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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對方重新坐正姿勢,等著其他人自我介紹。
我頓感釋然,心緒再次平和起來。
透過一年沒剪的頭髮,我悄悄看著茅野愛衣。
她正對別人的自我介紹聽得津津有味,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內容,她卻那麼專注,儼然一副在聽「聲優賞」得賞聲優名單的神情。
她的嘴唇大小上下極為均勻,整體非常小巧,時而輕抿,時而燦爛地笑起來,眸子深處有一閃一滅的光亮。
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成為這樣沉穩的人呢?我心裡再次想到。】
「村上君,喝咖啡嗎?」中野愛衣雙手捧著磨豆機走進客廳。
「喝。」
村上悠把筆一扔,稿紙往邊上一推,伸腰舒背,然後雙手抱在後腦勺,舒適地直接躺下,懶洋洋地打哈欠。
「你少捐點,就不用這樣痛苦了呀。」
「怎麼能說痛苦呢?靠自己掙的錢,我再喜歡不過了。」
聽他這樣說,中野愛衣笑著用親切而嫵媚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低頭開始磨咖啡豆。
時值夏日,她穿著一條輕飄飄的紗制長裙,纖細的腰部上用飄帶繫著。
飄帶長出來的一截,像尾巴一樣垂落在她的兩側。
村上悠想:【一閃一滅的光亮】應該改成【仿佛什麼風也吹不起波瀾的深邃泉水】。
把中野愛衣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給自己小說取完素材,他無聊起來。
又懶得起身去找佐倉小姐刻錄的廣播,就在手機上翻了翻,找到一個有視頻的聲優節目。
是《花牌情緣》的活動,中野愛衣像個高中生一樣,穿著紅色運動服坐在被爐里。
「這是什麼時候錄的?」
「什麼?」
「這個。」
村上悠把手機正面對著中野愛衣,她上半身撐在桌子上,探身過來,仔細看了眼。
仰躺著的村上悠,能看到她雪白的脖頸,瘦削的肩膀和鎖骨。
「這個啊,」中野愛衣想起什麼似的突然笑起來,「去年冬天?還是過完年的冬天?恩……忘了,反正當時天氣很冷。」
「這樣。」
兩人一個繼續磨咖啡,一個看視頻。
中途【落湯雞】落在他肚子上,鳥爪子扒拉幾下,做了一個小窩,舒適地躺在裡面。
【杏杏】從客廳外的走道上進來,剛一露頭,【落湯雞】便慌亂地飛起,回到自己高高掛起的鳥籠里。
嘴裡嚷嚷著:「主人真漂亮!杏杏是條蠢狗!」
而【杏杏】對只會站在高處叫囂、不敢下來一戰的【落湯雞】不屑一顧,它從村上悠肚子上踩過去,穿過桌子,最後在中野愛衣膝上悠然自得地盤曲。
《花牌情緣》的活動過於無聊,村上悠沒聽兩分鐘,就把手機丟一邊,仍由它繼續放著,自己閉眼睡覺去了。
他迷迷糊糊似乎做了一個夢,夢到另外一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裡,《屆不到的愛戀》像現實一樣發展著。
他靜靜地感受和記憶。
正當劇情終於演練到他寫的那一段時,場景一下子模糊起來——外面有人在試圖喚醒他。
夢境開始破碎,像是一塊塊玻璃,村上悠急忙在碎玻璃里尋找小說下續,卻只看到一副從未見過的場景。
【櫻花飛舞,看時間應該是四月。
一個穿著輕飄飄的紗制長裙,腰間繫著飄帶的女孩,在作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女子營養大學的島本清水。」
她長了一副仍誰一看都會說「這是一個美人」的模樣。】
島本清水?他愣了下,正準備在看下去時,四周突然一暗。
他一個人深處黑暗中,形影相弔,唯有隱約能聽見的狗叫聲。
「村上君,村上君,咖啡好了,醒醒!」
他睜開眼,和低頭看他的中野愛衣對視,在她眼裡,的確有一閃一滅的光亮。
村上悠伸手抓住在他肚子上蹦躂的十分歡快的【杏杏】的脖子,把它拎起來。
【杏杏】四肢與地面平行,僵硬地像是木棍,微微吐著舌頭,縮著腦袋,用沒什麼、什麼也沒的乾巴巴眼神望著村上悠。
沒等村上悠使出【馴獸】里殘酷的一面,中野愛衣說:
「你幹什麼啊,村上君?嚇著【杏杏】了!」
「沒什麼,」村上悠不動聲色,「這是寵物按摩的一種手法,我跟寵物店獸醫學的。」
他用出【馴獸】里的按摩技巧,【杏杏】便像廢了一樣,躺倒在他膝蓋上,兩眼變得水汪汪。
【馴獸Lv4:12/100】
「我還以為你要欺負【杏杏】呢。」
「何至於?我和杏太郎可是好朋友。」
「【杏杏】是女孩子!」中野愛衣把咖啡端過來,「給你。」
村上悠接過咖啡,看了一眼獨自響個不停地手機,進度條剛好走到23:00。
剛才那個夢,可謂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壓根不知道長相的島本清水的臉,他只消在過分好用的腦子裡回想一下,就知道是誰的。
《屆不到的愛戀》里,「佳村遙」這一名字由來的那個叫遙醬的路人女生。
他許久不曾做夢了,最近倒是經常有朋友跟他說,他們晚上睡覺夢到自己中八億的場景,醒來後十分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