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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被挽住的胳膊後,蔣紹征對顏寒露說:「我不想看電影,找個清靜的地方吃晚飯,有話想跟你說。」
直到她吃完,一直沒動筷子的蔣紹徵才開口:「七年不算短,很榮幸過了這麼久你還對我有所期待。可抱歉的是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為什麼?我哪裡讓你不高興了嗎?」眼見著不能再繼續裝傻,顏寒露唯有扮可憐。
「我喜歡上別人了。」蔣紹征知道,鈍刀子割肉更加殘忍,遠不如一次性講明白。
顏寒露半晌沒出聲,再看向蔣紹征時,已然雙目微紅:「有了喜歡的人很好呀,我該恭喜你才對。」
見她通情達理地不哭不鬧,意外之餘,蔣紹征更加內疚:「我說知道你回來很高興是真心的,想幫你也並非是空話,以後你有任何需要,隨時隨地都可以來找我。」
「我什麼都不需要,只想知道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蔣紹征聞言一怔,沒有回答。
「放心,我不是想找人家決鬥,只是很好奇你喜歡的人什麼樣。」顏寒露知道,依蔣紹征的脾氣,絕不會說出「寧立夏」這三個字。
見他默不作聲,顏寒露繼續示弱,垂下頭低聲說:「你不喜歡我這件事七年前王阿姨來找我時我就知道。王阿姨說的沒有錯,是我一直在厚著臉皮糾纏你,所以你不用覺得對不起。」
「你說的王阿姨是我媽?」
顏寒露「嗯」了一聲。
蔣紹征眯了眯眼睛:「什麼時候的事兒?她都對你說什麼了?」
「就是我離開的那天早晨,你不知道麼?我們約定的地方不是你告訴阿姨的麼?阿姨說,我沒有媽媽管教,才不知羞恥的圍著你轉。我爸爸不要臉面,我纏著你大概是他教唆的。」
蔣紹征深吸了一口氣,過了許久才說:「什麼約定的地方,我不知道。」
「我在送你的相片盒裡夾了紙條呀,上面留了地址,說在哪裡等你……從程家跑出來後,我很害怕,又沒有地方去……」
「你離開程家不全是為了找你爸爸?」蔣紹征很快聽出她意有所指。
「我爸爸走後,程叔叔程阿姨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差……」顏寒露摸不清蔣紹征與程家的關係,並不願意說明。
「明白了。可我沒見過相片盒和紙條,我記得你送我的是一塊古董懷表。」
……
連著折騰了半個星期卻依舊鎩羽而歸的顏寒露因為失了面子,坐在沙發上足足罵了蔣紹征一個鐘頭。
「這種有眼無珠、沒有眼光的老男人只有你看得上!」
為了撫平妹妹的憂傷,寧立夏點頭稱是:「誰還沒有年少無知的時候。你再堅持堅持說不定就成功了。」
「你當我傻麼?再堅持就只有被討厭的份兒。不過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趁著他對我,不,是對過去的你還存著幾分內疚,我裝著委屈,控訴了一下他的母上大人。看得出來,對於自己媽媽做的事兒他並不知情,而且很震怒。」
寧立夏有些不悅:「已經過去的事兒,何必重提。人家是母子,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不能怎麼樣也總好過你吃暗虧,讓他們吵一架也好呀。對了,蔣紹征說他並沒有看到你夾在相片盒裡的紙條,他說他記得你送他的禮物是塊古董懷表。他的表情很磊落,應該不是撒謊。」
正煮麵的寧立夏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冷笑:「他不是撒謊,而是弄錯了。不過也難怪,不打開看的話,古董相片盒與古董懷表的造型差不多。」
讓顏寒露大失所望的是,依著蔣紹征的個性,即使再惱怒,也不會和誰吵架,更別說衝到父母家去質問媽媽。傷害已經造成,鳴不平倒不如用更實際的方式去彌補。
然而,蔣紹征雖不想計較,蔣太太卻自己打來了電話。
「在家嗎?」
「嗯。」
「我熬了湯給你,現在送過去。」
「我有事要做,不想喝。」
她並沒在意兒子聲音中明顯的冷淡,反而警惕了起來:「喝湯又不會妨礙你做正經事,難道你家裡有別人在,所以我去會不方便?」
「您想說什麼?」
「聽說顏穀雨回來了,還請你去她家吃飯。你答應了?」
「為什麼要拒絕?這是宋雅柔告訴你的吧。」蔣紹征早就猜到母親大晚上地來送湯是想藉機說這個,更加不耐煩,「請吃飯的是她妹妹。」
「你就用這種態度對媽媽說話?姐妹倆都一樣,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在家裡等著別出去,我二十分鐘內就到。」
一進門,蔣太太便四處張望,沒尋到可疑的痕跡,臉色才略微好了一些,去廚房找了碗想盛湯,竟發現保溫桶忘了帶。
「我都被你氣糊塗了,過來送湯卻把湯落下了,你這兒有材料沒,我再燉一鍋出來,成天在外頭吃沒營養。」
「您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不必費工夫做別的,我晚飯吃得很飽,沒胃口喝湯。」
「你和誰一起吃得晚飯?」
「顏穀雨。」蔣紹征面無表情地答。
聽到這個名字,蔣太太立刻氣急敗壞:「這個人怎麼一點廉恥心都沒有!一回來就纏上你。」
「七年前您對我說您要找她談談,讓她離我遠點,我那時以為,以您的修養,一定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您真叫我失望,我本以為一個有知識有心胸的人,不會用『不知羞恥』、『不要臉面』這樣的詞去形容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