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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是我的大女兒姑卡,她才十歲。”

    我大吃一驚,呆呆的望著他。姑卡長得很成熟,看上去大約三十歲了,我真不相信。

    “小姐,你大約十多歲吧?可以跟我女兒做個朋友。”我不好意思的抓抓頭,不知怎麼告訴房東自己的年齡。後來我跟姑卡熟了,我問她:“姑卡,你真的只有十歲?”她說:“什麼歲?”

    “你,你幾歲?”

    她說:“我不知道啦!我只會數到十個手指,我們女人不管自己幾歲,我爸爸才知道我幾歲。”

    後來我發覺,不但姑卡不知自己幾歲,她的媽媽,我的鄰居婦女都不會數目,也不關心自己的年齡,她們只關心自己胖不胖,胖就是美人,管她老不老。

    十歲就得嫁了

    住下來快一個月了,我認識了許多人,西班牙和沙哈拉威朋友都有。其中一個沙哈拉威青年,是高中畢業的,算是十分難得了。

    有一天,他很興奮的對我說:“我明年春天結婚。”“恭喜你,未婚妻在哪裡?”  

    “在沙漠內,住在哈伊麻(帳篷之意)。”

    我看著這個十分英俊的青年人,指望他做些不同於族人的事。

    “告訴我,你未婚妻幾歲?”

    “今年十一歲。”

    我一聽大叫:“你也算是受過高中教育的?天啊!”他很氣,看看我說:“這有什麼不對?我第一個太太嫁我時才九歲,現在十四歲,兩個孩子了。”

    “什麼?你有太太?怎麼一向不說起?”

    “這個有什麼好講的,女人這個東西——”

    我重重的瞪了他一眼。“你預備娶滿四個太太?”(回教徒可以同時有四妻。)

    “不行啦,沒錢啦,現在兩個就好了。”

    不久,姑卡哭著去結婚了,哭是風俗,但是如果將我換了她,我可會痛哭一輩子。

    吉普車往湖心猛衝  

    有一天黃昏,門口有汽車嗽叭聲音,我跑出去一看,我的新朋友夫婦在他們的吉普車上向我招手。“快來,帶你去兜風。”

    這對夫婦是西班牙人,先生在此地空軍服務,有輛現代的“沙漠之舟”,我一面爬上吉普車后座,一面問他們:“去哪裡?”

    “去沙漠。”

    “去多久?”

    “兩三小時就回來。”

    其實,鎮上鎮外,全是沙,偏偏要跑得再遠去。在車上,我們沿著一條車印子,開到無邊的大漠裡去。快要黃昏了,卻仍然很熱。我有點困,眼睛花了一下,再張開眼來時,嘩,不得了,前面兩百公尺處居然有個大湖,一平如鏡,湖旁有幾棵樹。

    我擦擦眼睛,覺得車子在往湖的方向全力飛去,我從后座用力打了一下開車朋友的頭:“老朋友,湖啊!送死去啊!”

    我大叫,他不應我,加足了油門沖啊!我看看他太太,她正在莫名其妙的笑。車子不停,湖卻越來越近,我伏在膝蓋上任著他們開。  

    我聽說不遠的沙漠內,的確有個大湖,不想,卻在這裡。我稍一抬頭,湖還在,我只有再伏下身去抱住頭。車又駛了快一百公尺,停下來了。

    “喂,張開眼睛來!”他們叫,我抬頭一看,無邊的荒野,落日染紅了如血似的大地,風吹來帶著漫漫的沙,可怕猙獰極了的景色出現在眼前。

    湖呢?沒有湖了,水也不見了,樹當然也沒有了。我緊抓車前的靠墊作聲不得,好似《奇幻人間》的鬼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跳下車,用腳踏踏地,再用手去摸摸,都是實在的,但是那個湖心怎麼消失了?我趕緊回頭看看車,車並沒有消失。還在那兒,車上兩個笑彎了腰的朋友。

    “我懂了,這就是海市蜃樓,對不對?”

    上車後,我仍然毛須豎立,“怪怕人的,怎會那麼近呢?電影上拍的海市蜃樓都距離很遠。”

    “多著呢,你慢慢來認識這片沙漠吧!有趣的事多著呢。”

    以後我見到什麼東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總得上去摸一摸,不能告訴別人是海市蜃樓嚇的,只好說:“近視眼,要摸了才清楚。”  

    捉外星人去!

    那天開著門洗衣服,房東的山羊跑進來,吃掉了我唯一用淡水種出來的一棵花。花是沒有,但是,兩片綠色的葉子卻長得很有生意,山羊一口就給吃掉了。我追出去打,又摔了一跤。當時氣極了,跑去隔壁罵房東的兒子。“你們的山羊,把我種的葉子吃掉了。”

    房東的兒子是老大,十五歲了,大模大樣的問我:“吃了幾片?”

    “總共只長了兩片,全吃了。”

    “兩片葉子還用得著生氣,不值得嘛!”

    “什麼?你忘了這是撒哈拉,寸糙不生,我的花……”“不必講你的花了,你今天晚上做什麼?”

    “不做什麼。”想想真沒事。

    “我跟幾個朋友去捉外星人,你去不去?”

    “飛碟?你說飛碟降落?”我的好奇心又來了。“就是那個東西。”  

    “回教徒不可騙人,小孩子。”

    他用手發誓,真的有。“今晚沒有月光,可能會來。”“我去!我去!”我趕緊說,又怕又興奮。“要捉的哦?”“好嘛!一出來我們就去捉。不過你得穿男裝,穿此地人的男裝。我可不要帶女人去。”

    “隨便你,借我一件纏頭巾,還要件厚外套。”飛碟真的出現了

    於是,當天晚上我跟巴新他們一群小傢伙,走了快兩小時,到了完全沒有一點燈火的沙地里伏著。四周是漆黑一片,星星冷得像鑽石一樣發出寒光,風吹在臉上,像被打了耳光似的痛。我將纏頭巾拉上來,包住鼻子,只有眼睛在外面。等得都快凍僵了,巴新忽然打了我一下。

    “噓,別動,你聽。”

    嗚,嗚,嗚,如馬達一樣一抽一抽的聲音,四面八方傳來。“看不見!”我大叫。

    “虛,別叫。”巴新用手一指,不遠處,高高的天空上,有一個桔紅色發光的飛行物緩緩飛過來。這時,我雖然專心的看著那個飛行體,人卻緊張得指甲都掐到沙地里去了。那個怪東西,飛了一圈走了,我喘了口大氣,它又慢慢的低飛過來了。  

    這時,我只想它快快的走,別說捉外星人了,別給它捉走已是大幸。那個東西沒有下降,我軟了半天不會動,那麼冷,卻流了一身汗。

    回來時,天已大亮,我站在自家門口,將頭巾、外套脫下來還給巴新。正好做警察的房東回來。

    “咦,你們去哪裡?”

    巴新一看見父親,如小狗一般夾了尾巴逃進去。“回來啦!去看飛碟。”我回答房東。

    “這個小孩子騙你,你也去。”

    我想了一下,告訴房東:“倒是真的,那個桔紅色慢慢飛的東西,不是飛機,很慢,很低。”

    房東沉思了一下,對我說:“很多人看見,夜間常常來,許多年啦!解釋不出是什麼。”

    說得我又是一驚:“難道你也相信我剛剛看見的東西?”“小姐,我相信真主,但是那個東西在沙漠的天空,確是存在的。”

    我雖然凍了一夜,但是卻久久無法入睡。

    帶著尖刀上暗路  

    話說有一夜,在朋友處吃完烤駱駝肉出來,已是深夜一點,他們說:“住下來吧!明早回去。”

    我想想,一點鐘並不晚,所以,還是決心走回去。男主人露出為難的表情說:“我們不能送你。”我用手拍拍長筒靴,對他們說:“不必送了,我有這個。”

    “是什麼東西?”他們夫婦同時問道。

    我戲劇性的手一揚,唰一把明晃晃尖刀在手。那個太太叫了起來,我們笑了好久。告別他們我就開步走了。

    到家要走四十分鐘,路程並不算很遠,可恨的是,路上卻要經過兩個大墓場。此地沙哈拉威人不用棺木,他們將死去的人用白布包起來,放在沙里,上面再壓上石塊,不使死人半夜裡再坐起來而已。那夜,有月光,我大聲唱著此地“沙漠軍團”的軍歌,往前走。後來一想,還是不要唱歌比較好,一唱目標更顯著。沙漠裡沒有燈,除了風的嗚咽聲,我只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第一座墳場在月光下很清楚的出現了。我小心的走過一堆一堆的墳,不使自己去踏到永遠安息了的人。第二個墳場可有困難了,它坐落在一個小坡下。我回家,一定要下這個坡,死人埋得密密的,幾乎無路可走。不遠處,幾隻狗在墳場上嗅來嗅去,我蹲下去拿石子去打它們,狗號叫起來逃掉了。

    墳里居然爬出人來

    我在坡上站了一會,前後看了一看,這時的心情,沒人來,我怕,荒野里來了個人,我更怕。萬一來的不是人呢?嘩,頭髮一根根直立起來,不敢再胡思亂想了。快走完墳場了,咦,前面地上,有個影子動起來。先是伏在地下的,掙扎著兩手向天,又跌下去了,沒一下又掙紮起來,又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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