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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離開家,如今23歲,六年未歸,這個村兒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都蓋上了兩層樓,村兒里做好了綠化,有了無數個垃圾桶,還有水渠。
冬天,這個時間天色還未亮,已有人起床,炊煙裊裊,冒起了煙火。
她穿過主道,走過一條小道,看到了自己的家。
一個小院子,柵欄的門關著,堂屋大門開著,屋子中央擺了一副棺材,棺材前是她父親的黑白頭像。
香火快要燃到盡頭,有氣無力,沒有人續。
裴歡正準備推門進院子,一輛摩托車飛馳而來,她本能的往側面一避。
車停了,他取下了頭盔,進屋,腳踢到了燃香火的盆,他不耐煩的嘟嚕,「到底還要在家放多久,還不入土,搞的家裡烏煙瘴氣的。」
說完他就走了,回屋。
這個人是裴哲。
裴歡進了院子,把盆扶正,跪拜,上香,磕頭。
裡面傳出了聲音,是蔡紅雲的。
「你幹嘛去了?」
裴哲:「我沒幹嘛,出去晃了晃。」
蔡紅云:「你放屁,你晃了一夜?你是不是又出去鬼混?」
「媽,我都20了,別管我行不行,我還不能出去和朋友玩?」
蔡紅云:「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日子,你爸屍骨還在家,你出去玩?」
「那就趕緊葬了,老放在家不礙事嗎?」
裴歡三個頭已經磕完,她看著父親的遺像,飽經風霜的一張臉,老實厚道的神韻。
生前得不到妻子的關愛,死後得不到兒子的緬懷和尊重。
這一生落得個什麼呢,勞累、隱忍、退讓,窩窩囊囊。
她起身,出去,她要找別人了解一下父親是怎麼死的。
走出家門口,隔壁鄰居門口,站了一個人。
穿著黑色的羽絨服,溫文儒雅的模樣。
裴歡一愣,竟然在這兒見到了他。
裴歡走過去,昏黃的路燈照耀下,兩個人的影子斜斜的落在馬路上。
她道,「你也回來了?」
李界,「嗯,昨天剛到。」
年幼時的夥伴,後來是分道揚鑣的初戀,如今面對面站著,竟無什麼交流之話。
他們已經越走越遠,朋友圈子,生活方式。
裴歡終於取下了口罩,一張白淨漂亮的臉蛋。
李界說,「外面冷,進屋坐會兒麼。」
裴歡想了想,「好。」
她進去,在院子裡看到了一輛寶馬。
想來李界也是事業有成。
兩人就坐在客廳里,李界給了她一杯熱牛奶,開了電暖爐。
彼此說了些問候的話,寂靜的客廳迴蕩著他們細潤的交談聲。
很快的,有人出來。
裴歡下意識的起身,她以為是李界的爺爺,但,不是。
是一個女孩兒,穿著粉色的拖鞋、一身粉色的睡衣,睡眼惺忪的。
「李界,你在哪裡。」她迷迷糊糊的說著,眼睛都睜不開。
李界連忙過去,聲音極其溫柔,「在這兒。」
她看都沒看,投入到了他的懷抱里,李界打開了羽絨服的外套,包裹著她,揉揉她的頭,低聲道:「出來做什麼。」
女孩兒撒嬌:「你不在……我害怕,你陪我睡。」
李界抱著她進了臥室,過了五分鐘都沒有出來,裴歡走出了他家。
站在清冷的馬路上,她身上被電暖氣烘出來的熱度,已經散的七七八八。
她把手塞進了衣服裡面,猛然感慨萬千。
原來李界是帶女朋友回家的。
真好……
她和李界一起窮苦,一起輟學又再次進入校園。
一晃都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
他愛情事業雙豐收,再好不過。
「歡歡。」
李界出來了在後面叫了一聲,她回頭,李界走出,俊逸的臉上一絲無奈,「抱歉,她昨天才來,很陌生,我不在,她沒有安全感。」
裴歡:「沒事兒,對女朋友好是男朋友應該做的,恭喜你啊。」
「謝謝。」李界也沉默了一會兒,盯著裴歡,欲言又止,許是他也很感慨。
少傾,他說:「去哪兒,我送你。」
裴歡:「不了,陪你女朋友吧,天快要亮了,你該陪她吃早餐了。」
李界:「會開車嗎?」
「會。」
李界返回院內,把自己的寶馬開了出來。
他把車鑰匙給了裴歡,「你開吧,把你的事情辦好,至少也方便些。」
「謝謝。」
她上了李界的車,離開。
走出去一百米,從倒車鏡上依舊看到了李界還站在院子門口,筆直的身影,被昏沉沐浴著。
等車子消失,李界失笑了一下,進屋,回臥室,脫了衣服到床上,女孩兒一下滾到了他懷裡,李界緊緊的抱著她,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
終究是六年未回,對村子裡新開的路很不熟悉,走著走著就進了一條單行道,這條道很窄,如果有一個人在這兒走,都沒有空間超車。
迎面來了一輛車,看不清車牌,是一輛卡宴。
裴歡停車了,她的技術不足以讓她在這種窄路上倒車,於是她坐在車裡不動,看著對方,等對方倒。
對方未動,裴歡給了他一個雙閃,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