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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害你受委屈,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我有什麼好委屈?」寧立夏並不在意,「其實你媽媽對我的態度和評價已經比我預想中的溫和友好了太多,如果被她聽到我在背後講她的話,說不定會氣到和你斷絕母子關係。」
「……不必為了我的面子忍氣吞聲,如果你不喜歡應酬我的家人,這種聚會我們再也不參加。」
「雖然不知道你妹妹和你說了什麼,但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你怕我因為你受委屈,我一樣擔心你為了我被長輩責罵。你媽媽說的都是事實,她不再當著我的面挖苦我父母,已經算是我的榮幸,我甚至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然而,意外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寧立夏與蔣太太之間來之不易的和平只維持了一個傍晚。
兩名警察找上門時,蔣家的團圓飯剛剛開始。自報家門後,其中一名問寧立夏:「你是寧立夏嗎?」
「我是。」
「你父親叫顏標?」
「對。」
「關於你父親的案子有些情況需要你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寧立夏來不及看眾人的反應,回頭對已經起身的蔣紹征笑了笑:「沒關係的,只是了解情況而已,以前也有過,並不是第一次。」
蔣紹征不放心,打電話交待過才放寧立夏離開,再回頭看去,面色鐵青的蔣太太不顧眾人在場,瞪了他一眼便摔筷離席。
寂靜了一秒,大家立刻岔開了話題,蔣紹征自然無心繼續呆下去,緊跟著離開了爺爺家。
正文 第45章
剛從公安分局出來,寧立夏就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蔣紹征。
「我餓了,想吃很辣很辣的火鍋,去找間還在營業的店吧。」
蔣紹征一早就收到顏標已經被逮捕的消息,卻沒有問,笑著替她拉開了車門:「已經過了凌晨,大部分店都關了,還是回去吧,家裡什麼材料都有,鍋底也可以自己做。」
寧立夏點頭應允。路上行人不多,僅用了十分鐘蔣紹征便開回了公寓。
洗菜切菜煮鍋底,兩人邊動手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只是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顏標被捕和寧立夏被帶走後蔣家眾人的反應這兩個話題。
鍋底煮沸後,寧立夏將蔬菜肉片一股腦地倒了進去,又去酒櫃取了兩隻酒杯一瓶白酒,菜沒煮好,酒卻喝掉了半瓶。
蔣紹征的手機震了幾下,他看也沒看就直接按下了關機。
寧立夏假裝沒留意到,放下酒杯沖他笑了笑:「白酒勁兒真大,才喝了幾杯頭就昏,我去睡了。」
蔣紹征「嗯」了一聲,關火收拾,整理了快一個鐘頭才將碗筷杯碟全部擺放整齊。
已經凌晨三點,匆匆地洗過澡,蔣紹征沒如往常般擰開檯燈看睡前讀物便直接上床休息,昏沉間正要睡去,客臥的門卻被推開了。
寧立夏徑直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了進來。
「我的被子太薄,一個人睡冷。」
詫異了兩三秒,蔣紹征便回身擁住了她。
寧立夏的皮膚很涼,激得他一陣顫慄,頭髮上好聞的香氣更惹得他鼻子發癢。
「你這是在考驗我的忍耐力?」他低聲笑道。
她閉著眼睛,含糊地說:「別出聲,我倦了,只想睡覺。」
蔣紹征最終只是吻了吻她的額頭,虛虛地攏住了她。
寧立夏的睡相很好,從始至終沒有翻身,他卻仍舊難以入睡,煎熬了許久才重新有了困意。
再醒來時不過五點過半,天仍舊黑著,凌晨的風微微有些冷,蔣紹征擔心寧立夏著涼,正想去關窗,卻發現她早已起身了。
客廳的燈沒開,卻有咖啡香,聽到腳步身,正立在櫥櫃前發呆的寧立夏回頭問:「加鮮檸檬片的蘇打水要不要?」
「好。」
她倒了一杯蘇打水遞給他,自己卻坐到落地窗前喝黑咖啡:「本來以為昨晚會失眠,數你的呼吸聲竟很快就睡了過去,連夢也沒做一個,可惜醒得太快。」
蔣紹征一同坐了過去:「你卻害我沒睡好。」
寧立夏輕輕地笑:「怪你自己想入非非。」
偌大的客廳只開著一盞昏昏的壁燈,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過了許久,寧立夏突然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仿佛理不理會都是錯的。」
蔣紹征握住她冰涼的手指:「不用擔心,我已經替你聯繫了最好的律師。」
他知道父親的事兒寧立夏並不意外,卻仍舊感到難過。她所期望的平等其實一直都不存在,到頭來還是需要仰仗,和七年前沒什麼兩樣。
「我很怕毀掉你平靜的生活。」
「我更怕,怕找不出辦法給你足夠的安全感。」除了安靜的陪伴,他不知道該為她做什麼。
「我是不是害你在親戚面前丟臉,你媽媽那麼看重體面,一定更加討厭我。」
「你不需要考慮那麼多。」
隔了一會兒寧立夏才說:「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生活卻仍舊一團糟,想要的從來沒得到,小時候不管多麼乖,媽媽都更喜歡愛惹禍的妹妹,十幾歲時心中滿滿都是你,卻怎麼也無法真正靠近。現在呢,既幫不了我的爸爸,又連累你被家人責難。」
誰都希望成為愛人的榮耀,她卻不幸的被眾人當作蔣紹征光彩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出格,即使不曾做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