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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豈不是全聽見了?
竹兒懊惱得想咬下舌頭,擔憂的看著她毫無波瀾的臉龐。
「我沒事。」絛嵐秋淡淡一笑,反過來安慰道:「再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了,你別擔心我。」
她們在這兒也住了近三個月,府里下人眼尖,打從絛嵐秋住進觀月閣後就猜測不斷,又見這幾個月來,封競天別說是踏進來了,連提都沒提起過她這個新婚妻子,流言因此傳得更加難聽了。
有人說她在嫁進封府前就和別的野男人苟合,新婚夜沒有落紅,爺因此大怒,卻又顧及與絛家的交情,才沒將她趕出府。
也有人說她是懷著身孕嫁進封府,目的就是想讓爺當現成的爹,被爺給識破,才會被趕至觀月閣。
還有人說她身懷殘疾、性情古怪,和外頭所言的溫婉柔順差了十萬八千里,爺因不甘受騙,才會視她為無物……
各種流言傳遍封府上下,若不是封競天下令不許將這些流言傳出府,她想她早已成了眾人撻伐的蕩婦,這麼說來,她還得感謝他,至少他遵守與她的約定,沒讓絛府丟臉。
見她當真沒有半點不悅及難過,竹兒卻更加心疼,忍不住哽咽,「小姐……你為何要這般容忍,你沒聽見那廚娘說的話嗎?那些下人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那些東西能吃嗎?你怕暑氣,每每到了夏日,都要喝上好幾碗蓮子湯消暑,可他們……」
一想到擋住她去路的廚娘,竹兒是又悲又氣,眼淚不禁落得更凶。
絛嵐秋見狀,心頭一酸,卻不是為自己不平,「竹兒……委屈你了,讓你同我一起忍受那些冷言冷語。」
她自己受苦不打緊,畢竟這是她自找的,但竹兒不同,她不該和她一同受罪,或許她該把她送回絛府才是……
「小姐!」竹兒哪會不知她心裡所想,急忙搖頭,「你別趕我走,竹兒不苦,竹兒是丫鬟命,什麼苦吃不得,竹兒只是心疼,堂堂絛府的千金大小姐,卻在這受那些下人的欺凌……」
絛嵐秋不語,在她心中,沒有誰比誰尊貴,下人是人,千金小姐也是人,只要是人都得吃喝拉撒,在吃食上頭,他們能吃,她當然也能吃,只是……
說不在意是矯情,再怎麼說她過慣了富裕生活,在吃喝用度上定是較為豪奢,干硬的饅頭、鹹得需要配上一壺茶水的醬菜以及沒有任何配料和味道的白麵條……這些確實讓她食不下咽,但她可以忍,只是她很不舍和她一起受苦的竹兒。
沒有蓮子湯喝不打緊、沒有甜食糕點吃也無所謂,至少她得讓兩人有頓正常的餐食,若封府的膳房不讓她們涉足那也無妨,觀月閣也有個小膳房,只是久未使用,有些陳舊髒亂罷了,麻煩的是食材……
她出嫁時,封競天特地要求不需要任何嫁妝,因此她帶來的首飾少得可憐,就是全部變賣,也只足夠她們撐上幾個月,那剩下的時日該如何是好?更別提一年後,她根本沒打算回絛家……
看來為了生計,她勢必得和封競天見上一面,哪怕他一點也不想見她。
第2章(2)
更新時間:2018-01-19 18:00:34 字數:3884
「爺,夫人求見。」封府的老總管在書房外通傳。
聞言,封競天頓時一頓,濃眉倏擰,若不是及時想起和絛嵐秋的約定,他差點就要喊出「這裡沒有什麼夫人」。
那女人找他做什麼?
她打從住進觀月閣以來,從沒找過他,而他更不可能去找她,要不是府中下人對她議論紛紛,他甚至早忘了這號人物。
「說我沒空。」他一點也不想見到她。
老總管為難的看著身旁的絛嵐秋。「夫人,您也聽見了,爺他……」
老總管姓翁,或許年歲較高,歷練也較豐富,知道主子們的事,不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以隨便臆測的,更明白很多事情並非如傳言那般,因此他是少數肯恭敬喊絛嵐秋一聲夫人的人。
「無妨。」對唯一對她釋出善意的老總管,絛嵐秋十分有禮,微欠身,柔聲說:「要是競天哥沒空,我改日再來,翁總管,多謝您。」
她溫婉的氣度讓翁總管更加堅信自己沒看錯人,雖不知兩人之間有什麼誤會,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絕對夠資格成為封家的主母,前提是,她必須和爺重修舊好。
「夫人,您先別走。」他叫住轉身欲走的絛嵐秋,低聲說:「爺約莫再一刻鐘就會回房就寢,若是您的事兒急,不妨在這等一會兒。」
聞言,絛嵐秋雙眸一亮,連忙道謝,「翁總管,真是謝謝您。」
來之前,她早猜到封競天不會見她,翁總管這句話無疑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翁總管笑著搖頭,「夫人甭謝,老奴已經在府中當了三十年的總管,看得出夫人是位好姑娘,雖不知夫人和爺之間有什麼誤會,但老奴是真心希望你們能夠化解,到時夫人再和老奴言謝也不遲。」
化解?她不禁在心中苦笑。要是如他所言能夠化解,那該有多好……
「那麼老奴就先行退下。」翁總管識相的告退,留給兩人談話的空間。
「您慢走。」送走他,絛嵐秋這才回過身,靜靜的在書房外等待。
果真,不到一刻鐘,她就見裡頭的燭火熄滅,不一會兒,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便走了出來。
封競天沒想到在門外等候他的人並非翁總管,而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絛嵐秋,這讓他甚為不悅,唇一抿,一句話也沒說的轉身就走。
他的反應讓她一怔,儘管心頭難受,但正事要緊,於是她挺起胸脯,忙跟了上去。「等等!競天哥,我有話和你說。」
他依然不理會,甚至加快腳步,仿佛她是什麼思心的臭蟲,忙著想甩開她。
他身長腳長,不一會兒,兩人已拉開不小的距離,眼看他就要回到廂房,急得她加快腳步,在他身後低喊:「競天哥,你先別走,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請你等等……」
她追得辛苦,但封競天卻毫不憐香惜玉,甚至當著她的面,無情的關上房門。
「競……」未竟的話語被驀地闔上的房門給打斷,絛嵐秋怔愣在門外,許久才頹喪的垂下雙肩。
他就這麼不願見她嗎?甚至連和她說上一句話都不肯?
心口微微抽疼著,尤其是看見他那嫌惡的眼神,更是讓她難受得想哭。
但她告訴過自己,該流的淚,在被他休離的那一日就已流光,接下來的日子,她必須堅強,所以,她不能哭、不能軟弱,她不能讓他更加看不起她。
深吸一口氣,她整整心緒,決定和他耗上了。
封府的家業全靠封競天獨擔,平時他幾乎都在外頭巡視店鋪,直到深夜才回府,要見他一面本就困難,再加上他刻意躲避,絛嵐秋知道要是今兒個沒見到他,日後要想見他,恐怕不知要再等上多久。
今夜他不想見她,那她就等,等到他肯為止。
打定主意,她轉身走回觀月閣,要竹兒不用等她就寢後又踱回封競天的房外,倚著迴廊上的扶手坐下,靜靜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