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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鼠哥初一當時哪裡知道,就是自己的這一個臨時即興的決定,卻影響到了卵妖一族的盛衰,或者說,當它跟初四轉身向那炊煙走過去的時候,命運就已經決定了它們日後各自的下場。
當然了,這些依舊都是後話,後話,不能再回憶裡面說。
六四呆住了,老顏的血噴了它滿臉都是,六四的嘴角輕微的顫抖著,它竟然下意識的張開了嘴,用舌尖舔了舔這液體,挺甜,挺溫,但是為何心中,卻如此的痛苦?
六四睜大了眼睛,雖然它早已經見識過死亡,雖然它的出生伴隨的就是死亡,但是,它怎麼也想不到,這次死的,竟然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記得老顏總是會隔三差五的抓回一些野味,或是兔子,或是野雞,山里人殺生,從不忌諱在孩子面前,當六四一次次的望見那些牲口被父親一刀割斷了喉嚨,然後撥片取肉的時候,它的心中總是一片茫然,死亡原來就這麼簡單,它覺得。
但是,今天它終於明白了,死亡雖然簡單,但是往往的都要為活著的,帶來巨大的痛苦,它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最可氣的是,它竟然對這兩個兇手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真噁心,六四木訥的摸了一把臉,然後發現自己的雙手一片血紅。
就在這時候,只見那個中年人笑呵呵的說道:「對不起了兄弟,我們不知道這是你的獵物,你再找別的吧,哈哈。」
獵物?父母只是獵物,那六四頓時感覺到心中一陣劇痛,然後它望了望躺在那裡的爸爸媽媽,老顏被開膛破肚,但是一時之間卻沒有斃命,它的呼吸急促,嘴巴都冒出了血,現在的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這次是被人給害了,活不長了,但是面對著死亡,這個耿直的守林人竟然沒有害怕,他只是咬著牙對著六四說道:「跑,跑!」
跑?六四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為了抑制住這種抖動,它便握緊了拳頭,它最敬愛的父親,在臨死之前,也不忘叫他逃跑,可是它卻為什麼會顫抖呢,難道是害怕麼?
不,這不是害怕,害怕的滋味不是這個樣子的,這種滋味,後來六四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這叫仇恨。
爸爸媽媽本來不用死的,本來不用的,真的,可是,他們卻死了,他們死了,自己豈不是又要回到之前那樣,獨自面對日出如羅,獨自忍受著一望無邊的孤寂?
一想到這裡,六四的腦子就仿佛要炸裂了一般,它低下了頭,怒火已經被點燃了引線,距離爆發,只有涯尺之隔。
沒了,全沒了,本來應該有的一切,全都沒了,再也回不來了,六四握著小拳頭,緊閉著眼睛,仇恨繼續升溫。
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我殺了你們!!!!」這是六四有生以來頭一次發出的怒吼,雖然稍顯幼稚,只見它轉頭就朝那初一撲了過去,從那一刻起,它幼小的心靈裡面,一顆種子就已經發芽,那種子的名字,名為復仇。
可是,當時的它只是一個不入流的低級卵妖,哪能跟這排行第一的鼠哥相抗衡?其實鼠哥在最開始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小妖怪了,那是一種血緣的關係,它自然能夠發現這是一個低級的卵妖,不過它也沒在意,低級卵妖它也見過,在它的眼中不過都是一些弱智低能而已,比起它們這十二個,更像是一件工具。
可是當這個低級卵妖衝上來要跟自己拼命的時候,這初一還真愣了一下,它怎麼想也想不出,為什麼,這個傢伙會有勇氣衝上來找自己的麻煩,難道它腦子壞掉了麼?連自己的大哥都認不出?
鼠哥試圖從這個小傢伙的心中讀到一些什麼,可是卻發現失敗了,因為這個傢伙此時的心中,滿是憤怒,它當真相殺了它倆。
這要怎麼解釋呢?為什麼這個本該對它們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的低級卵妖,會如此的憤怒?在鼠哥的心中,當時只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這個卵妖,是件『殘次品』。
本來嘛,想想燃西一次產下了五百枚妖卵,即使它有天大的本領,也無法做到每隻卵妖所分配的妖氣都是一樣的平均,如果妖氣少了,出現一些殘次品也不足為據,所以,那初一見到這個小傢伙忽然發狂,也沒有太過於意外,只當這是一個沒心的妖怪,只按照本能行動,大概是因為被它們搶了『獵物』所以才會如此的氣憤吧。
當時初一見那六四跑到了面前,便冷下了一下,不多也不閃,只是抬起腳就踹了上去,它的妖氣很強,這妖氣微弱的六四哪有本事躲閃,一腳正中胸口,那六四就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只此一腳,那六四便沒有了氣力再站起來,但是它依舊用著那種仇恨的目光瞪著這兩個同他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的傢伙。
鼠哥對著初四聳了聳肩,初四本身嘴巴就不怎麼靈光,也就沒說話,只見那鼠哥滿臉冷笑的走了過來,然後一腳就踏在了六四的肚子上,並低下了頭,對著它說道:「小子,你看清楚我是誰?就算你再白痴,也應該能記得你出生時腦子裡的話吧,記住了,我是你的大哥初一,咱們是兄弟啊,你說你激動什麼?」
兄弟,多麼諷刺的詞語,這個詞語六四並不陌生,反而非常的熟悉,在他出生的時候,這個詞就伴隨著他了,那個腦子裡的聲音,無時不提醒著它,它並不是孤獨的,還有很多和它一樣的兄弟存在這天地之間,早晚有一天,它們會相見,為了這個目標,六四曾經等待了不知多少個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