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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起身,先去把窗簾拉開了,光線灼眼,窗下的花園裡有幾個人在修剪花草,阿平也在,背著手跟管家在嘮嗑,麻雀聲啁啾,還算是個熱鬧的早晨。
「阿平。」江北推開窗戶沖樓下喊。
阿平抬頭去看,笑容提前綻開了,「江先生,你這是剛起床啊。」
「你咋來了?」
「沈總怕你要用車,讓我過來等著。江先生,你以後想去哪兒直接給我打電話。」
江北招了招手,「進來吃早飯啊,別傻站著。」
阿平揚聲應道:「哎。」
沒多久,他媽的電話就打來了,問他有沒有空回家看看去,臥室的吸頂燈最近老是接觸不良,沒幾下子就閃跳。
江北囫圇地吞完小半塊三明治,擦擦嘴,喊了聲「阿平」,二人風風火火地開車往他媽家去。
「這家裡沒個男人不行吧。」江母在下面幫他扶著椅凳搭建起來的「梯子」。
「哪兒來這麼多廢話,能不能修好啊。」
「能,別急啊,媽,我最近咋都沒看見趙叔?」
「人家有自己的事要做,幹嘛非得讓你看見,好好修你的燈,話真多。」
搞了差不多快半個小時,吸頂燈才修好,江北去衛生間洗手,大著嗓子說:「改天我買幾個新燈泡回來,這燈差不多到年限了。」
「中午在家吃嗎?」江母在房間裡撥弄著開關,檢查檢查效果。
「在啊,我今天又不用上班,媽,你給我燒點好吃的。」
江母假意嗔道:「行,冤家。」
第58章 鬧脾氣
[我今天不去你那兒了。]
江北給男人發過去這條信息時,沈慕南正在開會, 快年末了, 大大小小的會議多不勝數, 他不必費多少心神,只要人在,聽著就好。他一手攜著手機,一手輕搭在會議桌上, 視線是往下的, 表面看去依然是在凝神沉思。
斯文人都這個樣,裝起來逼來絲絲入扣,完全不落窠臼。
[在哪兒?]男人問。
[在我媽這邊。]
[後面好點了嗎?]
江北沒有立刻回復, 即便短暫等待後,那邊還是悄無聲息,這情境狀如一碗冷飯,發搜生霉, 漸漸長成了心間的毛刺兒。
那人多半是拿自己當「情婦」,還是個不走心的「情婦」, 送他東西從來不要, 在床第間取悅得也很馬虎,能少去一趟,譬如今天,他估計還會覺得輕鬆不少。
事實上,江北晚上還是過去了,沈慕南那時候並不在別墅, 他一個人躺到半夜,臥室的門忽然開了,走廊的光線投進來一束,柔軟微弱,像貧瘠的枯枝那般黯淡。
江北沒睡熟,他翻身去看門口的動靜,男人已經走到了床邊。
「幾點了?」江北迷糊著問男人。
沈慕南沉聲:「十二點多。」
「都這麼晚了啊。」江北從被窩裡坐了起來,揉揉右側的太陽穴,「我以為你不過來了。」
「你沒跟我說。」男人的眼睛墨黑如夜,心事很重。
「我也是臨時決定,在我媽那兒,她老跟我嘮叨相親的事兒,我嫌煩。」江北掀起了被子一角,往裡挪了點,「上來躺著啊。」
江北過來這事,是阿平告訴沈慕南的,他本來在酒吧喝酒,形形色色的男女姿態妖嬈,扭腰擺臀地穿行於卡座與卡座之間,不時有人過來搭訕,他冷漠如常,濃烈的威士忌一杯接一杯地灌進肚腹。
想來這世間的男人女人都是一個樣,光鮮的皮囊下也不過是肉-身一副,江北算什麼,他拿自己當「情婦」,就由他當去好了。
可男人心裡真這麼想嗎?不,他捨不得,他一萬個捨不得。
「你喝酒了,唔,味道真沖。」江北貼著他滿身的寒氣。
「來了怎麼不說?」
江北在他的鼻尖落下一個吻,熟練地裝起無辜來,「想給你個驚喜啊,誰知道你不在,我就自己先睡了。」
演技果然高明,男人的眼底划過一絲自嘲,他擁緊了江北,連襯衣都懶得去脫。
「下次過來提前說一聲。」
「知道了。」江北含糊應道,雙手極為自然地圈住了男人的脖頸,「今天做不做?」
沈慕南假裝沒看見這人千方百計擠出來的媚態,時至今日,他沒法再去追溯以前,只能認命一般拉著小情人朝前走,哪怕是萬丈深淵,他也要拉著他一同墮墜。
算計、較量、勾引、不甘……這場亦生亦死的愛情遊戲,他看不到何時是個盡頭。
「小北。」沈慕南喑啞著聲,酒氣洇漫。
「幹嘛?」
「我們結婚。」
黑夜裡,男人沉重的鼻息呼喘在江北的面頰上,他難抵癢意,咯咯地笑了起來,「怎麼又提了,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結婚多麻煩啊,你家大業大,不怕我騙你錢啊。再說了,你爸媽又不喜歡我。」
沈慕南一句話不說,瞳孔沉得駭人,他拖著江北去了浴室,不斷升騰的霧氣間,時有呻-吟溢出……
「明天跟我去個地方。」沈慕南說。
兩人都已換過睡衣,互相摟著躺在床上,江北抵不住午夜困意,迷迷瞪瞪地快要睡著了。
「去哪兒?」他閉著眼問。
沈慕南薄唇輕啟,說得極慢,「去見我爸媽。」
江北「咯噔」睜開了眼,看男人的樣子不像是說著玩,他慌張地笑了笑,「來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