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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停在總公司門口。小馬被日頭曬得苦哈哈地,帶著兩個馬仔蹲在路邊正抽菸,看見大佬的車,忙不迭讓馬仔們滾蛋,自己湊上來開車門。
“煙扔掉!扔掉!出去吹吹味道再上來!”夏六一趕緊作指揮。媽的要是煙味兒蹭到了他自己身上,回去跳海也洗不清了。
小馬苦了吧唧在外頭扇了半天味道,上車後坐在夏六一旁邊,看看叼著棒棒糖一臉甜蜜的大佬,嗅出一股熟悉的戀愛酸臭味,也是很心酸。“大佬。”
“傷好了沒有?”夏六一輕輕在他背後打了一巴掌。
小馬脖子一縮,“好了好了。”
“我打你打錯了沒有?”
“錯了錯了……不是!我錯了錯了!大佬沒錯沒錯!”
夏六一往他腦門上又不輕不重扇了一掌,“馬如龍,你啊!白虧我當初跟長老們說你有勇有謀,以後做事長點腦子!玉觀音怎樣了?又惹事沒有?”
“沒有沒有,在家養傷,老實著呢。”除了隔幾天就按住他強行做一些不良運動……
“玉觀音這個人城府深,指不定她來香港是要做什麼。驍騎堂護著她的事,早晚金彌勒那邊會查出來,到時候說不定我們還得把她打包送回去。你別跟她牽扯太深,自己看著辦吧。”夏六一道。
“可,可她說,她來是為了幫大佬你……”小馬大著膽子替玉觀音說了一句。
“媽的,她能幫我什麼?幫我惹事?幫我殺人?”夏六一嗤之以鼻。
夏六一對玉觀音這種變態性子一直沒什麼耐性和好感,要不是看在這麼多年來玉觀音雖然經常耍些小手段但從未真正加害過他、而且又曾經幫他在金彌勒面前解過圍的份上,他一早就把玉觀音打包扔回泰國去了。
其實他對玉觀音的立場一直有所懷疑,玉觀音手段陰狠、行事詭譎,但絕大多數情況下都只是受金彌勒指使、是金彌勒迷惑外人的漂亮傀儡。玉觀音表面上對金彌勒千依百順,背地裡的心思可不敢說,她現在居然有種跟金彌勒翻臉,一定是當夠了傀儡娃娃,揪住了金彌勒的什麼痛處。夏六一對這痛處十分好奇,但是裝作全不在乎的樣子,想晾著玉觀音給她點冷風吹吹,等時機到了她自己開口。
……
轎車停在一處豪華洗浴會所門口。夏六一把剩下半支棒棒糖嘎嘣嘎嘣咬碎吞掉,帶著小馬下了車,在迎賓經理的盛情招待下入場,來陪喬爺洗桑拿。他這次接喬爺邀約,來聊聊生意上的事,順便也把小馬帶來與和義社底下的小頭目們熟悉熟悉。
雙方保鏢守在門口,兩位大佬霸占了一整個大澡池,在煙霧氤氳中談天說地。喬爺分析起近期局勢來頭頭是道,夏六一要向他旁敲側擊老掌柜的事,他卻只說最近風聲緊,已經許久沒人聽見老掌柜的消息了。
“夏雙刀,你不用操這個心,誰對老掌柜忠心,老掌柜都知道。”喬爺啞著聲似笑非笑道,突然嗆咳了幾聲,轉頭一口濃痰吐在澡池外的地上,自以為豪爽地嘎嘎笑了幾聲,“有好處,少不了你。”
夏六一面無表情地別開了眼,心裡頗想把這隻髒兮兮病歪歪的老狐狸拎起來扔到窗戶外面去。他緊接著神遊天外,想著還是姓何的撲街仔好,又白又乾淨,又溫柔又賢惠,膩膩歪歪地低喚六一哥的樣子也很令人賞心悅目。今天陽光這麼燦爛,他就該拎著撲街仔去海邊燒烤、或者出海釣魚,而不是陪一隻老狐狸在這不見天日的澡堂子裡泡死水。
夏大佬想從喬大佬那裡套老掌柜的消息,喬大佬想從夏大佬那裡套金彌勒的渠道。這二位言語拉扯了一下午,不分勝負,期間泡了澡又蒸了桑拿,做了馬殺雞,還順便趕潮流做了個臉——夏大佬對被外人摸臉這件事感覺難以忍受,並且覺得替他按臉的小姐口水都快滴到他額頭上了!
做完馬殺雞,喬爺又說要請他去自家新開的酒樓用晚餐,並且晚上帶他去參觀地下拳場,說今晚有一場精彩絕倫的拳賽,簽的是生死約,以一敵五。他在香港的賭拳生意火爆,想攛掇夏六一跟他合夥把生意做到澳門去——澳門那邊自有澳門的地頭蛇,以他一家之力,抗衡起來有些困難。
夏六一乘坐自家的轎車,跟在喬爺的車後面,加上雙方保鏢的車,一長排車隊,聲勢浩大地行駛在去酒樓的路上。小馬在洗浴會所另跟幾個和氏小頭目消遣了一下午,此時萎靡不振地坐在夏六一旁邊,一臉崩潰。
“怎麼了?”夏六一蹬了他一腳,“哭喪啊?”
“大佬,我,我……”小馬語帶泣音,看了看前排兩個保鏢,低聲湊過來耳語道,“我好像不行了。”
“什麼不行?”他大佬一時沒想歪。
小馬十分鬱悶尷尬,“那個啊,大佬。”
“他媽的哪個啊?”
前排兩個保鏢顫抖著肩憋笑。小馬瞪了他倆一眼,面對滿臉不耐煩的夏六一,十分憋屈地舉起手,比成一根手指插圈圈的姿勢。
“……”他大佬。
“今天給我按摩的那個妞,胸有這麼大。”小馬誇張地比劃出籃球大小,“我他媽的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我完了,大佬,我小馬風流一世,英年早衰……”他捂著臉縮到車窗邊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