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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記得,那年寧暖也是到了清明跟大人過來上墳,寧暖還是少女,她的一個女同學是大城市來的,跟她在鄉下玩時,嘻嘻哈哈地說起一個叫陸西誠的,似乎暗戀她。
還說陸西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長得又帥。
婦女深刻的記得這個名字。
問完,婦女卻沒從車上男人的口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被錯認成「陸西誠」,商北琛的臉色驟然變得比悶雷滾滾的天際還要恐怖幽冷。
黑色奔馳SUV的車窗緩緩升起,男人那張年輕英俊的臉龐陡然消失不見。
只是在車窗上升的前一瞬,那雙古井般深暗的眼底迸射出寒光,使婦女莫名的渾身打了個哆嗦。
嚇得咽了咽吞沒,婦女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想起墓地那邊也許有寧暖,她就趕緊溜溜達達跳過溝渠,往野地里去了。
遠遠地,她就看到自家大伯哥的墳前有個略顯佝僂的身影,舉著一把跟之前道上車前保鏢同款的黑傘。
想了想,婦女突然記起今天是什麼日子,這便腳步匆匆的朝墳前走了過去!
外婆還在墳前說話,冷不防就被一道帶笑的聲音打斷:「哎呀,這是大嫂回來了嗎?」
外婆舉著雨傘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昔日熟悉的老面孔,蔡紅雲。
蔡紅雲今年四十多歲,卻保養得並不好,看上去有五十多:「嫂子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準備準備,這下著大雨,我也沒辦法去縣裡買菜招待。」
跟墓碑照片上的人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外婆舉著傘,艱難地站起來,六十多歲的身子骨,本就不太靈便,這會兒腿也有些麻了。
「原來是紅雲啊,不麻煩你了,我回來到這說幾句話就走。」外婆對待這個妯娌的態度,很疏離。
蔡紅雲的丈夫叫裴國生,外婆的丈夫叫裴國山,兩人是親兄弟。
可在裴國山患病期間,把他們當瘟疫一樣躲得最遠的,就是蔡紅雲夫妻倆。
彼此之間也早就斷了往來。
蔡紅雲看到嫂子要走,連忙上前說:「下這麼大的雨,開車也危險,不如嫂子你就去我家坐坐再走?等雨小點了,再走不遲。對了,嫂子,剛才我在小路上看到兩輛車,那車裡是什麼人?」
蔡紅雲明知故問地說。
她眼下必須想辦法把人帶回家,好讓那年輕大老闆看一眼自己的乖女兒,也許今天過後,她們家的轉機就來了,可以憑藉著女兒一步登天。
第104章 商北琛說謊
想起那兩輛豪車和站在車外的保鏢,還有車內英俊的年輕男人,蔡紅雲心裡就生氣。
當年她剛嫁到裴家,就聽說這個大伯嫂的女兒裴瑩嫁給了寧國富。
據說寧國富在大城市裡很有錢,後來裴瑩帶孩子跟寧國富搬走,蔡紅雲就嫉妒的跟丈夫大鬧了好幾天!
再後來,裴瑩離婚,人家嫌她人老珠黃不要她了,沒幾年裴國山也得癌症死了,去年裴瑩也去地下找父親裴國山去,蔡紅雲才算是徹底的解了心裡憋得已久的鬱氣。
可哪裡想得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半個身子都快進棺材的大伯嫂李艷芳,也跟著借光享了福。
回來上墳,都有豪車接送。
她蔡紅雲活這麼大歲數,也沒有過這種待遇啊!
蔡紅雲覺得早年心裡積攢的那口鬱氣,又回來了,堵在心口窩,難受的很!
外婆沒再跟這妯娌搭話,只裝作雨聲太大沒聽見,徑直往道路上那邊走去。
蔡紅雲連忙跟上 假裝關心地問:「嫂子,暖暖如今還好吧?裴瑩去世後,我最擔心的就是咱們家暖暖,這孩子日子過得不容易,你們有什麼困難,可要記得跟我們說,怎麼說,咱們都是一家人呢……」
說完這話,蔡紅雲看李艷芳根本不搭理自己,急忙「哎呦」一聲,踩滑了似的摔倒在地!
外婆疾步走著,不想在蔡紅雲身上生氣。
蔡紅雲摔得那麼假,外婆也沒揭穿,對這種人,不搭理就對了。
外婆佝僂的身影從墳前走回鄉道上,這短短的幾分鐘,卻像是走完了悽苦又漫長的一生。
家裡接連遭遇的厄運,在昔日蔡紅雲幸災樂禍囂張跋扈的臉出現時,便走馬燈似的一一浮現在腦海里,躍然眼前。
外婆伸手擦掉眼淚,還好潮濕的雨水能掩蓋臉上的淚痕。
剛走到沙石鋪成的鄉道上,外婆手裡裝東西的環保購物袋,就被身形高大的保鏢接了過去。
「外婆,您慢點。」保鏢扶著老人家說道。
打開車門,外婆躲什麼似的坐上了車。
商北琛看到外婆臉上隱約有水漬,便遞給外婆一塊嶄新的消毒過的溫熱毛巾。
隨後,他又把保溫杯遞給外婆:「外婆,您喝點熱豆漿。」
外婆渾身發抖,接過商北琛手上的熱豆漿。
捧著豆漿杯,外婆知道自己這不是被風雨吹冷發抖,是見到蔡紅雲,被一幕幕往事氣得發抖。
……
野地里,蔡紅雲穿雨衣狼狽地坐在地上,臉扭曲著,氣憤難當地錘了一下泥濘的地面。
啐道:「裝什麼裝?外孫女傍上有錢人了不起啊?看把你拽的,早晚一家子都得癌症埋一個墳里。」
罵了一句不解氣,蔡紅雲起來邊往羊群那邊走邊嘴歪眼斜地狠狠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