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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幾步,便看見了方才貴婦所扔的那一角錢鋼鏰,於是十分歡喜的彎腰將其撿了起來,從超市里走出來以後,想去找加班丈夫的母親正好開著車子行駛過來,於是少年便招了招手,等待他的是跟母親一起去為找在加班的父親,因為今天遠方有錢的爺爺忽然來了,父親的電話又關機,母親找不到他,只好親自去公司尋找。
「大哥哥,你能買一個打火機麼?」小女孩已經失去了力氣,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一個打火機都沒有賣出去,著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青年男子,也許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吧。
這個衣著普通的男子,並沒有像之前那幾個人一般,他的衣服沒有之前的幾人名貴,但他的眼神,是平靜的,也許他是一個打工族,小女孩想到,男子停下了腳步,然後笑著說道:「當然可以,但別叫我大哥哥,我喜歡交朋友。」
「朋友?」
「是的,朋友,你什麼要在這裡賣打火機啊。」
「我說出來怕你笑話我……」
「不會的,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其實,我的夢想就是賣打火機。」
「你的夢想還真奇怪。」
「可是夢想這種東西本身不就是荒誕的麼?」
「……你說的很對,可是你要明白,賣打火機,是填不飽肚子的,我當然可以買下你的打火機,不過,明天你還是去找一份踏實的工作吧,比如打火機廠的員工什麼的。」
「可是,那樣我會快樂麼?」
「歐,我美麗的小女孩兒,你還太年輕,不明白這世界的險惡,你可知你賣的打火機,要比那些劣質的火柴貴的許多,試想一下,有便宜誰還要貴的呢?而且,你的衣服是如此的骯髒,在這個世界上,骯髒是一種罪過,在你買打火機的同時,要遭受無數路人的白眼嘲笑,甚至謾罵與人身攻擊,當然,還有無止境的飢餓,這些,都是你能承受得了的麼?」
「哥哥,你說的這些我不懂。」
「難道是我說的太快了麼,好吧,那我簡單點說,夢想和飽腹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幸福,讓你選你選哪一個?」
「不能全選麼?」
「可以,不過全選的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力量,女孩啊,你要知道,沒有足夠的力量,是無法捕獲幸福的。」
「好心的哥哥,我可以問你個問題麼?」
「喔,當然可以。」
「快樂和麻木,要你選,你會選哪一個。」
男子沉默了,良久,他嘆了口氣,然後對著小女孩說道:「我期望快樂,但是現實讓我麻木。」
小女孩的眼睛一閃一閃,她笑著說:「我選擇夢想,因為遺失了夢想,就不會有快樂。」
男子再次陷入了沉思,這次的思考時間要比上次要長,過了好一陣子,他似乎才回過了神啦,於是他望了望那小女孩兒,此時的眼神中平靜不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尊敬的神情,只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百塊錢,遞給那個女孩子說:「謝謝你,美麗的少女,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你的打火機,我全買下了。」
女孩子搖了搖頭,然後對著男子說:「大哥哥,你只要一個打火機就夠了,一塊錢。」
男子望著女孩子那清澈的眼睛,也沒再說什麼,於是他便拿出了一枚硬幣,輕輕的放在女孩子的手中,這時,該死的路燈終於亮了,燈光映出了男子那有些僵硬的半邊臉,他抽了一口煙後,對著女孩子說:「你才是快樂的,祝你幸福。」
說完,他轉身慢慢的朝遠方走去。
女孩子有些焦急的說:「大哥哥,你忘了打火機!」
男子沒有回頭,繼續邁著大步向遠處走去,他擺了擺右手,然後對著女孩子說道:「不用了,你的快樂已經驅散了我的麻木。」
男子走了,女孩子並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麼,同樣也不懂得這男子說的是什麼,她呆呆的立在了那裡,這時,起風了,雪花開始慢慢的飄落。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人們在一家銀行大理石台階旁的角落處發現了女孩子的屍體,她已經被凍死了,皮膚鐵青,蜷縮著身體,屬於她的時光已經定格在了這個瞬間,那抹笑容凝固,火熱的夢想,同樣被冰凍成了永恆的幸福。
2010年1月,身處縣城的崔作非辭掉了他那份搬運工的工作,這份短暫的工作他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月,年後,身在哈爾濱的文叔因晚期肝癌死亡,事後,崔作非正式接管了福澤堂,事後有朋友問他,為什麼你都已經從這行里脫身而出了,卻還要回來蹚這趟賣力不討好的渾水呢?
崔作非回答道:「因為幸福是短暫的,但麻木確是永恆的。」
崔走召寫於2011年4月八日晚19: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