺告訴她那是內雙,又像所謂的桃花眼。悠悠沒有再看下去,因為她掃到蘇漾似乎微微皺眉,捂住了左臉頰,男生便低下身子耳語了幾句。

    “小公主牙疼了。”悠悠也耳語給周夏陽聽,若有所思,“她男朋友是很帥。”

    周夏陽“嗯”了一聲:“對啊,金融的靳知遠,大三的。”她說完,見服務台的護士回來了,連忙問:“可以掛號了吧?”

    周夏陽走去前面幫她掛號,角落裡就空空蕩蕩的坐了悠悠一個人。靳知遠看過去,那個女生拿了一包薯條,低頭一根根的往嘴巴里塞,半長不短的頭髮扎了個小揪,有些稚氣可愛。  

    悠悠一點沒發現也有人在注意他,熟門熟路的問好洗手間,一溜煙的跑去刷牙了。她對著鏡子裡一遍遍的刷牙,覺得眼神份外有些呆滯,果然吃飽了就容易睡著,好在牙膏的氣味是強勁的薄荷,猛吸了幾口氣,又覺得精神清明起來。

    出來的時候,經過蘇漾身邊,覺得那雙烏黑嫵媚的眼睛在看著自己,只能停步,對著病公主問候:“師姐,你來看病?”

    蘇漾“嗯”了一聲,帶著笑問:“來複診?”

    悠悠說了句“是”,藉機看了一眼靳知遠,果然是內雙,那雙眼睛幾乎沒有什麼笑意,便顯得沉默而專注。悠悠覺得自己有點被電到了,也就不理其他,只是輕鬆的說了句“師姐再見”。

    診所出來,悠悠站在門口,順手拿出一根薯條放進嘴裡,結果迎面遇到了蘇漾和靳知遠。悠悠手裡還捏著半截薯條,忙把手放下,點了點頭,莫名覺得今天小公主的態度很溫和,其實她以前也不是那種咄咄逼人,只不過有意無意的會帶出一種自傲的姿態。

    蘇漾給靳知遠介紹:“周夏陽你認識吧?這是施悠悠,也是我們院的。”又指指男生說:“靳知遠,金融的。”  

    既然介紹成師妹了,自然就要分外乖巧一些,悠悠不想說話,半截薯條還含在嘴裡,就抿嘴笑不露齒的點了點頭,周夏陽倒是說:“哦,靳師兄,運動會的宣傳材料你收到了吧?”靳知遠笑了笑:“麻煩你了。”

    可是這一笑,悠悠就楞在那裡了。那雙桃花眼帶著笑意,像點綴了碎鑽,孩子一樣純淨。後來就擦肩而過,悠悠的眼睛捨不得帥哥,就忍不住往後看,卻倏然和那雙眼睛碰了對著,她有些尷尬的笑笑,轉開了眼神。

    以至於回到寢室和楊秋敏說起來,誇了人家帥的時候,居然想不起來靳知遠究竟長什麼樣,似乎只記得有一雙眼睛,不論笑或不笑,總是極其耀眼的。

    悠悠邊玩連連看,邊和楊秋敏隨口瞎侃著,曾天洋就在qq上找她。

    原來喊她明天下午去看管理院和物理院的足球賽。還自作主張的一口說定:“下午三點,東區操場。”悠悠剛想回話,他又拋來一句,“叫上楊秋敏,你倆嗓門大。”東區操場不是塑膠新操場,塵土漫天,她不想在九月燦爛的陽光下暴曬下灰頭土臉。

    悠悠直接回他一句:不去。

    

    星期六的下午,悠悠在圖書館隨便翻書看,正在一大排新書櫃前流連著,口袋裡的手機拼命開始震動,她找了個角落接電話:“我說了不去,你女朋友在那不就行了?”

    曾天洋有些氣喘,她猜他剛熱身完:“就是季澄在我才拉你過來,人家一個人多孤單啊。你就當過來陪陪她。”

    “楊秋敏不是去了麼?”

    曾天洋冷笑了一聲:“別提她。她過來打了個招呼,現在正鑽在敵營。”

    悠悠噗哧一聲笑了,想了想那還真是楊秋敏的作風:“那行,我一會過來,現在在圖書館呢。”

    才要走,轉眼在新書柜子里發現了一本找了很久的書,胡蘭成的《禪是一枝花》,真是大喜過望,站在那裡就一篇篇的翻了起來。這一手的文字,只覺得漂亮得像是從水裡激靈靈的游上來,又給山澗的風一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後來施悠悠也愛翻這本書,看著看著就想起初看的那時候,那是只覺得寫得輕靈,說到底,還是沒看懂的。隱約覺得,禪是一支花,應該是山中幽谷的一支野桃花,綻放的剎那,一生的驚艷與都匯集此刻。只有亂石中的流水潺潺,晶瑩剔透,不溫不火的流淌開去,而山谷的出口,並不知通往何處。  

    等到回過神來,悠悠看看時間,拔腿就跑。

    大好的天氣,校園的下午總是悠閒多過匆忙的。林蔭道上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小跑著,校區在郊區的好處,就是永遠不會讓人覺察出人多地少的侷促。她跑到操場的時候,微微暈眩了一下。

    明明一操場的人,怎麼會寂靜無聲?

    楊秋敏本來全神關注盯著賽場,鬼使神差的往後看了一眼,一把將悠悠拉了進來,低聲說:“上半場補時呢,看任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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