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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你今天找我是什麼事?」好一會董德昌才反應過來,問於飛道。
「董叔,今天我在古玩市場淘到一張畫,想請您掌掌眼。」
「畫?就是你手裡這張?」董德昌說:「雖然沒有火氣,像個老物件,可是這品相也太好了,不太可能是流傳下來的東西。」
剛生產出來的生宣過於淨白,因此有火氣逼人之感,不過現在新物做舊的方法太多,去掉生宣的火氣實在太過容易。要知道,歷史上流傳下來的東西,因為經歷朝代的更迭、戰火的洗禮,因此品相好的非常難得,特別是相對脆弱的字畫,別說戰亂了,就是蟲蛀鼠咬都可能毀掉,因此品相好的字畫實在太少了,因此董德昌才覺得於飛手上的東西看新。
第20章 伏生授經圖
聽董德昌如是說,董子韻又高興起來了,得意洋洋地看了於飛一眼,仿佛是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現在她是巴不得看到於飛吃癟上當。
董德昌一邊說,一邊拿出手套戴上。雖然覺得這幅畫是老物件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是他還是很小心。像於飛這樣大大咧咧的用手拿著古畫的人可不多,畢竟手汗對於字畫藏品的損害是很大的。宣紙太過脆弱,講究一點的不僅要帶手套,甚至在說話的時候還要用手擋住嘴,以免吐沫飛濺到古畫上,而且拍照的時候還不能開閃光燈,因為紫外線也會傷害古畫。這也是為什麼大多數的博物館禁止拍照的原因。
董德昌打開古畫,看到右上角的「王維寫濟南伏生」七個字的時候,眉頭皺的更緊了,他轉頭問於飛說道:「這幅畫你花了多少錢?」
「二百塊。」答話的是董子韻,她興高采烈地將如何看到於飛要花二百塊錢買舊書,自己又如何好心去勸,而於飛又如何一意孤行的,態度又是如何蠻橫無理的過程嘰嘰喳喳的說了一遍。末了還說:「我還說呢你為什麼要花兩百塊錢去買那本舊書呢,你應該是發現了舊書中的夾層了吧?哈哈,難道你不知道這些都是攤主的釣魚伎倆嗎?」
所謂釣魚,就是用各種手段吸引、誘惑買家購買的手段,在古玩買賣中尤為常見。這種故意露出「破綻」讓買家「無意間」發現,從而產生撿漏心理的做法便是其中比較常見的一種。
相傳有一個人賣貓崽,卻用一個鈞窯水洗當貓食盆。有人認出了鈞瓷,便假意買了所有的貓崽,然後藉口小貓吃食認盆向攤主討要貓食盆,不料攤主卻連連搖頭說:「這個貓食盆可不能給你,靠著它我已經賣掉了五十多隻貓崽了。」
這就是一種典型的釣魚手法。
「要是二百塊的話,那也不算虧。」董德昌說:「於飛啊,既然你買的不貴,那我就直說了,這幅畫不真。」
聽到這幅畫不真,董子韻差一點就拍手叫好了,雖然當即忍住,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怎麼忍也忍不住,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要是於飛此時能幹嚎上兩聲就更完美了。
但是讓董子韻微微感到有些掃興的是,於飛臉上一點沮喪的表情都沒有。
反而是文軒看似好心好意的對於飛說:「於飛呀,收藏這一行最怕的就是似懂非懂,有一些理論知識,卻缺少實踐,看什麼東西都像真的。偏偏還抱著撿漏的心理,往往都是要出手交學費的。」文軒的這句話說的雖然在理,卻顯得很托大,他和於飛的年齡差不多,而且又在董德昌的面前,實在輪不到他來說這翻話,而且用的又是教誨的語氣。
其實文軒在大部分時候還是很穩重的,不然董德昌也不會喜歡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於飛,文軒的心裡平衡就被打破了,也許是嫉妒於飛撿了個千萬元的大漏,也許是看不得董德昌對待於飛的態度,存了幾分爭寵的心。
文軒的話雖然顯得有些刺耳,但是於飛依然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
董德昌對文軒這種態度很不喜歡,但是人前也不便責罵,於是淡淡地說了聲:「文軒呀,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只一句話便把文軒說的滿臉通紅,董德昌平時是很注意提點這個學生的,特別是鑑定古玩的時候,一般都會讓他一同鑑賞,並細細為他講解如何分辨真偽,如何斷代。但是今天竟然直接以「這裡沒有你的事」的藉口將他趕出去,什麼叫「這裡沒有你的事?」沒看到妞妞這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還呆在旁邊嗎?這裡又有她什麼事?難道自己連小女孩都不如?
為了不讓文軒太過尷尬,於飛問:「董叔如何一眼就辨出這張畫不真呢?」
「要說一眼辨出真偽,老頭子自問還沒有那個本事,不過這幅畫的真跡藏在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中。」董德昌嘆息說。中國的古玩珍品大多卻藏在國外的博物館中,這說起來不能不讓人唏噓。單是八國聯軍就從圓明園中搶走了至少一百萬件價值連城的國寶級文物,二戰時期日本又從中國搜颳了一大批的國寶,王維的《伏生授經圖》便是那個時候流落到日本的。
董德昌仔細地看了看手中的畫說:「我以前在寧都博物館工作的時候曾經去日本交流,便有幸看到過王維的真跡。不過,這幅畫雖然不是真品,但是就筆法來說絲毫不遜色,甚至可以以假亂真!絕對稱得上是高仿,有可能是出自大師之手。」要知道很多中國古代的名畫都有很多仿品,像張大千就是摩臨名畫出名的,一些作品就藝術價值來說甚至不低於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