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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垂眸,筆頭勉強往下動了動。
登記員看過他們遞交的證件信息,對江北透露出濃厚的興趣,配偶早喪另外再婚,本不是什麼稀罕事,怪就怪在沈慕南這人光鮮奪目,而且還是頭婚,在她看來,這個叫「江北」的算是撿著了大便宜。但看他那樣子,又像是不大情願。
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估計亂著呢,登記員收起胡亂想法,再次催促:「快點兒的,後面還一堆人呢。」
……
從民政局出來,江北就有點魂不守舍,坐在副駕上一句話不說,手裡捏著新的小紅本。情境如昨,四年前他是坐著小電驢回去的,瀟瀟灑灑在后座跟他老公侃大山,結果喝了一肚子西北風,回到家就開始鬧肚子,眼淚嘩啦地坐馬桶上罵傻大個,「都賴你都賴你,你丫非得接我話……」
沈慕南也是秉著一貫沉默,車速飆到最大。
到了郊區別墅,沈慕南直接把人拖進了臥室,脫衣,上床,強攻式地抵死纏綿……男人的情緒徹底進入一個爆發的位點,江北被折磨化了,小綿羊般的哭腔貫-穿始終。
事後,江北昏昏沉沉,意識飄忽四散,他乖順地蜷在男人懷裡,尚還能喘著氣在笑,「忒刺激了吧……」
沈慕南的胸口微微起伏,汗液瀰漫,他在小情人的腦袋上吻了一下,聲音沙啞,「去衛生間洗洗。」
江北往男人懷裡拱了拱,蹭著對方激烈的汗液,「不洗,我要睡覺。」
他很懂得怎樣讓自己看起來更惹人疼,懂得拿捏撒嬌的分寸,或者說他是個玩弄感情的小騙子,在床上誘著男人跳下陷阱,讓他心甘情願幫自己的忙。
當真如此嗎?
博弈也是要分對手的,輸贏的標準從來都捉摸不定。
衛生間傳來了嘩嘩啦啦的水聲,江北緩緩睜了眼,他嗅著空氣里的情-欲味道,想起了這場婚姻本身的荒唐錯亂。
管家聽見下樓的腳步聲,就忙不迭地過來了,「先生,午飯在這邊吃嗎?」
沈慕南慢條斯理地系西服扣,低聲說:「一會兒去公司吃。」
「那……」管家是世故人,能猜出剛才主臥發生的事,「江先生要吃點嗎?」
「他還在睡,等他醒了,送點飯上去。」沈慕南繫上了最後一粒扣子,頓頓道:「讓阿坤做些甜品吧。」
「好的,阿平正好在這兒,您現在要用車嗎?」
「喊他過來。」
說曹操曹操到,阿平從廚房搜羅了一圈出來,飽餐果腹,他今年在老家只呆了五天,初四就急匆匆地趕回北市,江北很少用車,就初六的時候,他按沈總的意思給江北送了一套衣服去,後來一問才知道,原來兩人是打算領證結婚了。
以他們沈總的社會影響力,他原以為這場婚禮肯定要隆重大辦,但江北卻跟他說,他跟沈慕南不打算辦婚禮。咳,管他們辦不辦呢,反正他跟他們家小慧是要辦的。
「沈總。」阿平笑著打招呼。
沈慕南點了下頭。
管家忠叔在一邊吩咐阿平:「沈總要用車,你來開吧。」
「行。」阿平跟上沈慕南的腳步,笑呵呵道:「沈總,咱們這會兒是要去哪兒啊?」
「去公司。」
「哎。」
臨了,沈慕南朝樓上眈去一眼,吩咐管家:「讓他多睡兒,一點鐘再去叫他。」
「好。」管家應聲。
阿平快步走出別墅把車子開了過來,又繞到后座去拉車門,迎著男人衣冠楚楚的面容,笑道:「我聽江先生說,你們今天去領證了。」
沈慕南彎身坐進去,「他跟你說了?」
「是啊。」阿平踩死剎車,點火發動,「初六就跟我說了。」
沈慕南看似不經意地問:「怎麼說的?」
汽車開上路,阿平扶著方向盤穩穩噹噹,「也沒說什麼,就說他要結婚了,改天請我吃喜糖,還問我什麼時候結。我看江先生心情挺不錯的,那天還留我吃了飯。」
沈慕南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別有深意地問:「你去的時候,他家裡沒其他人?」
「有個男的,不怎麼說話,我說江先生要結婚的事,他好像還很驚訝,人倒是挺勤快的,洗鍋刷碗都是他一個人幹的。」
沈慕南沒接茬,車子裡陷入安靜。
「沈總,你和江先生沒打算領養個孩子嗎?」
阿平跟在江北後面混久了,現在說話也是直來直去,想哪兒說哪兒。
沈慕南瞭向窗外,「沒這個打算。」
「也是,小孩太吵了,家裡肯定不安寧,我女朋友還挺喜歡小孩的,我跟她也快結婚了。」
「什麼時候?」
「五月份結。」阿平兀自高興,話有點多了,「再不結,她那肚子就藏不住了。」
「懷孕了?」
阿平有些羞赧:「不小心弄出來的,以後結婚了家裡的事都聽她的。」
沈慕南聲音淡淡:「恭喜。」
阿平還停留在結婚和孩子的話題上,興致盎然,說起婚房嬰兒床什麼的頭頭是道,男孩女孩還沒確定,小寶寶的衣服已經買了大堆,沈慕南沉默下來,半晌後問道:「他會喜歡小孩嗎?」
這倒是給阿平愣住了,他光顧著自己說,壓根沒留意沈慕南的反應,「沈總,您是指江先生嗎?」
沈慕南沒有說話,眼皮子半闔著,交叉而握的手指頭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