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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墨本來就不愛說話,好不容易可以跟韓墨接觸一下,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就被孟思打斷了,大家有點依依不捨,卻又沒辦法,瞬間像泄了氣的氣球,一個個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看到人走了,孟思翻了個白眼,「這些人啊,不知道好好工作天天想著追星。」說完自己又噗嗤笑了,「不過咱們公司自己的星星,可以隨便追。」孟思雙手叉腰嘆了口氣,「哎,我要出去一下,最近公司里事也多,你自己去準備下場比賽的歌吧,排練室你隨便用,不用預約。」
孟思走了,韓墨一個人去排練室,一號排練室在走廊的第一間,韓墨向裡面看了一眼,沒有人,門鎖已經被小助理打開了,估計是孟思安排的。
韓墨剛準備練習,門外卻傳來一陣爭吵聲,與其說是爭吵,更像是一個人在大聲訓斥,而另一個人沒有說話,只是小聲地哭泣。
這種訓斥聲其實在排練室很常見,一些新人在排歌的時候,經常會被音樂製作人罵,因為沒有名氣,沒有背景為了能繼續在公司有發展,只能和公司里的前輩搞好關係,韓墨已經見怪不怪。
訓斥的聲音很大,她們說話的內容猛然間闖進韓墨的耳畔。
「昨天的比賽你也看到了,那都是人精,哪個你能比得過?論實力,你比不上韓墨,論嗓子你也比不上葉立志,論後台。」說話的女人冷笑兩聲,「那王瑤是什麼人,不說別的,讓你換出場號牌,你不都得乖乖的跟人家換了。」
韓墨知道他在說的是誰了,她提的這些包括自己在內的名字都是昨天參加比賽的歌手,肯定此刻被訓斥的人昨天也參加了比賽,而被換了出場順序的只有一個人,劉小晴。
劉小晴沒有說話,但是已經能聽見她細微的哭泣聲,女人繼續訓斥道。
「我不說你心裡也清楚,比賽就是這麼殘酷,昨天你墊底,下一場如果你再墊底,那你就可以捲鋪蓋走人了。」韓墨雖然看不見女人的長相,卻依然可以感覺到她在說這句話時尖酸刻薄的樣子。
劉小晴默默承認著女人的訓斥,可是當聽到捲鋪蓋走人這句話時,突然帶著哭腔說道,「劉姐,求你,求你了,別趕我走,在公司等了三年我才有這次唱歌的機會,唱歌是我的夢想,我會努力的,下一場……」劉小晴停頓了下,可能是在哭,或者是哽咽,停了一會才繼續堅定的說,「我一定不會被淘汰。」
韓墨微微蹙眉,劉小晴唱的歌他聽了,雖然不是屬於爆發力很強的歌手,可聲音甜美感染力很強並沒有那麼不堪,而且韓墨覺得劉小晴會墊底,和她緊張的狀態有直接關係,他相信演唱的歌曲劉小晴早就爛熟於心,可卻在比賽前依然背歌詞,這足以顯出她有多緊張。
女人沒有因為劉小晴的哭泣就停止對她的數落,冷笑聲更大了,「不會被淘汰,你拿什麼不被淘汰?上次你自己選的歌,事實證明你的成績就是最後一名,沒實力,就不要再堅持,該懂的規則要懂。」
劉小晴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小聲辯解道,「我只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是剛才他……太過分了,就算我是新人……」
女人沒等劉小晴說完,「就算你是新人,也有自己的底線,也有尊嚴,也有自己堅持的理想是吧,狗屁,這些都是不成功的人,為自己的失敗找藉口,在失敗者面前,別人只會看到你的失敗,不會看到你的骨氣。」
聽到女人竟然用如此大義凜然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韓墨不由輕聲嘆了口氣,因為弱小就連尊嚴都不重要了嗎?他微微搖了搖頭。
劉小晴不吭聲了,唯一能聽見的她的聲音只有哭泣。
「今天能來找田亞東幫你指導,我已經是動用了最後的人脈,託了關係才找到他,誰讓你不氣,一句話把別人氣走了,下一場唯一的希望也沒了,我幫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女人說完就走了,走廊里響起一陣高跟鞋用力踏在地面上的聲音,漸行漸遠。
韓墨太知道田亞東的性格了,對待自己公司的練習生,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每次都要把別人狠狠地貶低一通,而且他非常瞧不起新人,當初自己也是被他瞧不起的對象之一,所以劉小晴會在田亞東這裡碰釘子一點也不奇怪。
就算劉小晴不堅持自己的意見,田亞東也會有很多辦法把她們趕走,有時候別人的態度惡劣不是因為你做的真的不夠好,只是因為你弱小罷了。
門外已經沒有訓斥聲,只能聽見一個微弱的哭泣聲,雖然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的悲傷。
韓墨知道劉小晴還沒有走,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依然時不時的傳進一號排練室。
他長眉微斂,想了想,隨手拿起桌上的譜子,簽字筆在白色的紙上快速的移動著。
劉小晴沒有離開,而是捲曲著身子蹲坐在地上,將頭埋在了兩臂之間。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十八歲從大山里出來,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在北都紮根,可以靠唱歌賺錢,可以讓父母過上更好的日子,在天橋下,在地下通道,在廣場,春夏秋冬,嚴寒酷暑,一唱就是三年,最後終於有機會可以簽約公司,可是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沒有出道的機會,沒有作品,沒有人在意,零存在感的她卻沒有放棄,只是默默的讓自己變得更好,又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