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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出示工作卡。」
我掏出西中的學生證,對方狂瞪我。
「大叔,她是我同學——」葉青柔聲替我求情。
「只允許劇組相關人員進。」他生硬地把學生證還給我。
我無所謂,雖然對拍戲有點好奇,但不進去也沒什麼大不了。
就在這時,裡面有個人走過來,他附耳對工作人員說了幾句,不知道為什麼,那看門的居然也就放我進了。
「啊,你居然是在拍錢唐的電影?」我後知後覺地問葉青。靠,錢唐又騙我。他不是說背景是男校嗎?
「是啊,前天才試鏡,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她苦笑,「但這次考試……我的學習成績也很重要啊。誒我看到我媽在那邊,我先過去下——」
葉青跑過去找她媽,也就是她經紀人了,原地就剩下我一個人。
雖然還踩著西中土地,但已經是另一個世界。沒有同學,沒有老師。地上各種電線插銷板,椅子桌子上擺滿了紙張。身邊的工作人員不停來來去去,看到穿著校服又礙事的我都是皺眉推開,但也沒人有空問我來歷。
我下意識就去找錢唐。這時錢唐身邊已經散開點人,但仍然在談事情的樣子。
我走過去站他身後,咳嗽幾聲,他沒有注意到我。我只好再輕輕踹了踹錢唐的椅子腿,他依舊沒有反應。我思考了幾秒鐘,決定轉身溜出片場,反正也沒什麼事。
「李春風,會不會好好打招呼?」
我只得頓住腳步,回過頭憋出一句:「呃,這就是你說的校園電影啊?」
錢唐先對身邊的人說幾句,然後站起來望著我。十一月的天已經冷起來,大概因為在室外工作,他脖子上裹圍巾,加上圓眼鏡——怪不得第一眼我看到他眼熟,這人有點像哈利波特他爸。
「今天這麼早就放學?」
「嗯,因為剛考完試。」
「又交白卷了?」他猜。
……這人怎麼不盼我點好。「媽的,我及格了好嗎。」
錢唐皺眉:「說話真文靜。」
我翻白眼。「不文靜又能怎麼樣?我還真不願意跟你說話了。我現在得準備走,待會要去空手道。而且我還沒吃飯呢。」
錢唐卻說:「你想不想要他們的簽名?」
我回頭看了看錢唐指的那些男演員,長相挺清秀的,氣質挺出眾的,但我依舊一個人都認不得,更不知道為什麼本校一堆初中生都聚在樓上拿望遠鏡看他們。
「這都誰啊?」我惡毒問,「從韓國偷渡過來的搞笑藝人組合嗎?」
聽了我的話,不光錢唐,他身邊的人頓時都笑起來。
我的臉慢慢紅起來,這就是狼狽吧。每當我說了什麼傻話,大人們都露出這笑容,就跟看到你臉上有個大王八而且還不告訴你一樣。
我不發一言,轉身就準備走。錢唐收起笑容,從旁邊的矮桌子上拿了兩根香蕉一盒牛奶,裝個袋遞給我:「帶去路上吃。」
這人難道真把我當成小孩了?我皺眉坐在公交車扒香蕉皮,突然意識到自己忘記買地瓜了。而就在我拿牛奶的時候,從袋子裡面掉出張名片。
我撿起來。「姓名+手機號」的簡單設計,錢唐什麼時候放進去的?是故意的還是巧合呢?我瞪了它好一會,決定丟在一邊,開始咬牛奶的吸管。等下車後,再把名片和食物垃圾瀟灑地投進垃圾桶。
好吧其實我也沒那麼瀟灑的。在換空手道服前,我謹慎地給那個完全印在腦海里的號碼發了條簡訊:「嗯,我是李春風。」
那天的訓練里,我幾乎是每隔五分鐘就衝下去看手機簡訊,被教練吼了好幾嗓子才消停。再後來,教練教我一個新上盤進攻的方向,我一高興就把整件事都忘了。
到第二天早上被手機鬧鈴吵醒,我習慣性的準備摔手機時,發現有一條回復簡訊已經躺了整夜。
「好。」
那天早上,我罕見地沒有遲到,班主任不得不臨時讓一個小組放學值日。
「李春風你居然不遲到了!」大家對我刮目相看。另一個小組的人仇恨而憂傷地看著我。
「好!好!好!」我全部都笑著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10.7
錢唐存在我手機里的名字,經過我百般思考,就叫錢唐。
我媽看到估計又得數落我沒禮貌,說我對長輩不用尊稱之類。問題是,錢唐是我的長輩嗎?他多大歲數了?他工作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這些我都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叫錢唐為「叔叔」或「哥哥」,他和我的臉色都會變得非常非常的精彩。所以算了,愛誰誰吧。
交換了手機號,我依舊沒主動聯繫錢唐。 偶爾再路過幾次初中部,依舊能看到錢唐帶領他的電影拍攝大隊在繼續工作。不過這次我沒有再湊上去看,也不知道錢唐是否還坐在他那矮凳上。除了回小區的時候,習慣性關注下錢唐的車位是否空著——我的友情觀連好麗友都達不到,再多的也真不懂得怎麼做。
因此某天,當我坐公交回家時,看到一個長得特像錢唐的人正坐在馬路邊上,我覺得自己陰天裡無聊到眼花,不然就是我喜歡上他了。
幸好這兩種情況都沒發生。
我跳下公交車,好奇地往回走。果然是錢唐獨自坐在行人長椅上,他面無表情,手裡捏著那黑框圓眼鏡。那模樣既不像等人,也不像發呆,倒跟我在語文課上狀態差不多,只是肉體在坐著,缺少活人氣息。