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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既明最愛呆的地方就是煙花間,那是全平洲的最大的妓院,出了不少紅倌,每年平州城的各大妓院選美,「花魁」這個名頭總要落在煙花間的紅倌人頭上,陸既明呆在那兒喝花酒的時間比他呆在家裡的時間還多。
沈馥打聽好了之後,第二日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上煙花間喝花酒去。
如今人人都追趕時髦,連妓院也追趕時髦。整個煙花間都是西式裝潢,妓女們喜穿男裝,梳一條辮子,穿馬甲長衫,戴金絲邊眼鏡,口中銜著香菸,手內執一把東洋小扇,媚眼從扇子沿上拋來。
沈馥還是一身西服,熨貼妥當,他有一雙桃花眼,睜眼看人時笑意含情,低垂著眼時眼瞼有顆淡紅的小痣,風流出挑。他是生面孔,妓女們你推我我推你地調笑,都在看他,這樣的俊俏客人,妓女們都願意「吃花台」,倒貼錢嫖他。
「我姓沈,有些事情找陸大少,不知他可在?」沈馥問道。
有個嘻嘻笑著的妓女來挽他胳膊,說道:「大少在凌仙兒房裡呢,我領你去?」
沈馥說了句「多謝」,從兜里摸出一個銀元給她,心裡雖然肉痛,但面上還得裝大方,他現在冒充的可是豫北鴻福綢莊的少東家,可不能丟了闊綽的面子,不然戲沒法往下唱了。
幾個妓女簇擁著他上樓去,一路到了一個最幽靜漂亮的房間前,敲了敲門,叫道:「大少,有客找。」
那房門被打開,開門的可不是陸既明。而是個女裝的男子,短髮著裙,長得清秀漂亮,但卻能看見喉結,滿臉驕矜,抬著頭用下巴看人,想必就是凌仙兒了。
男妓穿裙褂,女妓穿馬褂,倒是有一番顛鸞倒鳳的荒唐趣味。
「大少睡下了,你哪位?」
簇擁著沈馥上來的妓女們都不敢嗆他,想必是因為陸既明喜歡他的緣故。沈馥可不怕他,再說了,他現在演的也是個少爺,怕了他可不是丟人了?
沈馥正眼也不瞧他,推開他擠進門裡,揚聲道:「陸大少可在?」
整個房間也是西式裝潢,壁爐、地毯、沙發、陽台一應俱全。靠窗邊有張大床,垂著半透明的輕紅色帳子,陸既明打著哈欠撩開帳子起來。
他沒穿上衣,赤著膀子,只穿一條松垮垮的綢褲,掛在胯骨上。
他一醒來就摸了桌上剩的小半杯白蘭地,喝了兩口,聲音還啞著,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看沈馥,上下打量他,問道:「哪位?」
那天在醇園裡,被幾位小姐撞破,陸既明是醉得酣了,迷迷糊糊,沈馥怕扯上麻煩,趁著一片混亂,拉上沈令儀溜走了。沒撈著一點好,反而賠上了一枚昂貴的鑽石戒指,說不定還得去討好這個走旱道的,沈馥那是一肚子的氣。
哪位?我是你爺爺。
沈馥心裡想著,面上卻不能顯出來,笑著說道:「我是從豫北來的,鴻福綢莊的少東家,沈馥,馥郁的馥。大少健忘,那天在醇園吃宴,和大少有一面之緣。」
凌仙兒拿了件袍子伺候著陸既明穿上,陸既明漫不經心地上下打量他,半晌恍然大悟道:「哦,我記得了,是你啊。」
沈馥還在心裡琢磨著要怎麼拐彎抹角拐到鑽石戒指上頭,陸既明突然笑了。
他說道:「名字起得確切,聞著的確很香。」
作者有話說:
昨天忘記祝大家兒童節快樂,今天補上!請多多評論,記得收藏哦!謝謝!
第三章 花國總統
沈馥還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調戲之語,輕浮的紈絝子弟就愛招貓逗狗似的調戲人,以看別人羞窘為樂。
沈馥臉不紅心不跳,微笑說道:「過獎。」
陸既明又看了他一眼,對凌仙兒說道:「你先出去。」
凌仙兒應了一聲,正要走,沈馥一把將他扯住。開玩笑,那日在醇園鬧了個大烏龍,即便沒人認識沈馥,滿城裡也在傳陸大少和個俊俏男人廝混,今日再偷偷摸摸地弄個什麼,又變成了陸大少和個俊俏男人在妓院裡廝混,更不得了。
再說了,這兒是人多嘴雜的妓院,消息傳得更快。
「小事而已,一下子就說完了,不必麻煩迴避。」沈馥說道,「那日在大少的藏書室落下了一枚鑽石戒指,不知道大少見到沒。」
陸既明歪在沙發上,說道:「什麼樣兒的?」
沈馥大概比劃了下大小,陸既明撲哧一下笑出來,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么小一枚戒指,掉在哪兒怎麼看得見?」
沈馥:「......」
陸既明敷衍道:「我回去看看吧。」
沈馥腦子轉了轉,擺出一副誠懇的樣子,說道:「實不相瞞,這枚戒指雖然小,卻是家母病逝前留給我的,雖不值錢,但卻很重要。」
也不怕露餡,戒指買的是二手的,仔細看起來也有點痕跡。
陸既明說道:「知道了,找到了就找人給你遞話。」
沈馥連忙感謝,轉身走了,反手帶上門的時候,門還沒關嚴實,那凌仙兒已經挨到陸既明的懷裡去了。陸既明和他眼神對上,舉起酒杯和他遙相致意。目光一觸即分,很快,陸既明就沉醉在溫柔鄉里了,沈馥也關上了門。
好一個散財如散花的浪蕩少爺,沈馥略帶些刻薄地想道,想必陸既明這輩子都沒受過什麼委屈,沒吃過什麼虧,才這樣目中無人,整一個繡花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