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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曾開口說在一起試試,等到周明從老家回來,江北去車站接他的時候,久別重逢他倆情不自禁摟到了一塊。
這下子咯嘣了,噼里啪啦火花四射,他倆莫名其妙就成了。當晚,摺疊床被撤,江北正式睡到了周明的大床上。
歐陽小聰猜出了這倆的姦情,特別是在他們仨玩撲克的時候,對面兩人老是不害臊地眉來眼去,還有周明喝過的杯子,江北二話不說接過來就喝。
母胎單身的小聰同志目前最擔心牆的隔音問題,要是半夜聽見了什麼不該聽的,那他這種修煉童子功的老處男會不會活活被逼瘋?
啟明商場一樓,某家日系汽車品牌在舉辦大型斗-地-主比賽,歐陽小聰給他和江北都報了名,平時功夫下的深,這種時刻就顯出水平來了。
「贏了獎品算誰的?」江北問。
「算你的算你的,我就過過手癮。」
「行吧,那我就陪你玩玩。」
百人PK大場面,三人一組互相角逐,歐陽小聰和江北被分在了不同的組,比賽開始,各桌開始洗牌。
這種入門級別的模式,江北閉著眼都能贏,他劍走偏鋒,開局就丟了一個炸-彈,對面兩農民完全無力招架,頓時軍心大亂。
江北在心裡嘆一聲:英雄真的很寂寞啊。
沈慕南在巡視商場,身後跟了一大群溜須拍馬的人,這裡屬於他集團旗下的產業。
「沈總,咱們到那邊去看看吧。」說話的是商場的趙經理,今天他的工作就是陪同這位上面來的大boss。
沈慕南站在三樓護欄邊,往下瞥了眼,「那邊在幹什麼?」
趙經理也往下瞅了瞅,「應該是在搞活動吧。」
「下去看看。」沈慕南沉聲。
一圈下來,百人就被淘汰掉了一大半,剩下的人繼續戰鬥。
江北換了新對手,對面是倆年過半百的老大爺,看樣子,牌齡大概在三十年左右,自有一套戰術經驗。
先抑——江北中招輕敵;
溫水煮你——江北樂呵呵,心想大爺年紀大了,腦袋果然沒他靈光;
後揚——一顆炸-彈直接給江北炸蒙了。
「小伙子,承認承讓。」大叔擰開他的保溫杯,呷了一口枸杞茶。
江北尷尬地笑笑,縮頭烏龜似的溜到歐陽小聰那邊去觀戰了。
看別人玩始終沒自己玩有意思,江北的視線四處游離,商場很大,滿眼是人,一不小心他就撞進了一雙幽邃眼睛裡。
多久了,大概距上次醫院碰面,又是半年。
江北偏過臉,不去看男人,拋去從前的兒時情誼,他倆之間本來就不剩什麼了。
沈慕南的視線也漸漸從江北身上收回,眼睛裡的焦點瞬間失了方向,他稍稍偏了下頭,「走吧。」
趙經理沖後面的人,手一揮,然後唯唯諾諾地跟上沈慕南,「沈總,我帶您去C區看看。」
人生如水,越活越悲涼,身後千萬張阿諛笑臉,沒有一張是真心實意的。
突然,沈慕南的身體哆嗦了下,腳步頓了頓,再回頭凝望,小捲毛的臉已經模糊不清了。
「沈總?」趙經理客客氣氣地喊了聲。
沈慕南的睫毛在商場的白熾燈光下顫了一顫,心底塵封的柔軟驟然甦醒,不過只是一瞬,等他回過頭來,面部冷肅依舊。
歐陽小聰最後也敗了,眼睜睜看著獎品落入他人囊中,他倆悻悻而歸。
「沒想到這幫老大爺這麼厲害。」歐陽小聰感慨道。
「請我吃個飯吧,周明今天不回來。」
「憑啥我請?」
江北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食指,耍賴道:「難不成我請?上個月水電費可是我交的。」
「好吧……別宰太狠。」
寒流未退,北市的風依然蠻橫撒野,江北坐到歐陽小聰的電驢後面,深呼了一口氣,「鬼天氣,凍死了。」
歐陽小聰戴上他的皮手套,扭頭問江北,「去哪兒吃啊?」
江北縮著脖子,鼻尖凍得發紅,嗚嗚囔囔地說:「你就往前開吧。」
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路邊。
「沈總,」阿平手把方向盤,挑頭詢問后座的男人,「要不要跟著他們啊?」
「跟著吧。」沈慕南閉了閉眼,大概是累了,聲音聽起來比平時還要啞一些。
阿平從後視鏡里看了看小憩的男人,隨手把車內溫度調高了幾度。
他跟著沈總快有半年了,從沒見沈總對誰上過心,也就江先生是個特例,不過他就不明白了,既然心裡稀罕著,幹嘛不把人接到自己身邊來照顧。
「沈總,他們進店裡吃飯了。」車子停下,阿平提醒男人。
沈慕南慢慢睜開了眼,從玻璃窗戶往外掃視了一圈,這裡小吃店鋪林立,一家挨一家排成鋪面,行人往來如織,算是比較熱鬧的地段。
見他沒吭聲,阿平又問了,「咱們要不要也下去看看?」
沈慕南垂了垂眼,眼底看不出一絲波瀾,「不必,開車吧。」
黑色邁巴赫慢速前行,駛離了喧鬧嘈雜的美食商業街。
車內氛圍壓抑,沈慕南幾乎連呼吸都似沉默寡言。
阿平開著車,時不時地透過後視鏡揣摩兩眼后座的男人,心底的疑問愈演愈烈:既然都這麼喜歡了,為什麼不把江先生接到自己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