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1章 道心

　　  陳揚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為什麼要殺傅之塵，檀老他們？因為，我從遙遠地球過來。就是被他們一路追殺到了這裡。我和他們，是死敵！我不會放過他們，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帝非煙立刻站了出來。「父親，我與大哥之間的爭鬥，你也清楚。如果，你覺得陳揚是單身一人，那你絕對錯了。我會與陳揚共同進退……」

　　  夢輕塵也立刻說道：「無論陳揚做什麼決定，是生，是死，我理解，不理解。支持，不支持。我都會追隨他！」

　　  這兩人就是籌碼！

　　  是陳揚的籌碼！帝非煙這時候表態，就是要讓帝聖天心裡清楚，為了檀老和陵園真人，便想要捨棄陳揚，這絕不可能。

　　  「本座……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被人威脅！」帝聖天冷冷說道：「非煙，你不要恃寵而驕！」

　　  帝非煙說道：「父親，女兒不敢！但是，女兒今日已經修煉到了造化神王境第五重。距離您，也只有一步之遙。女兒能走到這裡，也就證明我並不是心智不成熟的人。我有自己的決斷和判斷！我會去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也不會因為您的話，而有所改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堅持！

　　  夢輕塵沉聲說道：「我的命，是陳揚給的。殿主認為我們在威脅，不，絕不是。我們都不希望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但，真要走到那一步，我們也有赴死的決心。」  

　　  「而這一切，根本就沒有必要！」墨大先生也開口了，說道：「一切，都是陳揚在不依不饒。而且，就為了一個根本沒必要的低等弟子。他到底是在故意分裂我們降神殿，還是在矯情呢？如今，我很懷疑陳揚的用心。」

　　  「陳揚，你真要一直鬧下去嗎？」帝聖天也冷冷質問陳揚。

　　  陳揚說道：「我今天，有些話，不吐不快。說完之後，殿主你再做決定吧。這件事，從一開始，我用腳趾頭來猜，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尹正，是少主帝懷秀的人吧。他挑撥一切，挑撥赤峰殺了修武。為的就是讓我來和墨大結仇，這個仇，結的越深，越好。」

　　  眾人不由大吃一驚。

　　  赤峰忍不住就看向了尹正，尹正眼神畏縮了一下。

　　  「你果然……」赤峰大怒。

　　  墨大先生眼神一變，他更是覺得不解了，說道：「你既然知道是陰謀，你為什麼還要中計，不依不饒？」

　　  夢輕塵若有所思起來。她沒想到，陳揚原來早已經看穿了一切，她還只是懷疑而已。

　　  帝非煙也開始不理解陳揚到底想幹什麼了。

　　  陳揚直接說道：「但這改變不了，赤峰殺掉了修武的事實。還有，赤峰本就是罪大惡極。你們卻一再對他縱容，便是天不收他，我也要收了他。」  

　　  說到這裡，陳揚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很明白，要怎麼做，才對我，對非煙，對輕塵最有利。我陳揚，今，年不過六十。能有今日之成就，之修為，靠的是智慧，靠的是堅韌，靠的是堅定的信念。」

　　  「不過六十？」他這句話一出來，帝聖天等人更是震驚了。

　　  帝非煙和夢輕塵倒是知道的。

　　  那赤峰更是瞠目結舌，包括了善靈月，還有如蝶三女。因為，赤峰已經自負是天賦過人了。但他眼下也已經有一百五十多歲了。

　　  而善靈月都已經活了八十來歲了。如蝶三女更是兩百多歲。

　　  她們的年齡，在修道界來說，都是極其年輕了。

　　  實際上，帝非煙二百來歲，她擁有這番修為，在整個霸龍星上來說，都是一個異數和奇蹟了。乃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至於夢輕塵，夢輕塵也跟帝非煙差不多的年齡。

　　  這些人中，夢輕塵，帝非煙，赤峰，都算是絕對的天才級別了。

　　  可眼下，和陳揚一比，似乎就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在你們眼裡，我堅持要為修武報仇，的確可笑，的確矯情！」陳揚掃了一眼夢輕塵和帝非煙，說道：「我也知道，你們兩人很支持我。你們知道，我一向很有辦法。也許，你們還會以為，此刻我是有什麼新的計策才這麼做。錯了，你們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別有用心，但，我不惜得罪一切，為的就是一個最簡單的目的。為……修武報仇，我要為修武討回這個公道，我要血債血償！」  

　　  「你與修武，不過是一面之緣吧？」墨大先生沉聲說道。

　　  「不錯，只有一面之緣。若不是再次看到他的屍體，我幾乎都快想不起他是誰了。」陳揚說道。

　　  「很奇怪吧！」陳揚說道：「甚至，你們覺得很瘋狂吧？」

　　  「陳揚，我確實也不懂，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夢輕塵忍不住說道。

　　  陳揚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從出生開始，就由我師父撫養我長大。我師父是個普通的拳師。幼年的時候，最開始習武，他教我兩條。第一，武者不可受辱。第二，武者須敬畏生命！但，這些年裡，我並沒有做到不可受辱。在我曾經和修武一樣弱小的時候，我為了活命，不惜向我的仇人下跪求饒。我一路走來，九死一生才有了今日的修為。我為的，就是不再受辱，不再忍氣吞聲。如果，今日，我給死去的修武連這樣一個公道都討不回來。那麼，我修這道，不如不修。我在大道中行走，我告誡過我自己，我雖然可以彈指斬殺億萬生靈，但，我會敬畏每一條生命。修武的血債，必須用血來償！我絕不會允許我如你們一般，去漠視這樣一條鮮活的生命。如果，我如你們這般，那麼，我將不再是我。」

　　  最後，陳揚看向了帝聖天，說道：「殿主，你有你的道。而我，有我的道！我的道，我一定會不惜一切的來守住！」  

　　  當陳揚說完這所有的話語之後，在場所有的人，卻都是陷入了沉默。

　　  在那無盡殘忍的大道上追尋，每一個人似乎都已經遺忘了最初對生命的悸動。忘記了去尊重每一個卑微的生靈。

　　  而陳揚，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擁有了如今這樣的修為，但他卻始終牢守了他的道。

　　  他，的確令人敬佩！

　　  帝聖天沉吟半晌後，沉聲說道：「陳揚，這件事情，本座，將不再管。剩下的，你們自己去處理吧。但，你們師尊之間，不得私自動手。要動手，就上降神台吧。」

　　  陳揚便說道：「多謝殿主！」

　　  隨後，他看向了墨大先生，說道：「墨大先生，你待如何？」

　　  赤峰在一旁不由臉色煞白，他小聲哀求，道：「師父，您一定要救我！」

　　  墨大先生也看向了陳揚，他的臉色複雜起來。「陳揚，你的話，點醒了老夫。老夫剛才，將你想了許多種陰謀詭計。卻沒想到，你依然擁有著赤子之心。好，很好，佩服，佩服！」

　　  他頓了頓，說道：「但是，你，有你的道！老夫也有老夫的道，老夫走到今日，若連自己的弟子都庇護不住，也妄為人師了。咱們，上降神台吧。若你贏了，赤峰由你處置。若老夫贏了，此事，便就此揭過，如何？」  

　　  陳揚鄭重點頭，說道：「好！」

　　  「明日，此時，降神台見吧！」墨大先生沉聲說道。

　　  「好！」陳揚說道。

　　  華清宮的庭院裡，陳揚坐在亭子裡。

　　  善靈月，夢輕塵，帝非煙都在。善靈月站在一旁，她始終一言不發。今日，陳揚師尊的話，確實對她有著不小的震撼和震動。

　　  她同時覺得興奮，原來，自己所想的，所堅持的並不是異類。

　　  如陳揚師尊這樣的人，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堅持。

　　  「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面對帝非煙和夢輕塵的目光，陳揚淡淡說道。

　　  他自從看到修武死後，就再也沒有笑過一次。

　　  「我沒想到，修武的死，會讓你這般憤怒！」夢輕塵坦然說道。

　　  帝非煙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沒有想到。」

　　  陳揚說道：「不止你們沒有想到，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墨大和赤峰，已經將我的面子給全了。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想過要算了。到底怎麼做，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我很清楚。帝懷秀的那些拙劣伎倆，都不用我去動腦子。可有那麼一瞬，在我想要算了的時候，我的這個想法卻嚇了我自己一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漸漸變的開始如此漠視一條鮮活的生命了？如果，我任由自己這般下去。那將來，我和我所瞧不起的那些修道者，有區別嗎？我並沒有那麼高尚，與其說我是為了修武，倒不如說，我還是為了我自己。」  

　　  「不！」一旁的善靈月說道：「您還是為了修武，因為，師叔您所堅守的，是內心深處的善良！」

　　  陳揚掃了善靈月一眼，並沒有理會善靈月。

　　  夢輕塵在旁苦笑，說道：「這方面來說，我很不稱職。甚至，會覺得汗顏。因為，我從來都是視人命如草芥。從某種角度來說，我並不比赤峰，墨大高尚！」

　　  「而且，陳揚，我有些害怕。你曾經守護精靈族，但我卻殺了精靈族那許多生靈……」

　　  「這並不一樣。」陳揚看了夢輕塵一眼，說道：「當初，我們是兩軍交戰。交戰的時候，我也不會仁慈。就像是兩軍萬馬奔騰，我若還要去顧及道路上的螻蟻生靈，那豈不是可笑？但，赤峰殺修武，於我來說，我若放棄討回公道，便等於我閒來縱馬騎在道上，道上有一小孩，我卻懶得勒一下韁繩，任由馬兒將小孩踐踏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